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你們都會擀麵吧,用菜汁和麵,做五彩龍須吉祥麵,吊著的高湯就用來做這個!”


    環顧了整個灶台一圈,陸清微的目光把灶台上所有能用的所有物件盡數看了一遍,最終把目光放在了麵案上的那些麵粉上頭。


    當下拍板隻道用五彩龍須麵來代替,高湯既是好的,那也不在乎裏頭到底是麵還是燕窩。


    燕窩這幾日或許皇帝都已經吃膩了,如今換一換,用上龍須麵再搭配一些些爽口的小菜,還要來的開胃,寓意吉祥吃著人又開胃自然是最好的。


    不管怎麽樣,先把這缺了的一道菜肴頂上才是要緊,如今是新年,熱熱鬧鬧的湊在一起就算是菜肴有那麽點變化,隻要上足了數量,圖個吉利圓滿,皇帝也必然不會多放在心上。


    本著這個心思,陸清微大著膽子把菜肴換了下去,有陸清微發話,現如今的廚娘們一個個從地上站起,聽從陸清微的吩咐,將灶台上能用來做五彩麵的蔬菜尋了出來,以最快的速度榨汁和麵。


    龍須麵主要在抻,抻麵要成頭發細絲般的模樣,這個要足夠技巧,不過府裏掌案的廚娘都是老手,陸清微一點都不擔心這個。


    且這一次突發這種情況,已然是她們最大的過錯,若陸清微想出了法子,他們還在皇帝跟前失誤,往後當真是被陸清微趕出了府,她們也會沒個好去處,如今自然不敢有一點怠慢。


    這案板上的廚娘們前前後後的忙活著,陸清微從那熱火朝天的灶台處退了出來,喚來了小雅,讓小雅知會蕭繹一聲。


    這皇帝才剛進門沒多久,灶台上的亂子已經開始出起來了,不管這事是出自誰手,害的到底是她還是蕭繹,左右會順帶上五王府是一定的。


    今日裏事多,陸清微必然要給蕭繹提個醒,免得人多事多錯多,這迴頭所有的事都在五王府發生,鬧出了笑話當真叫她們難堪!


    陸清微前腳一走,蕭繹那兒得了旁的信兒,早離了這水榭,小雅帶著陸清微的消息迴到水榭之中的戲台跟前,蕭繹壓根兒就不在那兒。


    如今那裏隻有皇帝以及那來府上烏泱泱前來參加宴席的一群官員以及官員的夫人們,小雅瞧不見人踮起腳尖望了望,也就離了水榭……


    而這另一邊,依舊打著封禁字樣的西苑裏頭,無人入內,便是有人走到這兒,也隻是打眼往那裏頭瞧一瞧!


    空曠的西苑,年前時候才剛新種下的一排矮樹從裏頭,這會有那麽一陣一陣聽起來啜泣著的哭聲。


    哭聲聽著叫人揪心,裏頭滿滿的全是無數的委屈,若是仔細的聽,裏頭還伴著說話的聲音。


    “我……我已非完璧之身,若當真去涼州……就憑我母親那性子……你這冤家當真害苦了我!”


    矮樹從中,顯然是有了一番“探討”的永興公主身上的衣衫還是亂糟糟的,臉上甚至不甚叫那尚未鋒利刺人的樹枝給刮了個口子,還有兩道肉眼可見的印子。


    越是這般的狼狽,她的哭聲越是大,尤其是在這本就無人的西苑裏頭,現如今的她拉扯著自己身上的衣裳,一麵哭一麵怨怪指責著另外一位當事人“宋雲川”的無用。


    早在他們兩個相繼進入這五王府的時候,在這之前兩個人就已經有了聯係。


    這如今並沒有人往來的西苑還是永興公主特意選得,連她自己都要感歎一聲,今日裏自己將要謀劃的事,是連老天爺都在幫她!


    這麽好個地方……


    聽著永興公主現如今一上來便聲聲的委屈哭訴,宋雲川歎了一聲,隻道她也不願。


    這是皇帝的聖旨,皇帝的心意誰能違背,且如今這形式不對,他們做了那麽許多的事情,根本沒有一點奏效。


    若是奏效,事情不會成這樣!


    且若非真的沒法子,他怎麽可能看著永興公主出嫁那麽荒蠻的涼州之地……


    “你瞧,這是蠟丸,是我去勾欄裏的姑娘那兒尋來的,你別怕,新婚的時候悄悄的擠破了……那和新娘子第一次洞房花燭一點區別都沒有。”


    皇帝既已把事情定下,已然是無法挽迴,永興公主傳來信兒讓他代替著想辦法的時候,他能想到的就是這個法子,好歹先幫著永興公主把事糊弄過去。


    蠟丸裏頭放的是豬血,裹在那裏頭長久不壞,擠出血來還是和人那落紅差不多……


    這是勾欄裏頭常用的法子,用的就是騙那些個恩客的,且許多人把那燭火一吹,根本察覺不出來!


