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她今天就有殺我的打算吧。”


    想到這裏,他不由感到一陣苦澀,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自己認識的就沒有一個正常人,一個比一個危險。


    羅恩根本想不通,格琳薇爾對自己反差這麽大的原因,但他心裏虛,不敢問,畢竟自己秘密太多了。


    或許他從剛開始就安安分分的,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了吧……腦海中浮現某個不可名狀的存在,他又搖了搖頭,怎麽可能!


    那個存在從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就存在,自己想逃,逃的了嗎?


    而之後惹到了克拉姆這個存在,更是倒了血黴……不過也並非完全是壞事,起碼祂的夢裏會投影一些現實的東西,這些對自己很有用。


    眼前的黑暗和混沌逐漸消散,他的思維也開始凝固起來。當眼前景物清晰起來的時候,他的觸覺上首先傳來了不適。


    粘稠的、腐爛的惡臭物體,羅恩記憶猶新,這在他的夢裏經常出現,如果沒有猜錯,這應該是克拉姆大神的排泄物。


    強忍著惡心和不適,他掙紮著站了起來,身體出乎意料的虛弱,也不知道克拉姆的夢境有什麽意義。


    單純喜歡看自己被虐?沒這麽無聊吧……羅恩暗自腹誹。


    收迴思緒,放眼望去,四周皆是這樣腐爛、疑似排泄物的物體。但更多的地方,是黑暗的領土,一切光芒都被驅逐,視線所不能及。


    在這樣的沉寂之中,連時間的觀念的都混淆了,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羅恩終於踏出了一步,並一步步走向黑暗的深處。


    仿佛沒有空間和時間的世界裏,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但眼前的景物終於發生了改變。


    他看到了一座不可名狀的城堡,在那黑暗的遮蔽之下,卻看不清楚它完整的麵貌,隻能隱隱看到其輪廓。


    城堡還在遙遠之處,但他已經接近了一塊告示牌。


    “這是偉大主人克拉姆所居住的夢境之城‘達拉圖騰’。”


    看上去是祂仆人留下的文字,其他的單詞羅恩都認識,但克拉姆和達拉圖騰兩個單詞都是通過音節翻譯過來的。而且這兩個單詞那個仆人似乎也不認識,像是照著畫上去的,和另外的單詞筆跡明顯不同。


    越過告示牌,羅恩又接近了這座城,當他終於能看到城堡全貌的時候,他完全被震撼到了,那是怎樣雄偉的城堡啊!


    這世界上任何一座城,都無法與之相比,奈拉弗斯克若是在這座城堡的麵前,簡直就像是前世的積木搭成。


    整座城堡以不知名的石料打造,在黑暗中亦能看到它的全貌,即便這材料並沒有發出一絲的光明。仿佛這是一座可怕的貪婪之城,連黑暗也會吞噬的貪婪。


    城堡巨大,根本不為人住,光是大門就給人一種‘頂天立地’的感覺,更不要說城堡的本身,極目遠眺難以見頂。


    這種城堡也隻有神隻才能居住吧。


    由於城門極大,底部的縫隙就足以羅恩直立進入,但若有若無的嘶吼和交談聲讓他不敢貿然進入,那不是他所聽過任何野獸所能發出的聲音。直覺讓他覺得,哪怕妖族也無法這樣的聲音,更像是傳說中惡魔的咆哮、魔鬼的呢喃!


    羅恩駐足聆聽起來,他發現自己逐漸可以理解那若有若無的交談聲:


    “任何妄想進入達拉圖騰的褻瀆者,都會被克拉姆詛咒。”


    “成為最醜陋猙獰的魔鬼!”


    牠們說出最後一句話時,仿佛已經察覺到了羅恩的存在,那聲音直接是在他耳邊響起,像是暴跳如雷的小鬼,發出了惡毒如同詛咒一般的尖叫。


    他心髒一跳,先前的景象消失,酒館那木製的天花板映入眼簾。


    那城堡、那嘶吼,一切都不見了,仿佛一切都從未發生過。


    他卻劫後餘生一般劇烈的喘息起來,噩夢中的畫麵迴蕩於腦中,雷利的災難之畫、格琳薇爾病床前的瘋狂,還有那之城達拉圖騰。


    迴過神來,胸口隱隱有些悶痛,但他出奇的沒有多想,穿上衣服推開簾幕一看,自己的那套騎士製服整整齊齊的疊放在椅子上。


    這讓他心頭一暖的同時,忍不住歎了口氣,可惜兩個人再也不能迴歸從前,自從自己遭遇克拉姆以後……


    想到這裏,羅恩的瞳孔一縮,遭遇到克拉姆之後!


    他在房間裏來迴踱步,腦海中的想法越發清晰:“也許真的是克拉姆導致的,我在夢裏見過雷利老板,後來他就有了第二人格。我在夢裏見過格琳薇爾,她也是從那以後性格才有了變化。”


    而之前,他們的異常情況從未有人聽聞!


    但是在夢裏遇到的其他人並沒有變化……格琳薇爾和雷利有什麽特殊的呢?


    一個在夢裏親眼目睹克拉姆後瘋狂,另一個被自己附身看到了猙獰瘋狂的‘人偶’世界……羅恩仔細迴想著區別的地方。


    “可惜關於邪神的資料太少,不,也許是我查看不到那樣的秘聞,不然就能知道像他們這樣的狀況是否有過類似的例子了。要不要把他們的狀況問一下主教?”


    格琳薇爾顯然不能告訴主教,那是送羊入虎口,但是雷利或許可以試試……不,自己跟邪神扯上關係,萬一被連累怎麽辦,還是不能說。


    羅恩整天被邪神拉入夢境,要是主教知道以後抱著寧殺錯不放過的心思、或者某種隻要和邪神有關係都該處死的封建思想,直接把自己拉去火刑就完了。


    “不過可以隱晦的試探試探。”


    打定主意,暫時將這些想法壓下,他穿上純白色整潔的騎士製服,看到格琳薇爾的房間還拉著簾幕,也就沒有打擾,推開房門輕悄悄的離開了。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想過一個問題——為什麽他今天會來到夢境之城,達拉圖騰?


    ……


    此時此刻,在一個昏暗、難見一絲光線的房間內,一個人端坐其中,容貌完全被黑暗隱藏,不辨男女,但那一身詭異、深邃的氣質,仿佛連黑暗都為之浸染。


    在他(她)麵前,一個裹著黑袍、完全遮蓋了麵貌的男人戰戰兢兢的匯報道:“主教大人,鑰匙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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