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木木點了下頭。


    “對,就是那時候。當時大家夥竄撮的時候,顧嬸子嘴上說著嫌棄的話,可那心動的眼神卻是藏不住的......所以,我敢保證,這事兒絕對還會有後續。”


    張嬸子笑著。


    “要真是那樣,那可就有好戲看了!”


    錢木木瞥了眼。


    莞爾一笑。


    她對看戲倒不是很感興趣。


    但看討厭的人互掐,還是蠻爽的。


    走著走著。


    張嬸子又分享了些八卦。


    錢木木照單全收的聽著。


    也不發表什麽意見。


    待到自家門前時。


    兩人分開。


    各自迴家。


    ......


    一連兩日過去。


    早晨,炊煙嫋嫋起。


    太陽還未升起,空氣中已然帶了些熱意,今天怕是個大陽天。


    錢木木活動著四肢,心情舒暢。


    花了兩天時間,總算是把骨粉也給解鎖,接下來就是準備手術要用的東西。


    為止血方便,也為了以防萬一,還得去許秀陽那裏,把一整套銀針給借來用上一用。


    打定主意後,錢木木跟許家複重複性的提了嘴下午動刀的事兒。


    許家複乖乖點頭。


    “娘,我知道的,你昨晚交代讓我今天不要喝水也不要吃東西,我都記著,一樣沒碰。”


    注視著那雙黑漆漆的眼睛,錢木木抿了抿唇。


    屈膝蹲下。


    握住許家複的手。


    “別怕,我一定會讓你好起來的。”


    眼前闖入一雙溫柔的眸子,許家複眼睫輕顫了顫。


    他糯糯的點頭。


    “嗯。”


    他相信娘。


    安撫好小家夥,錢木木又跟幾個孩子打了聲招唿。


    出門。


    朝著許秀陽家的方向走。


    穿過一片又一片的田埂。


    地裏頭,已經有人開始割早春稻子。


    她記得當初分家,原身家分到了兩畝良田和村尾處的幾畝普通土地。


    今年兩畝田的插秧,是許家二老帶著幾個孩子給種下的。


    這種的晚,天幹沒水。


    收起來的稻穀,也沒什麽米。


    交完稅之後,剩下的米熬過秋天都是問題,更別提捱到明年開春了。


    已然快要入秋,得開始考慮冬天屯糧的事兒了......


    錢木木沉思著,走了一段坡路。


    來到許秀陽家門前。


    抬手,敲響門。


    過了片刻。


    院門打開。


    全百川咧著嘴,脆甜的喊:“師父!”


    開門既暴擊!


    錢木木一臉無語。


    “誰是你師父,別亂喊。”


    全百川食指撓了撓臉,讓到一旁。


    噘嘴,小聲嘟囔著:


    “三爺爺出的什麽餿主意,人家根本就不認嘛。”


    這村裏小輩,喊許三叔都是喊三爺爺。


    隻是個尊稱,倒也不算亂了輩分。


    錢木木跨過門檻。


    走到堂屋裏頭。


    許秀陽坐在案桌後頭,手執醫書瞧得認真,見人進來,他放了下書。


    笑著招唿:


    “你來了,坐啊。”


    錢木木微微頷首。


    “三叔。”


    打完招唿,她也沒拐彎抹角。


    順溜兒的將許家複的情況給說明。


    還簡單概述了下自己製定的治療方案。


    至於不符合這個時代的麻藥和骨粉,她聰明的沒提。


    聽完對方的訴說,許秀陽扭頭。


    從身後的架子上,拿下來一個匣子。


    放在安卓上,緩緩的推了過去。


    “這就是你要的東西。”


    秦木木上前幾步,將其打開。


    裏頭裝著一個皮革。


    解開上頭的捆繩。


    鋪開一瞧。


    大大小小的銀針,放得滿滿當當。


    她臉上露出了笑意。


    “多謝,用完之後便會歸還。”


    許秀陽擺了擺手。


    “送你了。”


    錢木木有些錯愕。


    “三叔,您這是做什麽?”


    對會醫行針的人來說,這銀針就如同自己的孩子般。


    血肉相融,不可分割。


    可許秀陽卻說,送她?


    說實話,她不理解。


    將對方的錯愕看在眼裏,許秀陽慈祥的笑了笑。


    “如今我眼花手抖,拿針都不利索。這套銀針放在我這兒也是蒙塵浪費。不如贈與需要之人,發揮它該有的用處。”


    錢木木垂眸。


    心中有些五味雜陳。


    年老色衰,是不可逆的事實。


    也是對行醫者,一個心理上的打擊。


    她的師父,和許秀陽有同樣的毛病。


    還記得第一次遇見時,她就問過。


    為什麽會選擇當組織的訓練員。


    她師父隻說了一句話:


    “為我那套銀針,找個繼承人。”


    後來。


    那套銀針落到了她的手上。


    眼睫顫了顫,錢木木斂下心神。


    “我會珍惜的。”


    許秀陽眼中浮現起柔柔的笑意,像是終於為自己的寶貝,尋找到了可以放心托付的良人般。


    收了人東西,就得有所表示才行。


    要說表示,那表示自然是......


    錢木木掀起眸子。


    看向靠在門旁邊,一直悶聲不吭的小少年。


    “說說,發熱該開什麽藥方子。”


    乍得出聲,全百川愣了下。


    慢半拍的反應過來。


    急忙站直身體。


    一板一眼的。


    “檳榔二錢(6克)、厚樸一錢(3克)、草果半錢(1.5克)、知母一錢(3克)、芍藥一錢(3克)、黃芩一錢(3克)、甘草半錢(15克)。以水煎服,每日兩劑,服個五日基本痊愈。”


    錢木木輕挑細眉。


    還算有點兒功底。


    “以後有什麽不懂的,就去村尾許家尋我。”


    全百川的眼睛亮了起來,張口就喊:


    “是!師父!”


    他可是聽說。


    一個將死之人,都讓師父給紮活了。


    可以跟著學習,真是太好了!


    錢木木扯了扯嘴角。


    有些無語。


    “都說了不是你師父,我隻是答應指點你點東西,並沒有答應收你為徒。”


    “哦......”


    全百川撓撓頭,傻乎乎一笑。


    看到這憨傻的模樣,錢木木有些忍俊不禁。


    這孩子,看起來不像個心壞的。


    多上上心,教上一教也無妨。


    銀針拿到手,錢木木坐了會兒。


    便道告辭。


    起身離去。


    來都來這村裏頭了,小複那孩子找到學堂的事兒,還沒和許家二老說,這正好。


    錢木木順道。


    往許家老宅那邊走。


    到了院門前,就見院門敞著。


    院子裏,坐了好幾個年長的。


    她腳下頓了頓。


    正猶豫著,要不要改天再來時,許老太太眼尖兒的瞅見她。


    揚著嗓子喊:


    “進來啊,站外頭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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