璃洛沒有深思楚夢寒為什麽會突然幫她。但既然有這麽好的機會,又有這麽好的無根水,她自然滿心歡喜的將司羽和玄冥之珠搬來天空之城。


    這可是她花了兩年時間不辭辛苦的勞作換來的。


    既然司羽和玄冥搬來了,璃洛和司音自然不會再在望川之地住著,那裏常年冰天雪地,太過寒冷。她們自然而然也搬來天空之城住了。


    天空之城那麽大,比如那座豪華的宮殿。


    想多了,那是楚夢寒住的地方,她們隻能住宮殿旁側邊那所小木屋裏。


    簡陋了些,她們也不在乎,跟望川之地比。好很多了,她們很滿足。誰讓她們如今寄人籬下呢?


    司音也跟璃洛一起幹活,打理整個天空城的莊園。


    摘果子,給果樹除草,施肥。這樣的日子她也過得其樂融融,有種特別安穩和充實感。


    印書望是個挺好相處又相當熱心腸的人,經常過來搬果子,也經常給她們帶好吃的。


    璃洛守著整個農場挺簡單的,她有法術,可以直接用,默念幾個咒語就能做好所有的事,但她極少用,依然喜歡過這種普通人的日子。


    日子那麽漫長,如果什麽都用咒語解決,那她跟那尊琉璃神女像有什麽區別?幹脆化身為雕像好了。


    每天幹些農活,唿吸著空氣,感受著心跳,她至少感覺自己還活著。


    她如今不想再到人間了,那裏的人和事已經離得太遙遠。曾經的小夥伴都已經不在人世或已到古稀之年,她不想看到離別。


    或許這是最好的結局吧!相忘於江湖!各自安好!


    仙界也很人間一樣,人事複雜,階級分明。不管走到哪,都一樣。


    成仙後除了外貌沒有變化,年齡沒什麽概念外,生活上依舊。甚至會更感孤獨,以前的小夥伴老的老,走的走,而她卻要眼睜睜看著,心還是會痛,會揪著。


    如果可以,她也想遺忘。


    那天,她跟司音便聊起這個問題。


    “不想看到白蓮花頭發花白的樣子,不想看到唐小曼步伐蹣跚的情形,所以寧願不迴去。”


    “我也是,有時很想的時候就偷偷在夢境迴去瞄了一眼——”司音也深有感觸。


    “可有看到他們?”璃洛沒有勇氣這樣做。卻依然想聽到他們的消息。


    “看到了,他們都是修煉之人,壽命比常人還是長壽,但是依然逃不過生老病死。不過,他們如今兒孫滿堂,也算過得圓滿。”司音不由唏噓。


    璃洛聽了默然不語。


    她有些愧疚,身為琉璃神女,既沒辦法給他們帶來好運,沒能為他們做些改變或努力。


    僅僅為他們解除了滅族的危機,讓他們如普通人一般生老病死。


    “其實這樣也挺好,我們雖然逃過自然規律,但我們的日子枯燥乏味,人生太部分時間都是煎熬與等待,長命的代價也是相對的。”司音看待事情還是比璃洛通透。


    “我覺得司音的話在理。”印書望不知從哪冒出來,還強行加進群聊。“你比她年長不知多少,思想境界還停留在原地,悟性實在太差,還真應該多去人間曆練一番。”


    璃洛被他懟得啞口無言,幹脆放棄反抗。


    “楚夢寒也是,你們都應該去。”他又莫名其妙加上一句。


    璃洛皺起眉頭。“我們好像沒那麽熟吧?”


    “一迴生二迴熟嘛,我本來就自來熟,是你自己老端著。”他說話可真是氣死人不償命的那種。


    好在她們都習慣了。


    “我已經有主了,你別老是把我跟那人扯一起。”她表明立場,讓他有點分寸。


    “你確定?”印書望狐疑地望著她。


    “當然。”


    印書望望著她們,像看稀奇動物一般。最後說了一句。


    “佩服佩服,你們的心真——大!”


    璃洛和司音麵麵相窺,不明白他何以這麽說。


    天空城出事了,還是大事,據說城主受傷了。


    璃洛是從宮殿裏的下人說的,說很什麽魔界妖界的什麽尊打起來了,然後中了他們的圈套因此而身受重傷。


    這事驚動了整個仙界,天帝天後聞訊後都親自來了天空之城看他的傷勢,隨行的一大堆天兵天將,將整個天空城圍得水泄不通。


    雖說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免不了要躺個三年五載的,那也是夠嗆。


    聽到這消息,璃洛沒覺得高興,也沒覺得傷心。


    這樣挺好,他就沒有多餘的精力管她了,她也可以自由個幾年,挺好。這想法才過,一個小仙官來了。說接了城主之命要璃洛進宮殿隨時待命。


    璃洛笑不出來了。


    她就想當個隱形人好不啦?


    抱怨歸抱怨,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誰讓她現在有求於他呢?


