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側妃也實在是可憐,本就失了孩子,王爺為什麽不能進去看一眼呢!”


    不過就看一眼,楚雲溪哭成那樣,也不就是想讓蕭繹去安慰安慰麽。


    聽著外頭的動靜又一次靜下來之後,小雅端著灶上煮好的燕窩粥迴來,把楚雲溪又一次被太醫用針紮暈過去的事告知著陸清微,而後隻道楚雲溪可憐。


    小雅心思單純,在她看來,無外乎便是楚雲溪失了孩子,無依無靠,如今連蕭繹一麵都見不到。


    蕭繹這位王爺原本可以隻動一動腳,就可以到跟前的……


    稚嫩如小雅,如今隻歪著頭說著自己心中不解的這一句話,話音落下,接過了那一碗燕窩,將燕窩端在手裏的陸清微搖了搖頭,為其答疑解惑!


    小雅所看到的隻是片麵,事實上,失了孩子的也不是隻有楚雲溪一個……


    “王爺也失了孩子,也是一個沒了孩子的父親,楚雲溪這樣大哭大鬧,除了是想借由這個孩子沒了的事情,達成一些自己的目的外,能做的,無外乎是在王爺的身上撒鹽……”


    這樣的大哭大鬧,隻會讓蕭繹本就糟心的心情,越發覺得難受,與其如此,那為什麽還要進去呢?


    一個人的傷痛再加上另外一個人的傷痛,雙份的傷痛加在一起……


    是誰都不會想要看到那樣一種場麵!


    為子女傷心的母親,確實,大哭大鬧很正常,可人活在這世上就是這麽的奇怪,喜事自然想沾一沾喜氣,可壞事……


    沒人會去想碰那所謂的黴運!


    舀著碗裏燕窩的陸清微一臉淡漠,在這一刻告知著小雅為什麽蕭繹寧願冷漠麵對,也不願去楚雲溪處看她一眼。


    這種隻會讓讓傷痛更痛的事,為什麽要去做,權衡利弊,當下就清楚了……


    況且,蕭繹作為一個王爺,總不能因為失了一個孩子,便沒了分寸,叫人瞧著好像著孩子沒了,主心骨也沒了似得。


    他日後是要做皇帝的人,九五之尊生來絕情,天生心腸就要硬,就算不硬,也要讓所有人看著他根本堅不可摧,萬人之上,若有軟肋,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說到底,楚雲溪選了一個最錯誤的方式希望蕭繹看見她的痛……


    或許,她不哭不鬧的,說不定還能夠換來男人的一絲絲憐愛與愧疚!


    聽著陸清微此刻的解答,似懂非懂的小雅點了點頭,而一旁的阿煢則將自己的疑惑問出,這個問題從楚側妃的孩子夭折之後她就一直想問。


    這件事情,會不會和楚側妃自己有關!


    按說鄭側妃接了陸清微的命,在這樣一個風口浪尖之上,她應該不敢再做傷人害命的事情才對,隻看她這一次無從辯解也是一副被嚇到的模樣,那這兇手也不該是她。


    做這麽一件吃力不討好,甚至還會毀了自己的事……阿煢在想,這種損了自身的事情,會不會就是楚雲溪自己所為!


    阿煢話音問出,小雅忙在旁否定,隻道怎麽可能,瞧那楚側妃恨不能瘋了的樣,虎毒尚且不食子,她為什麽要和自己的孩子過不去。


    “毫無證據,我和你們一樣,也不知道到底這個幕後黑手是誰,王爺不是說過,滿府上下的人都有嫌疑,既然如此,我們姑且就認為,每一個人都有問題……”


    “往後在這府中一定好生將自己照顧好了才行!”


    這王府裏水深,若不將自己保護好了,哪一天叫人怎麽把自己殺了,或許你都不知道,楚雲溪的這個例子擺在跟前,更加應該緊緊牢記才是。


    而對於阿煢心中的疑惑,陸清微此刻也是一樣的搖頭,要是真的能夠知道到底是誰幹的,不等蕭繹動手,她先把那人一身皮給扒掉。


    稚子無辜,大人之間無論怎麽鬥都可以,做什麽要同一個孩子過不去,況且還是一個在腹中的孩子……


    主仆三人在這一刻各自互望了一眼,而後不再有旁的話,隻在景平苑中待著,補著昨夜裏一夜未眠的氣力,耳邊則繼續聽著外頭的一聲聲動靜。


    蕭繹命楚雲溪遷院,府中的管事將東南角落出的蕪華苑給收拾了出來,趁著楚雲溪如今暈著,不能吵不能鬧的就把人給搬了進去。


    棲嵐院為著鄭詠嫻高燒昏迷人來人往的伺候本就忙碌,如今又多出了一個楚雲溪,這人進人出的更是熱鬧的不得了。


    可饒是這一個棲嵐院裏人來人往的再怎麽繁忙,這會也沒人敢發出一聲喧嘩的。


    這王府裏現如今叫喪子一事籠罩,誰也不敢在這會觸了黴頭,給自己惹來不必要的災禍。


    大抵過了一個晌午,棲嵐院少了一個楚雲溪,頓覺空曠了不少,而蕪華苑中被迫搬離的楚雲溪醒了過來,在瞧見自己被搬到這麽一個陌生的地方原本還要鬧,可當看見太醫手上的長針之後,她把嘴閉的嚴嚴實實,沒再敢言語了……