    放心又還用的很!


    他統共拿了三個,小心些使,一定能成功的……


    “蠟丸?”


    永興的臉上還掛著淚珠,在宋雲川將蠟丸拿出來的那一刹捏了一個在自己的手中,片刻裏頭的血漿子便攤了手心,那腥紅的模樣,讓永興公主嫌惡的擦拭在了自己今日裏打眼的素色長裙上……


    “胡鬧什麽呀,這一片的紅,哪裏是亂擦的,這要是叫人看見……”


    “雲川……其實我挺看重你的,長著一副好皮囊,人也算得上是聰明,隻是缺個機會,原先我是想等你的……”


    在永興公主將手中的血紅擦在長裙上的那一刻,宋雲川急的拽住她的手,隻道她胡鬧。


    她今日裏穿的是一身湘色長裙,這樣顏色的裙子但凡沾上一點點的髒,那都是要落人耳目與口舌的。


    更何況那還是“鮮紅”的血……


    隻是沒等宋雲川把話說完,永興公主的一雙手在那一刻已然放在了宋雲川的唇瓣上,十指纖纖,指尖在宋雲川的唇上擦過……


    如今這口中說著的是一些較宋雲川在這一刻並不能聽懂的話!


    她說的也是自己的“心裏話!”


    是真正的心裏話,畢竟宋雲川都要死了,她也該讓宋雲川在死前做一個明白鬼,清清楚楚的替自己去死才是。


    她是真的很看重宋雲川的,京城的世家子弟裏尋了一圈,有能耐有模樣有膽子的人少之又少,唯獨宋雲川有野心,不止是宋雲川,連帶著整個宋家也是一樣。


    起初,她還覺得宋家宋雲川口中的那些計劃都是可見未來的,可如今……


    未來倒是不曾見,前頭枯骨倒是像在一旁招起了手,她等不起了,再等下去可就不是能不能出頭的事,很有可能是要命!


    “公主……在說些什麽!”叫永興公主的一根手指頭摩挲在唇上摩挲的有些渾身酥(su)軟甚至腳下莫名有些站不住的宋雲川這一刻不解的看著眼前的永興公主。


    口中的疑問句才剛說出來的時候,現如今的永興公主已然抓起了宋雲川的一隻手,而後帶著那隻手伸向了自己本就衣衫不整的衣領……


    “撕拉!”那麽一聲衣衫布料被撕開的那種聲音如今出現在兩個人的耳中,永興公主湘色衣裙的衣領在這會越發敞開了,甚至還能瞧見裏頭的紅色肚兜……


    “公……”


    “別害怕,沒關係的,隻是瞧著像是酒味的丹藥而已,會讓你如今沒有什麽神誌……”


    在永興公主的衣衫被撕開,宋雲川也發現自己的手腳竟然開始無力的時候,宋雲川頓覺不對,步步後退著想要離開這危險之地。


    憑借著本能的警覺,他知道自己要變成眼前這個女人手中的踏腳石與獵物了。


    這一步步的是希望自己幫她,可不隻是一個蠟丸那麽簡單,這顯然是要自己的一條命!


    酒味,沒力氣,沒神誌無法反抗,這都是永興公主計劃好的!


    一個因為不得誌而多喝了酒的公子一下子失了神誌,獸性大發玷汙公主,這衣衫布片,身上的血紅,還有那身上尚未幹淨的一些汙漬……


    這些都是最好的證據,都是能幫她脫離嫁去涼城,不讓自己出事最好的幫手。


    一切依然就緒,現如今差的隻有一樣東西,就是圍觀者……


    抄起手邊早尋好能夠握住砸人的石塊,永興公主在宋雲川連連後退根本不敵的情況下,將那石塊以最大的力氣砸在了宋雲川的太陽穴上。


    一擊之下,本就中了永興公主算計的宋雲川跌倒在地,眼前一片混沌,人就倒在了地上!


    也是在他倒在地上的那一刻,他的耳邊聽見了一陣哭嚷起來的聲音……


    大抵的哭嚷聲便是“救命……”之類的雲雲,隻是永興公主太狠了些,一擊石擊還不算,這之後又接連的幾次打在宋雲川的頭部,宋雲川徹底陷入了黑暗……


    這西苑裏的哭嚷聲都鬧開了,少不得這聲音就傳到了在水榭裏聽戲的皇帝與那些個宮妃夫人官員的耳中。


    鬧出了事,皇帝帶著一群人到這兒的速度和蕭繹幾乎是前後腳。


    蕭繹前腳在這西苑園子裏尋找著永興與宋雲川的去處,後腳聽到哭嚷聲的時候,看到的就已經是永興抱緊著身上的“破衣爛衫”手握著一塊染了血的石頭,神誌不清的“大喊大叫”著……


    那種畫麵,衣擺上的“鮮紅”地上沒了神誌的宋雲川,長眼睛的顯然都知道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蕭繹來是來了,隻是來晚了一步……


    永興想要做的事,現下已然讓她做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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