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這個千彤姑娘在護城河花舞亭跳舞的時候他還特地湊熱鬧也去看了。沒想到這才多久人就染病了。


    左相一想起那張妖豔嫵媚的臉,明明剛剛還為醉玉軒包庇人不告官而生氣,現在心裏卻一陣可惜。幾乎忘了他來醉玉軒的目的。


    “她在哪個房間?帶本官去。”


    老鴇一骨碌爬起來,雙手急忙做出往裏麵請的手勢,“請,大人請!小人這就帶大人去。”


    老鴇走在前麵,繞過前樓和後樓連接的迴廊,往後樓走去。


    醉玉軒後樓住的都是姿色樣貌才藝頂好的姑娘,現在被突然出現在這裏的一眾官府士兵嚇得躲在房間裏不敢出來。


    左相背著手跟在她身後,邊走邊欣賞後樓的景致。


    他身為朝廷命官,皇上身邊的紅人,一舉一動不知被朝中多少官員盯著,他本人也是十分小心翼翼,為官清廉,行事磊落,讓政.敵幾乎拿捏不到什麽把柄。


    像醉玉軒這樣風塵墮落、醉生夢死的地方他從不敢涉及。因此這是他第一次來,心裏倒是十分好奇。


    老鴇在後樓左拐右拐,停在一扇比其他房門都華麗精致的門前,低頭彎腰恭敬地對左相道:“大人,這就是頭牌千彤姑娘的房間。”


    左相給了老鴇一個眼神,老鴇意會,有些防備地伸手在房門敲了敲,“千彤姑娘,開開門,是李媽媽我來了。”


    等了一會兒,裏麵毫無動靜。


    李媽媽又敲了兩下,“千彤姑娘?”


    “……”


    “千彤姑娘你睡了嗎?”


    “……”


    裏麵依舊一點聲響都沒有,連腳步聲都沒有聽見。


    李媽媽轉過頭來,露出為難的表情,“大人,您看這……”


    因為那支舞,左相對千彤的印象還不錯,頗有風度地親自敲了門,循誘道:“千彤姑娘,我們並無惡意,隻是給姑娘送藥來了。姑娘可否開開門?”


    這安靜得似乎有些異常了。


    按李媽媽所說,這個千彤姑娘脾氣暴躁性格火辣,又得了病,有人在外麵鍥而不舍地敲門,正常來說她應該會大發雷霆,出聲嗬止。就算睡著了沒聽到,這麽多次的敲門聲也應該醒了。


    這樣不聲不響,那麽隻有一個可能——


    裏麵根本沒有人!


    左相給後麵的士兵做了個手勢,士兵上前“嘭”的一聲直接踢開了這扇門。


    房間內的擺設映入眼簾。


    珍稀紅木的桌椅,各樣精巧的古董小玩意兒,牆上掛著傾國傾城美人圖,桌案上還熏了香。輕煙嫋嫋娜娜從小香爐頂部的鏤空小孔飄出,獨特的清香氣彌漫在整間屋子,沁人心醉。


    屋內沒有人,但窗戶卻開了半邊,外麵便是一條小街道。風從窗戶吹進來,屋內垂地的輕紗紅帳隨風淺淺晃動。


    “人呢?!”


    “這……”


    “你不是說人在屋子裏沒有出來嗎?讓一個染病的姑娘跑了出去,該當何罪?!”


    李媽媽慌亂大哭,“小人、小人也不知道啊!明明早上人還在的,怎麽就給跑了!”


    左相剛想下令封了醉玉軒給把人找出來,就聽聞墜地紅紗掩映的內室傳出一帶著幾分嬌柔媚意的聲音,帶著虛弱,“李媽媽。”


    李媽媽一愣,眼淚掛在臉上,忽然又欣喜起來,“千彤姑娘!”


    “李媽媽帶那麽多人來我房間做什麽?”


    內室有水聲,可能是人剛從浴桶中起身,帶起一陣輕微的嘩啦聲響。


    李媽媽急急走過去,隔著輕紗對裏麵的人道:“哎呀我的千彤姑娘喲,剛剛敲門你怎麽不應啊,左相大人帶著官府的人來了!”


    千彤赤著小巧潔白的玉足從浴桶出來,在屏風上拿了一件輕薄的紅色紗衣披上身,緩步走到內室梳妝鏡前對鏡壓了壓濕潤的鬢角。


    “我在沐浴,並沒有聽到敲門聲。”


    梳妝台上靜靜躺著一張用過的人皮麵具,微濕的地板上隨意散落著一件淡色女子裙裳,和她身上穿著的大紅薄衫完全不是同一種風格。


    “哎呀,快別說那麽多了!你趕緊收拾好,帶好麵紗出來。你平時怎麽鬧我也管不著,但在左相大人麵前還是得收斂一點!”


    千彤將人皮麵具收進梳妝台的抽屜,走過去將地上的淡色裙裳撿起來藏進衣櫃裏。


    “知道了。”


    不多時,隻見一個紅裙瀲灩的的美麗女子從內室走出,臉上戴著同是紅色的輕麵紗。


    身姿婀娜,腳步淺淺,風情萬種,


    左相皺眉,這個千彤不是染了疫病嗎?為什麽卻像一個沒事人一樣。


    露出的柔軟手腕上沒有黑斑,也沒有腐爛。


    “李媽媽,這是怎麽迴事?不是說千彤姑娘染了病?”


    “這,這個,小人也不知道,今天早上千彤還……還鬧著呢……”


    左相將視線放迴千彤身上,厲聲問:“怎麽迴事?!”


    千彤對左相福了福身子,道:“妾身也不知。隻是這兩日妾身痛苦不堪,今日想要割.腕自我了斷的時候這病……突然就好了。”


    “說清楚!”


    千彤又道:“今天早上李媽媽走後妾身便拿出細簪子劃破了手腕,手腕鮮血汩汩流出,但卻都是黑血,嚇得妾身不知所措。妾身以為要解脫了的時候,手腕上流出的鮮血突然變紅了,再之後它竟不流了。隨後小臂上的黑斑也莫名消失,整個人又像是恢複了正常。”


    左相在她身上掃了一遍,發現她的另一隻手的手腕處的確纏著厚厚的紗布,上麵還印了一點血影。


    “妾身好了之後,腦子清醒過來,看見渾身都是鮮血,便去內室泡澡清洗幹淨,一直到大人們進來。”


    左相皺眉:“你的意思是,放血可以治此病?”


    千彤低下頭,“妾身不敢妄自斷言,隻是妾身的確是因為放了血才恢複正常的。”


    左相又問:“為何你們醉玉軒這麽多姑娘,單單隻有你染上了病?”


    “……妾身前幾天剛好出去了一趟。”


    “去哪?”


    “妾身貪嘴,去了長寧街林記點心鋪子買點心……可能在路上接觸到了染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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