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擦好藥膏的雙手,許家齊勾唇一笑,攤著手就跑到許小寶跟前炫耀:


    “你看!這是娘給我擦的,親手擦的。”


    許小寶眼睛一瞪,啪的一聲拍開那隻礙眼的手,癟著嘴巴巴兒的跑過來,身子扭得跟麻繩兒似的。


    “娘!我不管,我也要!”


    錢木木捂眼,有些哭笑不得。


    家裏小孩兒多了,有時候就是讓人頭疼又好笑。


    許小寶見錢木木沒反應,直接一屁股坐旁邊,拉著她的手臂扯啊扯:“娘!我也要嘛,快給我也擦!”


    “好好好好。”錢木木被纏得沒辦法,拿來藥膏和針,給小丫頭也收拾了下虎口處的水泡。


    水泡挑破後刺辣辣的疼,擦上藥膏涼幽幽的,瞬間撫慰了那辣辣的疼痛,許小寶心滿意足的眯眼笑。


    許家複在旁冷漠看著,嘴角一扯:“幼稚。”


    許小寶聽見,哼了一聲。


    “三哥這是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


    許家齊也道:“三哥可不像小妹你這樣,有點什麽就嘰嘰喳喳個不停。娘給擦藥,三哥才不稀罕呢。”


    許家複嘴角一抿。


    錢木木一瞧就知道這小子是不高興了。


    眼中劃過一抹促狹,也不插嘴去哄。


    老三性子別扭的很,有時候逗逗還能當樂子玩。


    隻見許家複突然站起來,冷冷的掃了眼許家齊和許小寶,扔下一句“你們真的很無聊。”扭頭就走。


    看著那鬧脾氣的家夥,錢木木咬著嘴唇憋笑,眼裏的笑意卻泄了出來。


    “你看!都怪你,害我被四哥罵了。”許家齊踹了一腳許小寶。


    “明明就是你先找事兒的,賴你。”許小寶不甘示弱的迴擊。


    “胡說,明明是你。”


    “是你!是你!”


    小齊和小寶龍鳳胎,小時候感情還挺好的,這兩年不知道咋迴事天天吵嘴,幾乎都不消停,這又吵起來了,錢木木習以為常,也不去管。


    “飯好了,吃飯啦。”許老太太坐在鍋旁邊,一邊往裏架柴,一邊衝這邊喊。


    老太太腰不好,下午砸土搬土都幹不了,隻做了點零散的活兒,瞅著時間差不多就去做飯了。


    錢木木起身,走到鍋邊兒瞧著。


    “誒嘿!今晚還有肉呢,臘肉配稀飯。”


    “我翻了一下咱們帶來的東西,找見一塊臘肉,我想著放久了也容易壞,不如做了吃。”許老太太說著,盛起來一碗稀飯,遞過來。


    “你公公他們,一時半會可能迴不來,咱們不等了,先吃。”


    錢木木吹了吹,嘬了一口。


    稀飯熬的很爛。


    黏黏糊糊的。


    再夾一塊野蔥炒的臘肉吃。


    一天下來的疲憊,頓時少了些許,果然,美食最撫慰人心。


    許老太太接連裝了幾碗稀飯,忙碌的間歇瞅見錢木木在吃臘肉,她嘴上問:“下午那會兒我不沒事兒嘛,就去那山頭上邊轉了轉,看見一些野蔥,給挖迴來洗幹淨一起炒了,味道咋樣?”


    錢木木給予一個肯定的大拇指:“挺不錯的。”


    許老太太見了,不由得一笑。


    吃飯吃到一半,不遠處一匹馬兒奔馳而來。


    在幾步遠處停下。


    許老頭顫顫巍巍的下馬,撐著膝蓋在旁邊緩著勁兒。


    年紀大了,身子骨不好。


    騎馬一顛一簸,顛得五髒六腑都快出來了。


    錢木木端著兩碗水,上前。


    遞了出去。


    許老頭接過水喝上一口,總算舒服了些。


    “蓮花村那做木樁的沒做這活兒了,我們在別的村子轉了轉,有一戶在做的剛迴來沒多久,我跟他聊了聊,他說可以給咱做,不過——”


    錢木木挑眉。


    “不過什麽?”


    “不過人家說,他隻收點幫工的錢,木頭的事得咱自己想辦法。”


    錢木木頓了頓。


    “這意思是,他來這裏帶工具來這裏,我們把木頭弄到,他加工?”


    許老頭點頭。


    “就是這意思。”


    錢木木:“行,那就這麽辦。”


    許老頭:“咱們修如此大的宅子,要砍的樹數量不小,得去跟裏正打聲招唿。我和聞書去,應該是沒什麽問題。”


    許老太太見兩人又要走,連忙叫住,“正吃飯呢,吃點兒了再去啊。”


    許老頭擺手:“把事兒辦妥了再吃。”


    “公公,把咱們從江陵帶迴來的酒,一起帶去。”錢木木說著,扭頭喊,“丫兒,我那瓶女兒紅你去拿出來。”


    李丫兒點頭嗯了聲,翻箱倒櫃的找來。


    許老頭拿過酒,招唿了聲許聞書,兩人一起走了。


    “這建個房子還真不簡單,忙活來忙活去,又費人力又費錢。”許老太太往迴走,一邊同錢木木感慨。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剛迴來事總是比較多,等過這一陣就好了。”錢木木道。


    迴到棚子下,接著吃飯。


    吃完,歇了會兒。


    許老頭和許聞書也迴來了。


    許老頭咂了口老煙杆,道:“裏正說沒問題,但是砍梁柱得跟他說一聲,說是不能隨便砍,到時候砍得請先生來看一下了再動。”


    這裏很講究風水山神一類,梁柱要挑大樹,不請先生算卦隨便砍的話,要是動到山基根脈,那是會遭報應的。


    錢木木不是很理解這一方麵的迷信,但既然身處這裏,她自然是保持尊重的態度的。


    “就按裏正說的辦,明天去請那個木匠工來,我也去山裏轉轉看,看哪棵樹能挑大梁。”


    “木匠的事,我跟那人商量好了,地址也給他說了,明天他自個會過來。”許老頭道。


    許老頭辦事一向穩重,錢木木聞言也放了心。


    “快吃飯吧,鍋裏稀飯還熱著呢。”


    許老太太也端來兩碗稀飯,遞他們手裏,“有啥事兒一會兒再說,先填飽肚子。”


    忙了一天,許老頭和許聞書也確實餓了,端著碗坐在鍋旁,就著臘肉和榨菜,滋溜滋溜的大口喝著稀飯。


    吃飽肚子,錢木木也沒想歇,雙手背在身後,悠悠的在附近轉著。


    這時候天快黑了。


    早春晚風溫潤,鳥兒咕嘰咕嘰的叫,氣氛很是寧靜安詳。


    “娘。”


    一聲輕喚,在身後響起。


    她側過頭,發現是許家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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