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日照簾,珠簾低垂,迴到王府之中的陸清微換過衣衫之後,斜靠在蕭繹的身上,半眯著眼睛帶著一絲絲困意的與他一道在這二層小樓之上,看落日夕陽。


    “你是說三王爺如今獨占鼇頭,那位葉太傅已然接了我父親的事物在皇上操持朝中諸事?”


    連連打了兩三個哈欠的陸清微像極了一隻乖覺順毛的貓兒,聽著蕭繹說話的同時,換了個姿勢隻賴著不願起來。


    “怪不得今日皇上如此抬高我,原來是想借著我叫人知道皇上沒有把你給忘了,對你還是上心的。”


    又是留膳,又是馬場贈馬,所有的舉動隻有一件事情,試圖將蕭繹拉迴政治中心平衡局勢。


    畢竟自己的父親雖說是“在家思過”可他首輔的位置不曾被駁,自己依舊是首輔之女!


    “陛下不希望發生父子兩朝的事端,卻一直在製造骨肉相殘的局麵,好可笑的帝王權衡之術!”


    聽完蕭繹之言的陸清微如今不得不感慨一聲皇帝的這一番叫人覺得可笑的心思。


    不願意常聽結黨營私,一人之力過大,卻又挑唆自己的兒子反目成仇,皇權父子,皇權在前,父子在後,著實無情。


    “那這些日子王爺不努努力,尋些事情叫葉太傅幫著他的孫女婿多做些事情,找出一個兩個來好叫葉太傅削弱削弱自己的勢力,也好叫陛瞧一瞧您的無助與三王爺的冒進……”


    自己的兄長如今隻是一個左翼前鋒營的統領,父親也賦閑在家,長眼睛見風使舵的這會一個個的都怕是在駐足觀望,既然如此,蕭繹就該叫人瞧瞧他越發呈於弱勢的地位。


    也好看清楚了自己身邊的人是人還是鬼,是否可以重用!


    這是陸清微上輩子親身經曆所得來的經驗,如今說起來倒也算得上是經驗之談……


    上一世她初初嫁給唐遠清時,府內外亦是有不少人同自己交好,可等自己娘家遭難,這人一個個的都散了,也就隻有阿煢同小雅陪了自己一輩子!


    患難見真情,老祖宗傳下的話,總是有自己的道理的!


    皇帝想要平衡,蕭繹偏讓自己成為弱勢的那一方,置之死地而後生,才能讓自己贏得更快!


    “早就已經給葉太傅預備上了,禮部侍郎一個,戶部司務一個,如今都已經上了葉太傅的名單,葉太傅急著為其孫女在三哥跟前立穩腳跟,得了大權之後辦起事情來可謂一個大十分賣力……”


    “也是該感謝他的!”


    習慣了從陸清微口中聽到與自己一向不謀而合的見解的蕭繹,以指做梳輕撫著陸清微散在身後長發,隻道他早為葉太傅把這前路鋪的平平的,連彈劾這兩位大人的證據都叫他準備的十分妥善。


    除卻著兩位最主要的大人之外,就連彈劾薛昂這位才剛上任兵馬元帥的折子也在其中,可是要叫這位老太傅好生忙上一段日子


    陸清微靠在蕭繹的身上,聽著蕭繹信心十足的話語,不禁勾唇隻道原是她多慮了,她忘了自己所嫁的男人自來神機妙算目達耳通。


    不過這後麵的一句葉太傅冒進的想要為自家的孫女在三王府站穩腳跟,倒是叫陸清微好一陣的不解……


    三王爺的這位王妃無論家世模樣還是人品地位,都已經是這朝中貴無可貴的人選,他再怎麽樣也要看在三王妃娘家身份的份上對其尊重愛護,怎麽現如今反而還要叫葉太傅貼上去!


    “你可知道三哥在娶葉太傅家孫女之前,一直在往你父親處送東西,若非是你父親將三哥所送的所有名貴字畫各種物件放在了父皇的麵前,父皇說不準還會在本王和三哥之間權衡一二,你還不定落到誰的手裏呢!”


    在陸清微不住疑惑著微微蹙眉的時候,蕭繹處的一聲哼笑,將困惑了陸清微許久的疑問在這當下做出了解答。


    “看三哥那模樣,他倒是對你總有一種求而不得的情緒在其中,自從同葉家姑娘成親之後,也不曾見他們多麽夫妻和諧,倒是他一向去侍妾處的日子較多!”


    “往後若是在宮中一個不甚碰到三哥又或者是三王妃,你能躲得遠遠的便躲得遠遠的,這件事情,滿宮上下都知道……”


    蕭繹作為一個男人,從昨日成親到今日的這一場“家宴”能夠清晰的看到另一個男人眼中表現出的那份滿滿的不甘。


    也正因為如此,這會的他隻將關於蕭燁求親無果前後諸多的事情盡數的告知了陸清微,讓陸清微有個警醒。


    畢竟,有的時候一個人發起瘋來,你根本不知道他會做什麽!


    陸清微在聽完之後,滿身的困倦盡數褪去,一個打挺坐起之後,滿眼中皆是不敢置信!


    “不甘?我都已經是五王妃了?為什麽還有不甘,就算他從前有所求,可倫理綱常四個字那三王爺還不懂,我又沒做虧心事,我為什麽要避?”


    滿肚子費解的陸清微將蕭繹所說的話在腹中好生吸收了一番之後,忽然明白了為什麽昨夜裏自己能夠從蕭燁這位三王爺眼裏瞧見氣惱!


    可也是在這之後,她接連發問隻道她也是無辜的,憑什麽要自己退!


