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年紀,朱厚照也長了不少胡子,不過他都已經刮了。像朱佑樘和劉健那樣的美髯,他可是敬謝不敏的。“讓牛犇給你刮一刮?”牛犇是伺候朱厚照起居的一個小太監。朱厚照依然隻要敬連和文森,後麵是一些粗使的宮女。想要出頭的那些人隻能另找辦法,牛犇就是其中刮胡子最舒服的。朱厚照過兩天就讓他刮一下胡子,他刮胡子最好,舒服又幹淨。


    “待會吧,我還得迴府,克裏木派的人從杭州迴來了,我還要見他們。”克裏木現在也算是西北一霸,他也算是安國公府這一邊的人。他到南方已經半年多了,這一次派人來北京應該是有什麽大事,自己還是迴去要見一見的。


    “那你先迴去,皇莊那邊你繼續多注意一些。”克裏木的名字朱厚照也是很清楚的。在西北光是克裏木一家交上來的稅銀通算就有三十多萬兩,占了稅收的十之三四,朱厚照還是很看重他的。尤其是他在西北的巨大影響力,安定西北控製韃靼還要多多的依靠克裏木一家的勢力。


    迴到府裏時,杜林也指揮著人在院子裏種玉米。小園子裏的整修後種的樹苗苗都長大了,在清新的春雨後是一副美好的田園風光。作為克裏木的特使迴到京城的是克裏木身邊的一個老人,杜若也不知道他的迴族名字。這個人極通漢語,自己取了一個名字名叫陶鑄,大概是取陶朱公的諧音,在外行走都用漢名。


    他帶迴來的消息也是讓杜若大吃一驚。“你說你們家主人要娶徐姑娘?”要不是自己定力大,杜若差一點就要把嘴裏的茶噴出來。克裏木和徐貝娘是兩個八竿子也打不著的人怎麽也不會將他們兩聯係到一起。最重要的是,要是杜若沒有記錯的話,徐貝娘應該比克裏木大好幾歲。


    “徐姑娘賢惠大方,堪當我家主母。”克裏木幾乎是對徐貝娘一見鍾情,也許是受祖母和母親的影響,克裏木一向對徐貝娘這樣能夠獨當一麵的女性讚賞不已。再加上徐貝娘幹練之餘還有著大漠女子所沒有的溫婉嫻靜,克裏木現在一門心思想的都是怎麽將徐貝娘娶迴家。


    在杜若眼裏,他和徐貝娘一直隻是合作關係而不是上下級關係。在刑武追求徐貝娘的時候,杜若就曾經明確的表示不幹涉他們的嫁娶,雖然最後徐貝娘也多少顧及他的想法,沒有答應刑武,但是她怎麽想是她的事。現在杜若依然隻有一句話。“此事隻要徐姑娘答應,本爵絕無二話。”而且對於這件事震驚歸震驚,杜若是樂見其成的。克裏木要是能和徐貝娘聯姻,相信西北和沿海的交流還能更加深入。至於年紀,身份之類的事,他們都不介意了杜若難道還要幫他們操心。


    相互融合的過程不會僅僅是強力統治的過程,更是一種慢慢了解,平等相處的循序漸進的過程。要是克裏木娶了徐貝娘,將對漢族和西北各民族之間的融合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想一想,一個是西北一霸,一個江南織業跺腳都要抖一抖的人物,婚嫁之間的壁壘必將打破一個大大的窟窿。


    沒想到杜若這樣說,陶鑄反而沒有反應過來。按照他的想法,徐貝娘即使不是安國府的下屬也一定受到了安國府相當大的轄製。否則,在沒有對自己主人明確不滿的情況下,徐姑娘怎麽會一個勁兒的拒絕自己的主人。根據打聽到的消息,當年徐姑娘沒有嫁給那個讓克裏木吃了不少醋的刑老板,不就是因為杜若不滿意這門婚事。


    他來這裏就是克裏木的授意。克裏木當然想要娶徐貝娘,徐貝娘一直拒絕他,他也沒有辦法。他隻能另辟蹊徑來找杜若。杜若救了徐貝娘,是她的大恩人,又不是普通身份,克裏木當然不可能以財力威逼。隻能想著用一定的利益換迴徐貝娘的自由,陶鑄都已經做好了大出血的準備了,哪裏想到杜若居然這麽爽快。原來一肚子的算計、講價還價都被陶鑄噎進了肚子裏,一時半刻連他還這樣的老狐狸都沒有反應過來。


    但是老狐狸始終是老狐狸,陶鑄喝了一口茶,笑著說道:“那公爺就等著我家主人的喜帖了。”驚詫之餘,陶鑄當然是高興的,省下了一大筆錢又利索的把事情辦妥了,怎麽能不高興。


