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一良帶著辛寧去了上京暫時安置染病平民的地方——


    城東南的一個小寺廟。


    這個小寺廟因為地理位置偏僻,平日裏香火也不是很盛,用來安置染病平民很適合。


    他們來到小寺廟廟門的時候左相和於青塵已經在那裏等著了。


    左相知道蕭一良是原奕欽點來處理這場疫病的,因此兩人的官職雖是同級,但卻對他客客氣氣。


    於青元和於青塵兄弟倆對視一眼,點點頭,算是分隔多日之後的敘舊。


    這種情況下並不允許他們多說什麽。


    而於青塵看著辛寧的目光卻有些愧疚,畢竟他一直認為,辛寧被江南的人擄走都是因為自己的保護不力。


    辛寧對他微微笑了笑,並無責怪之意。


    左相看見跟在辛寧身後的於青元懷裏抱了一隻灰色的貓,便疑惑問:“郡主還帶了隻貓?”


    蕭一良迴頭看了一眼,對左相笑著解釋道:“是本侯要帶來的,用來捉老鼠。”


    “捉老鼠?”


    “是啊,這寺廟可能有很多老鼠呢。”


    幾人從旁邊的隨從手中接過麵紗,戴在臉上遮住半邊臉才進去。


    蕭一良一邊走一邊問左相:“大人最近有什麽新發現沒有?”


    左相便將那日醉玉軒千彤放血治療的事跟他說了。


    又道:“本官也不知道可不可行,便迴來照著那位千彤姑娘的說法對幾個染病的百姓也放了幾次血。發現居然有用!”


    “這幾日染病死去的百姓少了許多。”


    “勞煩左相大人帶本侯去看看那些染病的百姓。”


    “侯爺這邊請。”


    左相帶著他們繞過迴廊,去祭祀大殿後麵的一排排屋子。


    蕭一良迴頭給了辛寧一個眼色。


    辛寧便將阿灰從於青元的手中接過,摸了摸它的腦袋,然後將它放下地。


    阿灰在她腳下蹦噠了兩下,邁開四隻小短腿跑走了。一會兒便不見了那小小的身影。


    一排排的屋子排列有序,屋門前種了些花草,現在沒有僧侶打理,都枯死得差不多了。


    這些屋子看樣子應該是之前寺廟的廂房。


    還沒進到屋子,濃濃的血腥氣便從裏麵散發出來,帶著一股腐臭味,令人作嘔。


    辛寧有些受不住,低頭皺眉。蕭一良和於青元兄弟倆都沒什麽反應,麵色不改。


    站在她前麵的蕭一良感覺到後麵跟著的姑娘行動有些遲緩,迴頭看了一眼,便看到她緊皺的眉頭。


    心裏好笑。


    原來還是朵小嬌花啊,他以前怎麽沒發現。


    從袖口裏掏了掏,掏出一方紫色的小帕子遞給她。


    辛寧接過來,感激地對他眨了眨眼睛。


    其實這種血腥氣腐臭氣對她來說算不了什麽,當初關在水牢裏沒少聞。隻不過她今天早上早飯喝了兩大碗黏黏糊糊的芝麻糊,吃撐了,現在胃有點不舒服,再加上這濃重的血腥氣腐臭氣,就更加惡心了。


    前麵引路的隨從推開了一處屋門,腥臭氣撲麵而來,屋內的情形毫不遮掩落入他們眼中。


    一個不算大的廂房攤了十幾張床,每張床都睡了一個人,看見他們進來也沒有力氣起身。


    他們手腕上都有一處傷口,應該是放血的時候割開的。


    左相道:“這間廂房裏的百姓通過放血治療,經太醫診治已經好了一大半,估計再放幾次血就可以痊愈了。”


    蕭一良沒說話,走過去拉起一個患者的手,診治起來。


    脈象不緩不快,正向好的方向發展,沒什麽問題。


    但蕭一良又拉起了他的第二隻手。這隻手的脈象卻時有時無,就算有也是十分微弱,幾乎感受不到。


    長眉皺起。


    問題就在這裏。


    接著他一連診了好幾個,都是和第一個患者同樣的情況。


    蕭一良迴過頭,見辛寧捂著鼻子遠遠站在門口不進來,便對她招了招手,“過來。”


    辛寧走過去。


    蕭一良不知什麽時候從床上那個患者的頭上扯下了一把頭發,關鍵是那個患者竟然還察覺不到。蕭一良將手中的一撮頭發遞給她,對她道:“你聞聞。”


    辛寧驚疑地看他一眼,沒有接過來,隻是微微低下頭就著他的手聞了一下。


    油膩,腐臭……


    不行了,她要吐了……


    蕭一良好心給她拍了拍背,“別吐,聞完再吐。”


    辛寧忍下那股味道,又聞了聞。


    除了油膩腐臭之外,還有一股淡淡不易察覺的香氣。


    正是之前在千彤身上聞到的那股香味。


    蕭一良細聲跟她說:“這是南疆的一種蠱香。”


    辛寧了然,到現在還有什麽不明白,就是南疆搞的鬼,而千彤也就是南疆潛伏在上京的人。


    蕭一良和辛寧出去,左相便問:“侯爺可有發現什麽?”


    “放血治療一事不可行,先停止。”


    左相一愣,“但是太醫說這些染病百姓的情況已經好多了,而且還有千彤姑娘這個治療成功的例子在先。侯爺,您這……”


    “本侯可比那些太醫有用多了。表麵上這些患者情況比之前要好,但是內髒運轉卻因為過度放血而快速衰退。左相要是想讓這些百姓早死,大可繼續放血。”蕭一良收起平日吊兒郎當的樣子,嚴肅起來身上的氣場讓左相有些退縮。


    “那侯爺可有更好的辦法?”


    “這些染病的百姓暫時還死不了,本侯會先控製他們病情。”


    “……”


    “本侯和郡主再逛逛,左相有事先去忙吧。”


    左相讓隨從士兵跟著蕭一良,自己去辦事了。他最近忙得焦頭爛額的,除了這疫病,還有朝中一係列大大小小的事情。南邊軍隊糧草的補給還等著他撥下去,但去年收成不好,國庫不充裕,恐怕支撐不了多久。


    左相走後不久,阿灰就迴來了,嘴上叼了一隻肥老鼠,四隻小短腿跑得歡快。


    “喵——”阿灰放下叼著的死老鼠,用前爪翻了翻死老鼠的肚皮,綠油油滴溜溜的眼睛巴巴看著辛寧,等她表揚。


    辛寧蹲下去摸了摸它,用手帕擦幹淨它有些黑乎乎的腦袋,還擦了一把它的貓臉。


    “好乖。”


    “喵喵——”


    蕭一良則用木枝去撥弄那隻死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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