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夜晚,街燈閃爍。


    天上的星星不見蹤跡,隻有一輪明月高掛。


    夜深了,街上行人稀少。隻有少數車輛飛馳而過。


    石磊拉著莫景軒追出來,看見她正佇立在街燈下,蕭索落塵,有些遺世孤立。


    莫景軒舉步上前,神思恍惚,有些迫不及待,又有些小心翼翼。


    她轉身,靜靜看了他們一會,慢慢拂去頭上的帽子,露出一張清新脫俗的臉龐,略顯蒼白無力,雙目清亮,猶如一潭深水,讓人過目不忘。氣質清冷,神情淡漠。


    莫景軒心裏有許多疑問,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她看起來很年輕,也就二十出頭,她跟母親怎麽會認識?“請問你怎麽稱唿?你認識我母親?”


    “我叫璃洛。”她淡淡開口。“不久前跟你母親有過一麵之緣。她突然離世,有些話還沒來得及跟你說。”


    談起他母親,莫景軒頓時眼眶濕潤,悲傷起來。他之所以無法釋懷,無法從母親離世的傷痛中緩過來,究其原因就是她的母親非正常死亡。


    莫景軒隨他母親莫西林姓莫,沒有父親,從小與他母親相依為命長大。母親沉默寡言,不喜與人接觸,平時除非必要極少出門,從小到大,也沒見母親跟哪位親戚朋友走動過。即使接送他上學放學,都是來去匆匆,不多停留。每次學校召開家長會,都是能推則推。


    久而久之他也習以為常了。


    莫西林雖然性格孤僻,不愛與人相處,但從她獨自一人就能把莫景軒撫養成人就可看出,她意誌堅韌、個性堅強。這樣一位不懼任何風雨困難的人,在沒有任何征兆、沒有留下隻言片語的情況下自殺而亡。


    莫景軒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母親因為什麽而想不開?


    離開的前一天,他倆還一起吃的晚飯,一起在小區散步來著,期間,他母親還笑問,什麽時候可以帶個女朋友迴來。這其樂融融的一幕至今還曆曆在目,怎麽一夕之間。母親就如此狠心、決絕地離開他,離開這個世界?還以這種讓他難以承受、難於啟齒、難於釋懷的方式。


    她一了百了,解脫了。可他呢?讓他情何以堪?讓他如何自處?讓他如何麵對周遭的議論紛紛、悠悠眾口?


    “請節哀!”她語音輕柔,帶著一種淡淡的憂傷。“緣聚緣散,猶如雲煙,生離死別,天道自然。與其糾纏不休,不如默默懷念。總有一天,你們會在另一個平行空間相遇。放過你自己,也是放過你母親,否則她在另一端看到你如此折磨自己,她也不會走得安寧。”


    “我隻是想不通她為什麽用這麽極端的方式結束自己。”他語音哽咽,悲痛不已。


    “她這麽做肯定有她的苦衷或難言之隱,不管她采取什麽方式,你都無法麵對、難於接受,如果不是走投無路了,她何至於走上這一步?”


    “我是她兒子,她可以跟我商量,我們可以想辦法去解決,究竟碰到什麽天大的難題,讓她這麽不顧一切的拋下自己親生骨肉去自尋短見?我實在想不明白。”他掩麵而泣,情緒有些失控。


    “或許為了保護你,又或者不想拖累你,她這麽做,肯定深思熟慮過。如今討論這些還有什麽意義?逝者已逝,何不讓她就此安息?”璃洛靜靜地看著他,有一絲不忍情緒從眼裏飄過,一瞬而逝。人生就是這樣,浮浮沉沉,起起落落,有幸福就有悲傷,有脆弱就有堅強,隻要邁過這個坎,前麵的路就會變得寬闊。


    “你母親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我轉達。”待他情緒平複一些後,她接著說。“她說家裏有一個保險箱,密碼是你的生日。”


    “保險箱?”莫景軒淚眼婆娑,極力控製著情緒,“我從沒見過。”


    母親靠寫文案領的那點錢,僅僅夠開銷和生活,他事業剛剛起步,資金上也隻是略有盈餘。他們家這點家底,用這保險箱裝什麽?


    “你迴去仔細找找吧,她這麽說,肯定不會有錯。”璃洛不予置評,把話帶到,任務就算完成。


    今後,各自安好。


    她望著遠處城市的夜空,昏暗低沉,偶爾有幾顆星星發出微弱光芒,隻那一輪明月,像一盞孤燈,清冷地拂過大地。


    莫景軒還陷在悲傷的思緒裏無法自拔。不遠處,他的兄弟石磊默默地守在一旁觀望。


    他雖不幸,但並不孤單。


    璃洛微歎一聲,轉身離開。


    孑然一身,踽踽獨行。


    “請等一下。”石磊見她準備離開,急忙跑上前來。


    璃洛停下,不解地望著他。


    “是這樣的。”他討好般的笑著,小心翼翼地生怕惹她不高興。“這麽晚了,你一個女孩子。你住哪裏?需不需要我們送你迴去?”


    她眨了眨眼睛,似笑非笑的望著他。這一望,石磊頓感頭皮發麻,不知為何,站她麵前,就會有一種無形的壓力,讓人有些透不過氣,他有些懊惱自己多管閑事。


    “不用了,不順路。”她笑著拒絕。


    “那能方便留下聯係方式嗎?或者我們去哪可以找到你。”這女人,莫名的出現。不僅認識莫西林,還認識他兄弟,並且對他的事情了如指掌,最不可思議的是她怎麽知道莫景軒在這個酒吧裏?太多的疑問急需解答。


    “不方便。”


    石磊被她一頓拒絕,有些手足失措。


    “我沒用手機。”她思索了一會。“不過你有事可以到星光市場找我。”


    “好的,好的。謝謝……再見!”他點頭哈腰,仿佛得了天大的恩賜。仔細一想,咦!不對啊!這不是說了等於沒說?星光市場那麽大,還分四期,人流那麽多,茫茫人海,怎麽找?他猛拍自己腦門,氣憤道:“豬腦子啊!”


    望著她離開的方向,偌大的街道,長長的街燈,空蕩蕩的,哪還有人影?他苦著一張臉,挫敗十足的迴到莫景軒身旁。


    “兄弟,我們迴去吧。”


    莫景軒整個人還有些昏昏沉沉,想著她剛剛說的話,一時間千頭萬緒。


    “磊子,剛剛那個人,她說我母親有一個保險箱?”


    “是啊,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莫景軒認真思索了一會,眼睛亮了起來。他振作起精神,對石磊說:“迴去找找不就知道了?說不定能找出我母親離世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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