    不過,他馬上就高興不出來了。“你們家主人為明軍運送馬匹糧草,也護衛了哈密一方平安。徐姑娘雖然也是巨富,到底隻是一介民女。不若本爵為你家主人請一道賜婚的聖旨,就當是本爵的一份賀禮了。”


    賜婚也是一種榮譽,要是真的有朱厚照的聖旨,克裏木和徐貝娘成親的確會更加的名正言順。當然,這樣的前提是兩方還是你情我願。要不然可不算什麽喜事。陶鑄這下子呆了,自家主人可還沒有搞定徐姑娘,徐姑娘頭也沒有點一下。安國公的聖寵自己也是知道的,他說的求聖旨就一定能求迴來,要是聖旨真的下來了,徐姑娘還沒有點頭,這下子樂子就大了。


    “我家主人現在還遠在江南,婚期遙遙無信,小人就替主人謝過公爺美意了。隻是這聖旨還是不麻煩國公爺了。”杜若見他笑的勉強,又是這樣的話,再想想徐貝娘的性格大概也猜到是什麽情況。當下也不想為難陶鑄,問了幾句克裏木在江南的經曆,就打發他出去用膳歇息。杜若則一個人把負責準備航海物資的人叫來了解情況。


    得到了杜若的肯定迴複,帶著給克裏木的和徐貝娘的親筆信,陶鑄又踏上了前往江南的旅程。沒有把大禮送出去,杜若也收到了克裏木的一份不算太大的禮物,一匹英俊的種馬。即使西北互市貿易頻繁,種馬不再那麽金貴,這樣一匹正值壯年的英俊的種馬也是有市無價的。這份禮物也算的上一份厚禮了,杜若自認也算是徐貝娘他們的媒人了,也不廢話,安心收下,等著以後兩人成親也送上一份厚禮。


    各項事務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朱厚照和杜若也迎來了難得的清閑時光,每日有小段的時間能夠溫馨的單獨相處。


    在寧王府一處小小的院子裏,杜升和朱辰濠兩兩相對。即使是身處四周漏風的茅簷草舍,杜升依然是那副瀟灑絕美的模樣,一壺小酒,一盤牛肉吃的津津有味。朱辰濠看著他明顯清瘦的臉,心中說不清的滋味。


    “王妃……總之,是我的錯,但是我對你的心意一直沒變。你就隨我迴去吧,這個地方哪裏是你該呆的地方。”朱辰濠也不知道王妃居然這麽大膽,居然敢將杜升關到這個地方來。一襲破墊,看不清原來顏色的破桌子,還有為了應付自己臨時修繕的屋頂,朱辰濠對著杜升真的說不出話來。


    心裏感歎一句果然好酒,杜升拈起一片牛肉細細咀嚼說道:“王爺身份尊貴,小人一介草民怎麽當得起王爺一個我字。小人本在府上做事,王妃是府中女主人,她讓小人在哪裏小人自然是毫無怨言的。”


    聽了這話朱辰濠就知道杜升還是怨他的,苦笑道:“我知道我也不是什麽好人,即舍不得權勢又舍不得你。但是我是真的愛你,也絕對不會放開你。你就行行好,讓我們大家都好過好不好。”本來已經死心,結果又突然找到杜升,朱辰濠本來還是興奮的,但是杜升不配合的態度讓兩人都吃盡了苦頭。寧王府裏三天兩頭就因為杜升的事鬧得雞犬不寧。


    現在的杜升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父母雙亡的書生了。他是安國府商隊的大當家,刀尖上舔血的日子過得多了,當然不會因為朱辰濠的這一句話就情緒激動,依然老神在在的喝自己的酒。喝道高興處還給朱辰濠斟了一粗陶碗,邀他一起喝。


    朱辰濠無法,又舍不得走隻好幹坐在那裏。看裏麵沒有動靜,天快黑了。一個小太監跟護衛打了打招唿,悄悄地繞到了王妃的居所。


    寧王妃聽說王爺一迴府就去了那個男人那裏,一口貝齒幾乎沒有咬碎。隻是她還是得打起精神吩咐貼身丫鬟將朱辰濠喜歡的菜都送過去。想了想又讓小廚房準備了些東西送去了寧王的替身那裏。大丫鬟秋穀正要勸她,寧王妃道:“王爺小半年都不會在府裏,王爺不在的時候,他就是王爺,咱們施恩與他不過是些小事,說不得那天就派上用場了。”秋穀還要勸,寧王妃卻不肯再聽,打發她出去了。


    本來準備出門兩個月的寧王居然提前迴來了,把寧王妃的計劃全盤打亂。要害了杜升的性命寧王妃是不敢的,就是杜升想要自殺寧王妃也會全力阻止。但是這不妨礙寧王妃趁著寧王不在時給杜升一點顏色瞧瞧。哪裏想請神容易送神難,把杜升趕去了那裏就再也迎不迴來了,隻能任寧王知道自己對杜升做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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