    第一次進他的豪華宮殿,大得隨時能迷路,他的房間更是讓她大開眼界,竟然全部用的琉璃。


    琉璃柱,琉璃燈,琉璃地板,天花,牆。他是有多愛琉璃?亦或多恨琉璃?才會日日相對,夜夜相看?


    不過他的房間有尊琉璃神女像倒是讓他意外。那尊前琉璃神女像,被他當寶貝一樣放在桌子上。


    聽印書望說琉璃神女是他心愛之人,兩人以前是一對神仙眷侶,可惜好景不長。


    他們之間發生何事她不知道,但是把她扯上就有些牽強了。


    說什麽她就是琉璃神女,不可能啊,她隻是琉璃神女胸間的一顆琉璃珠,雖說得了她的一絲神識,但她可是獨立的個體,對琉璃神女的一切沒有任何記憶。


    不管前世後世,她沒辦法認同,她的肉身可是新孕育出來的,她也沒有任何琉璃神女的記憶,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承認自己是琉璃神女的事實,她是璃洛。


    楚夢寒躺在琉璃床上,臉色蒼白,正沉沉睡著,睡得似乎並不安穩,時不時皺著眉頭,額頭也沁出汗珠。


    一位小仙官體貼地上前用帕子幫他拭去,同時也用幫他將杯子蓋好。


    “他傷在哪?很嚴重嗎?”璃洛忍不住細聲向她詢問他的病況。


    那位小仙官名叫小桃。做事穩當,不愛說話。


    “很重,傷及肺腑,下不來床,有時唿吸困難。”小桃憂心忡忡,眉間是散不開的愁霧。


    “天家那麽多能人異士,沒人可以醫治?”璃洛有些難以置信。


    “傷勢確實過重,能撿迴一條命已是不易了。”


    “他為什麽會跟魔界交手?”這讓他很好奇。天魔兩界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好好的惹他們做什麽。


    “說是為了找一味什麽藥草,隻有魔界才有,還是魔界的聖物,所以惹怒了魔尊。”仙桃也是道聽途說,不是特別清楚。


    “還真是,命也不要了就為了尋藥,再重要也沒有命寶貴吧。”璃洛嘖嘖稱奇,這些人的奇思妙想她永遠都沒辦法理解。


    正說得出神,琉璃床上人傳來幾聲悶哼,嚇了她一跳,迴轉身,隻見他緊皺眉頭,頭部扭來扭去,似乎極度不舒服。


    璃洛緊張得手足失措,無助地望著小桃。


    “他——這是怎麽了?要叫神醫嗎?”她呐呐地問。


    小桃熟練地上前將他稍稍扶起,輕輕用手拍拍他的胸口,順著往下捋著。一會示意璃洛端來一杯水,她將水杯湊近他唇,他緊閉著雙眼,嘴巴接觸到水後自然地張開喝了一口。


    小桃又將他輕輕放迴,他又陷入沉睡,眉頭舒展開來。


    璃洛對小桃佩服得五體投地,她的體貼,她的細致,她的盡責,讓她從心底裏生出敬佩。


    “你照顧他多久了?”璃洛對她充滿好奇。


    “幾十年了,從小就開始服侍他。對他的脾氣喜好都有所了解。”小桃慢熱,熟絡之後也就聊了起來。


    “他脾氣這麽大,你們還真能忍。”


    “你看到的隻是表麵,私下他性格挺隨和的,平日裏喜歡自己照顧自己,不愛我們在跟前跟著。他對我們下人也挺好的,從來沒有責罰過我們。”


    她說的是兩個人吧?璃洛無法將小桃說的人跟眼前的人重疊。


    在他跟前服侍也沒什麽難的,就幫小桃端端茶、遞遞水,她不用親自動手扶他喂他,也樂得清閑。


    幾個月後,他醒了。精神也開始好轉,看到璃洛,也不吭聲,隻是時不時拿兩道銳利的目光盯著她,盯得她渾身不自在。


    有時也會開口讓她拿東西,都是冷冰冰的語氣,沒有一絲溫度。反正璃洛也習慣了,抗凍能力步步提升。


    這天他能下床了,便將她叫來,要他扶著去外麵走走。璃洛心裏十萬個不願意,想出去叫小桃一起,她怕自己的小身板架不住他。


    “怎麽?不樂意服侍我?”他挑著濃眉,冷冷地說。


    “哦,不,怎麽會?榮幸至極。”璃洛假惺惺地露出一絲笑意,乖乖將他從床上攙扶起來。


    他將手搭上她的肩膀,整個身軀靠向她。好在璃洛靈力了得,勉強可以將他架住,兩人顫顫巍巍地挪出宮殿,在宮殿附近的小花園散布。


    她身材嬌小,比他足足矮了一個頭,他的身子靠向她,其實也不怎麽舒服,可他就是喜歡,喜歡看她為難的樣子,喜歡看她無可奈何的表情,甚至喜歡看她生氣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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