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玖拿它沒辦法:“魚兒乖,先不鬧,那遲些問問師父好不好?”


    赤璋勉為其難應了一聲:“好吧~”


    別看赤璋小小個,賊的很,他知道自己跟師父要,師父鐵定說沒有,讓玄玖一起跟師父要,師父總會稍稍想想辦法吧,再不濟也不會一口迴絕,多少總還有點希望。


    果然,到了吃午膳的時候,赤璋見玄玖碗快見底了都沒有動靜,便使勁給玄玖使眼色,一隻小腳還在桌底下踢著他,玄玖便怯怯看了師父一眼,小心翼翼試探地問師父,能不能給魚兒做一套紅衣。


    結果可想而知,道觀本就清貧,師父一個人采點藥下山換些吃的和日用能勉勵維持三人生計,哪還有多餘的銀錢做紅衣,便是買來紅布自己做,那紅布的價格都要比尋常本色棉布貴出不知幾許。


    魚兒自覺沒戲了,鬧也不鬧,就是一個人端著飯碗,委委屈屈得落著淚,扒拉著米飯。


    那眼淚都掉在了飯碗了,又被他自己給吃進去了。


    他越不嚎吧,玄玖就覺得他越可憐。


    於是吃完飯,替師父收拾了碗筷,他便一個人鑽進了書房。


    說是書房,其實就是臥房。道觀小,自從兩個娃娃來了之後,師父的床鋪都是後來幾塊石頭加釘了塊木板組成的木板床,一摞摞的書就堆在師父床邊的牆上那快被蟲蛀空的木架子上。


    別看玄玖和赤璋隻有三歲,但凡師父給他們講過的書,認過的字,沒有一個記不牢的,他們總能聽自家師父感歎說自己臨了臨了,還有兩個小神仙給他送終,也不枉此生了。


    每每到這個時候,兩個孩子總是‘咯咯咯’地笑著。


    赤璋在院中,沒見到玄玖的身影,廚房又有師父在,便直接迴了臥房。


    見玄玖正在跟一大堆書奮鬥。


    “哥哥,你在幹什麽,出來陪我玩~”赤璋拿著波浪鼓,一隻小腳跨進臥房的門。


    “魚兒乖,自己玩,哥哥有很重要的事情!”玄玖頭也不抬,隻朝赤璋隨意揮了揮手,以示打發。


    “什麽重要事情,哥哥陪我玩……”赤璋沒有放棄,第二隻腳跨進了房門。


    “不想,魚兒,你出去!”玄玖依舊沒抬頭。


    赤璋突然覺得自己很受傷,哥哥從來沒那般冷漠的對自己,而去他剛剛明明有感受到哥哥不想陪自己,自己打擾到他了。


    他噘著嘴,轉身出了房門,一聲不吭地坐在門檻上。


    玄玖自是以為他走了,繼續奮力地翻書。


    不知過了多久,師父慢悠悠的聲音傳來:“魚兒怎麽了,一個人坐在這?”


    玄玖這才發現赤璋一直沒有走。


    “哥哥不喜歡我了……”那小奶音充滿了委屈。


    此時,師父已經牽著魚兒進了臥房。


    玄玖在書上折了一頁,連著另外一本折了一頁的書,抱著走到師父跟前。


    “師父,我找到了,可以給魚兒做紅衣衫了!”


    師父翻了書,心中了然,原來他悶頭找的是衣物染色的方法。


    赤璋聽到能給自己做衣服,方才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拉著玄玖的手,好一陣再三確認。


    玄玖隻微笑著點點頭。


    赤璋搖著波浪鼓圍著玄玖,在屋中好一陣蹦躂。


    師父看了那折的兩頁,要的也是紅花,千年紅這兩種,紅布買不起,素布總還買得起。


    於是點頭答應了下次下山買些素布,在家裏自己染,給魚兒做件紅衣裳。


    赤璋高興的昏了頭,抱著玄玖臉,就是‘吧唧’一口。


    玄玖樂嗬嗬地摸著他的頭:“哥哥不會不喜歡你……”一句遲來的解釋。


    “嗯嗯!”小赤璋早就忘記了剛才那迴事了,左右搖晃著腦袋,比升仙還高興。


    師父說要替二人都做一件紅衣,玄玖到是樂意地點頭,倒是赤璋又蹦了出來。


    “師父,哥哥要穿黑色,黑色也好看!”自從他上次拿自己赤魚說事要紅衣後,便似乎有了個小執念,自己是紅的,哥哥就必得是黑的。


    其實既然顏色自己染,紅色、黑色倒也不是什麽難事,素布拿迴來,不過是準備些五倍子,烏木葉的,山上尋尋總是有的。隻是還要看玄玖的意願。


    師父問了玄玖,玄玖隻道:“魚兒說是黑色,那便要黑色,辛苦師父了!”說完拱手深拜。


    赤璋也學著他的樣子拜了拜師父,師父被他們逗得哈哈笑。


    赤璋本來愛玩水,愛淋雨,沒有緣由的。弄得玄玖和師父每次下雨都要緊張,把他看得緊緊的。主要是怕他生病得風寒,到時候吃苦受罪的不單單是師父老人家,更是他自己。


    但因為淋雨而生病的事情也發生過,赤璋也難受的要命,發了高燒,還是師父照顧了他一天一夜才退的燒,害得玄玖也緊張了一天一夜。但是這件事並沒有引起赤璋的注意,難受歸難受,水照樣玩,雨照樣淋。


    後來沒法子,但凡下雨,師父就讓玄玖盯著他,把他關在房子裏,不準出門。


    沒想到新衣服上身後,倒是治好了赤璋這個愛淋雨的毛病,因為師父說,自己染的不若買的,淋了雨,沾了水會掉顏色,他的紅衫本來也不是正紅色,再退退色,就要變迴白色的了。


    於是赤璋果斷沒有再淋過雨,就連洗手,碰水都小心翼翼,把袖子挽得老高。


    師父不禁感歎,早知道早給他穿這衣服了。


    而從第一件紅衣上身開始,赤璋就再也沒穿過素衣,玄玖亦是。


    起初玄玖倒也沒那麽在意,素衣也穿,後來被赤璋強調過一次,說哥哥要穿黑衣,那時候他都已經穿好了,赤璋硬是要他把素衣脫了,換上玄衣才罷休。


    從那之後,玄玖也隻穿玄衣了……


    赤璋不止一次指著身上的衣衫問過玄玖:“哥哥為什麽對魚兒這麽好?”


    玄玖給的答案無外乎:“魚兒可愛”,“魚兒乖”,“魚兒聽話”雲雲……


    赤璋總覺得不痛不癢。


    終是有一天,赤璋再問起的時候,玄玖思索了一陣,迴了一句:“師父不是說我們是神仙嗎,也許前世哥哥欠魚兒的呢?”


    赤璋終是問的不那麽頻繁了。


    不知道是因為師父的故事,還是玄玖的話,赤璋對修仙的興趣越來越濃厚,早課,晚課也能乖乖坐住,不在給師父和哥哥‘添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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