    她身正不怕影子斜,要避嫌的也是那些個心思不正的人在那兒辟邪才是!


    此刻的陸清微像極了一隻被踩住了腳炸了毛的小貓,叫蕭繹瞧著忍不住的揚起唇角,原本他也不打算告訴陸清微這件事,學陸家父子一樣幹脆瞞了。


    可僅僅是今日一頓“家宴”他已經不止一次的瞧見自己的那位三哥將那種悵然若失的目光放在陸清微身上,他也幹脆把這層窗戶紙捅破了算。


    左右就算不是現在告訴陸清微,總有一天,旁人的嘴裏也會有人告知陸清微說這一件事的。


    好比自己那位永遠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好二哥一樣!


    “別氣別氣,我這兒原就是同你一說,自然你不用避,往後有什麽事,也是我在你身後,放心!”


    蕭繹眼瞧著陸清微炸了毛,忙將她攬入了自己的懷中輕聲細語的不住哄勸著,隻道他們夫妻一體,進出自然都在一處,就算是碰上了蕭繹又或者是三王妃,他們也不會退。


    蕭繹這兒哄了好半天好容易才看見陸清微的表情和緩了不少,這才攬著她又一次躺了下來。


    隻是兩個人沾著這長榻上的枕頭還沒將枕頭沾熱,外頭已然有下人來報,隻道是鄭側妃同其他幾位側妃早在景平苑等著拜見王妃,向王爺王妃請安,也向二人道喜!


    且鄭側妃在正院的大廳之中將晚膳已經置備齊全,就等著請安之後,同二人一道用膳……


    也是下人的一句話,陸清微這才記起來,自己今日裏在宮中忙了大半天,這府中蕭繹早年便納的側妃庶妃等等都不曾見過,自己所備下的那些禮一個也沒送出去。


    聽完下人的話,蕭繹原想將這事情打發了,好生同陸清微再一起溫存片刻,陸清微已然從這長榻之上坐起,在這暖閣之中,將自己收拾了齊整。


    身上就著這一身迴府之後剛換過的嫣紅蘇繡滿堂富貴對襟廣袖齊胸襦裙,散下的長發以快兒靈巧的手法綰成了靈蛇髻於頭頂,而後插上了一把鸞鳳穿花包金背玳瑁梳,兩邊各簪了一些花簪在這之中。


    打扮齊整之後的陸清微楚腰纖細,風姿綽約隻叫蕭繹在一旁看的移不開眼……


    “要不……還是叫她們散了吧,天色眼瞧著也晚了,要不然……”


    “王爺今日已經在宮中叫我丟了人,讓我挨了德妃娘娘的一頓訓誡,今日裏我才剛做主母,您這兒又不讓我在這府上立威,長此以往下去,那我往後還要不要在這府中立足了?”


    蕭繹如今隻想溺死在這美人鄉中並不大想下去,三個女人一台戲,他都能夠知道自己同陸清微到了景平苑後到底是個什麽情形。


    可越是知道,陸清微越發要去,她昨日才剛入了這王府成了正室,再怎麽樣也該露個臉,把該過的場麵都過一遍不叫任何人非議才是。


    有了今早上的前車之鑒,陸清微伸手打落了蕭繹如今肆無忌憚的手,隻讓蕭繹好歹為自己想一想。


    說罷整理好了衣衫的她頭也不迴的出了暖閣,在走到暖閣門口的時候見蕭繹還不跟上,幹脆倚著房門出聲道“你若不跟我走,我今兒個夜裏可不叫你進房門了……”


    半帶著撒嬌的一種威脅,讓蕭繹現下忙急匆匆的跟上了陸清微的步子,甚至一個打橫直接把陸清微又抱在了懷裏,也不管陸清微如何捶打,隻快著步子抱著陸清微到達了早有人等候許久的景平苑!


    此刻的景平苑,來了有一炷香時辰的鄭詠嫻楚雲溪還有一位並不常在人前出現的江雨霏江側妃正同府中餘下的幾位庶妃一道端坐在花廳之中各自憋著一口氣,等這景平苑的主人到來。


    比起楚雲溪早已經堆滿在臉上的不耐煩,鄭詠嫻的臉上則是毫無任何的波瀾,端著手邊的一盞茶,這會很是自若的在一處等著。


    而坐煩了的楚雲溪挺著自己的腰杆,故意把挺起的肚子越發往外頂了三分出來,恨恨的咬牙切齒起來。


    “就算是王妃也該知道個規矩,新婚第一日睡到日頭高起進宮誤了時辰,到這會害我們連參拜還要苦等,我這肚子到這會都等疼了……”


    “黃毛小丫頭還是首輔家的女兒,一點規矩道理都不懂,她也配做這個王妃!”


    不大不小的聲音灌不到別人的耳朵裏,卻是實實在在的聽進了坐在一旁的鄭詠嫻的耳中。


    鄭詠嫻低下頭的一刻,狡黠的眉眼不過輕輕一轉,這當下隻用一句話,便讓楚雲溪本有的三分火氣越發加到了七分!


    “人家不僅年紀小模樣好,就連那家世也是一等一的高,如今王爺也好,宮中的陛下也罷,都是將她看重的放在手心裏頭,她不配做王妃,難不成你配?”


    就這一句,再配上如今蕭繹一路環抱著陸清微走進這廳內的那副畫麵,隻差沒讓聽完這話的楚雲溪直接把手中放著的白瓷杯給砸了!


    鄭詠嫻生生就將這梁子讓根本沒同楚雲溪打過交道的陸清微結了下來……


    借刀殺人,她一向用的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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