    光是將她紮暈的這兩根長針在這會已經說明了一切,蕭繹不會來了,哪怕她失了孩子,蕭繹也沒有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不僅沒有出現,甚至還把自己搬離了楚雲溪的居所,這裏頭的意思,便是想讓自己不要同楚雲溪算賬!


    這事情就這麽黑不提白不提的不管了……


    “側妃娘娘還是先把身子養好吧,不管怎麽樣,您還有個小公子的,王府上下從今以後隻有您有孩子……”


    “就算這一次不幸,可您更加應該牢記這一次的教訓,將小公子撫育好才是真的。”


    原本以為楚雲溪還要再鬧的嬤嬤早讓太醫準備好手中的針,沒想到等了好一會,楚雲溪竟然不哭不鬧的,見她如此,嬤嬤趕緊的端著手裏的湯藥,勸說起了楚雲溪,讓楚雲溪想開一些……


    不看死的,隻看活的,前頭那路還有這麽長,小公子從今以後可就是這王府裏唯一的一個孩子了。


    光憑這一點,她的腰杆子可比誰都硬,有那哭哭鬧鬧的時候,做什麽不養好身子呢!


    嬤嬤的話一字一句都說到了點子上,也戳進了楚雲溪的心窩之中,沉默不語的楚雲溪將嬤嬤手上的湯藥接過,一口氣直接咽進了自己的肚子裏,在這之後麵無表情的又躺了下去,揪緊著自己手中的褥子,在那一刻不發一言。


    楚雲溪不鬧了,在搬離出棲嵐院後不哭不鬧,乖乖吃飯喝藥,隻是……並不愛說話。


    跟誰都是閉緊著一張嘴,連對著自己的兒子蕭佑寧也是一樣……


    整整三天,發著高燒陷入昏昏沉沉之中的鄭詠嫻隻覺得自己像是漂浮在汪洋大海之上一樣,滿身上下一陣熱一陣寒,嗓子裏更像是叫人往裏塞了什麽東西一樣的那種難受。


    好容易過了三天,在醒來的那一刹那,鄭詠嫻是處於一種懵懂狀態,有些諸事不知的迷茫。


    身邊伺候的都是陌生人,在睜開眼的那一刹那,若非她還認得自己內室之中的一景一物,她怕是真要害怕,自己被蕭繹挪出了這個院落。


    “沒事了,你發了高燒,太醫已經開過了藥,按著藥方吃,好生休養上一段日子,會恢複如初的……”


    “這些都是我的陪嫁,你院裏的陪著你一道跪在外頭,同你一樣,都在床上躺著沒能起來呢。”


    在鄭詠嫻撐著身子隻把頭昂了一點起來的時候,剛巧進到她內室之中本著想瞧一瞧她身子如何的陸清微,從她疑惑的眼神之中解答出了疑問,而後為其答疑解惑。


    什麽事情也沒有,楚雲溪挪出了院子如今有宮裏的太醫精心照顧看護,至於府中上下……除了那死了的廚娘,一個人都沒有受到任何的波及,個個手中照舊做著往日裏的事情。


    受了些苦的也就是鄭詠嫻她們幾個側妃庶妃,冷風裏長跪一夜,一個個如今都臥床養著病,府裏如今比那外頭的藥房藥味都要來的重。


    失子一事並未有任何一個人受到了任何的牽連,從那一夜之後,整個王府就好像沒有發生那一件事情一樣,每一個人緘默著,對這件事情從不提起一句。


    至於蕭繹那兒,也是照舊每日裏該上朝上朝,該處理公事處理公事,臉上波瀾不驚,就好像那孩子的事情根本沒有發生。


    每一個人都是若無其事,陸清微作為現任的王府女主人,自然也是一樣,要做到平靜自若,猶如那無風不起任何漣漪的湖麵一般。


    端著手中剛熱好的湯藥,陸清微尋了個杌子坐在了麵色蒼白如紙,毫無任何血氣的鄭詠嫻跟前,親自喂她喝藥。


    半撐著身子靠在軟枕之上的鄭詠嫻將陸清微遞來的湯藥往一旁推了推,而後用著早啞了的嗓子,一個字一個字的艱難張口著。


    “不……不……是我……”


    她敢指天詛咒,用自己的性命發誓,她沒有動手,也不屑對一個嬰孩動手。


    若當真要和楚雲溪的孩子過不去,她早在蕭佑寧的時候就可以那麽幹,何苦非要等到這會,等到這個時候!


    她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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