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寧在專心想著事情,腳下一個不留神就往前踉蹌了一步,素梧沒能夠拉住她,辛寧身體不平衡便往前撲了去。


    原奕生得高大,辛寧身子又嬌小,整個人才到他的肩膀,因此這一撲,鼻子就撞上了他的脊梁骨。


    辛寧疼得吸了口氣,抬手揉著鼻子。腳腕也因為剛剛踉蹌的那一步更疼了些。


    原奕迴過頭,看見她這個樣子,冷不防嘴角微微上揚。


    隨即,他歎了一口氣,低頭看見她微微有些上提的腳,便伸手攬住她的腰,一把把她抱了起來。


    素梧站在他身後,瞪大了眼睛。


    辛寧感覺自己輕飄飄的,就好像在雲端一樣。


    頭頂響起了原奕的聲音:“就不應該讓你出來。”辛寧竟然聽出了這句話有些許無奈的意味。


    原奕抱著她向前走,他身姿修長絕立,明黃色的龍袍隨著腳步有些飄然。


    辛寧安安分分靠在他懷裏,他身上龍涎香的味道比上次抱她的時候又更濃重了些。辛寧吸了吸鼻子,忽然覺得有些難過是怎麽迴事啊?


    夜更深了,剛剛還能夠見到的圓月現在也不知道跑哪裏去了,偶有風來,吹得禦花園裏的小樹沙沙響。


    兩個人靠得很近,心跳聲交織在一起,分不清誰是誰的。


    辛寧的雙手無處可放,猶豫了一會兒,輕輕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素梧和李公公遠遠跟在後麵。


    辛寧這段日子對自己眼睛的恢複情況都不太在意,十分順其自然,但是如今她卻莫名地非常想自己的眼睛要是看得見該多好啊,她想好好看看他,不知道這四年他的樣貌有沒有改變,是變得更加成熟好看了,還是變得她認不出來了。之前都沒有這樣的想法,如今這樣的想法跑出來之後就更加收不住了。


    他身上的味道變了,不要讓他在她記憶中的容貌也變了。


    辛寧抬頭,神色清淡地問他:“皇上這樣抱著我迴去,不怕被人看見說閑話嗎?”


    原奕不太在意,道:“你怕?”


    辛寧抿了抿唇:“我不怕啊。倒是皇上,如今朝中局勢還不穩定,皇上和我這個前朝皇後走太近還是不太好的,朝臣多少雙眼睛盯著呢,這樣有損龍威。”


    原奕嘴角一牽,道:“今夜席上不是有人說了嗎,誇朕仁義,對待前朝皇後也是十分寬容呢,朕覺得這並不是什麽壞事。”


    辛寧嘴硬:“還是不要走太近好。”


    原奕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忽道:“不用跟著他們稱唿朕皇上,你可以像以前那樣稱唿朕,或者,叫朕的名字。”


    辛寧張了張嘴,沒說話。


    這一路迴宜春宮遇上了不少的宮人,不過都沒人敢這麽大膽抬頭看他們,都是站在兩邊恭恭敬敬地行禮。


    主子們的事情還是少管,做好自己的份內之事就好了。


    原弈抬腳跨進宜春宮的時候,辛寧忽然問他:“你還記得當初你說過要帶我走的嗎?”


    原弈腳步頓了頓。


    其實這句話辛寧早就想問他了,從她清醒後就一直想問他,隻是一直沒有勇氣。


    怕他忘了,又怕他當時真的隻是說說而已。他把她從內牢裏救出來隻是因為可憐她,而不是其他原因。


    辛寧又道:“你要是忘了也沒關係的,我當時可能也是太衝動了。我們做朋友也是可以的。”


    隻不過後麵那一句辛寧說得很小聲。


    原弈輕輕答道:“沒忘。”


    辛寧一愣。


    隻不過他說了這兩個字之後就再也沒有下文了,辛寧也沒有再問。她覺得這樣就已經很好了,再追問下去可能兩個人都會尷尬,畢竟他們如今都有了敏感的身份。


    原弈把她放在椅子上的時候,說:“不要想那麽多。這幾天哪裏都不要去,先把腳傷養好。”


    原弈走出宜春宮的時候並沒有著急離去,他在宜春宮門負著手站了許久,神色淡淡,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直到身邊的李公公提醒了一句,他才拂袖,道:“走吧。”


    保持現狀挺好的,不是嗎?


    辛寧真的就沒有想那麽多。原弈走後,素梧就給她的腳重新上了藥,她躺在床上不一會兒就睡著了。一夜無夢。


    ……


    ……


    蘇雲秉帶著洛沁音往南逃,一路上一直馬不停蹄地跑,生怕後麵的叛軍追來。


    他們打扮成普通人的模樣,所剩無幾的禦林軍也是扮成普通人的樣子,混在百姓中,暗地裏保護蘇雲秉。


    一路上風餐露宿,吃不好,逃了那麽多天,沒有合過幾次眼,就算是睡著了也是提心吊膽的。


    洛沁音從小都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哪裏受過這種苦。從高高在上的貴妃跌入泥土不說,每天還得這麽提心吊膽地逃亡,稍有不慎可能就會丟掉命。


    如今沒有了皇宮那些山珍海味養著,也沒有進貢的胭脂水粉可保養,她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


    雙眼無神,臉色蠟黃,頭發都是亂糟糟的,脾氣也是一天比一天差,經常逮著人就破口大罵,身邊的貼身宮女茜香都不知道被她罵哭了多少次。


    每次把脾氣發完,又換了一張臉,捏著帕子委委屈屈地嚶嚶哭著,蘇雲秉知道她心裏難受,也由著她去。


    眼下在參州境內某個鄉野小破客棧中,洛沁音又把自己關在簡陋的客房裏亂發脾氣。屋子裏能砸的東西她都砸得差不多了,屋內一片狼藉,洛沁音還是不解氣,撲過去把床上掛著的帷帳一把扯了下來,用力地甩在地上,還抬腳拚命地去踩。


    這哪裏還有半點當初高貴貴妃的樣子,儼然就是一個市井潑婦。


    茜香站在角落裏瑟瑟發抖,絲毫不敢上去勸阻。


    這時,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了,蘇雲秉穿著普通布衣抬腳走了近來。茜香看見他就像看見救星似的,連忙對他福了福禮:“皇、皇上。”


    蘇雲秉神色莫定,冷冷說了一聲:“出去。”


    茜香就如同得了大赦,急忙低頭走了出去。


    洛沁音轉頭,見他站在門內,隨即換了一張臉,淒淒楚楚的,眼淚就像掉了線的珍珠似的流了下來。


    她哽咽道:“皇上。”


    蘇雲秉走了過來,洛沁音就撲進他的懷裏,哀怨地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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