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啊小五。”


    “嗨小五,早上好。”


    “早上好啊小五,來這個拿去。”


    穿著新棉衣鼻子被凍得紅紅的雪彥在醫療部裏艱難地前行,雖然條件艱苦但是醫療部的大樓裝修得已經非常完整,讓她如此艱難的是路上遇到的眾人。


    就這麽一晚上的時間雪寂拚死護送眾人的事跡就已經傳遍了整個溫室花園,大家都對這個小男孩感到由衷的欽佩,好感度也飆升。


    而最近他們又聽說親愛的雪未妖先生貌似非常喜歡雪彥這個小丫頭,於是大家又愛屋及烏地對雪彥關心了起來。


    從住的地方到醫療部病房這麽短短五分鍾的時間雪彥就已經遇到了五十多個和她打招唿的人。


    一些阿姨們更是有什麽塞什麽,現在她手裏拿著巧克力蘋果橘子番石榴還有袋裝的餅幹。


    “啊啦小五,來看小未妖的嗎?”醫療部的護士牽著雪彥的小手領著她走到病房。


    好久都沒被人重視過的雪彥有點不太習慣這種感覺,隻好眼神躲閃著點了點頭。


    直到進了雪寂的病房之後一切才稍微正常了起來,克裏斯對雪寂的靜養極為關注,普通人是沒權利進他病房的,這裏格外安靜。


    雪彥鬆了一口氣,她把那些吃的放下脫掉了自己厚實的外套,病房裏開著空調溫度還算宜人。


    身上插著各種導管的雪寂靜默地躺在病床上,經過一段時間的急救他的各項體征依然微弱。


    他的體表傷隻是小問題,真正麻煩的是精神海的損傷,這是沒有任何救治辦法的,隻能靠著超越者個人意誌來強製恢複。


    所幸有校長給的那塊石頭不然克裏斯和瓦格納還真不好辦,現在所需的就隻有等雪寂醒來然後把他送迴萊茵城去。


    雖然萊茵城也沒有對於精神海損傷的治療方法但校長手下有一批精通於滋養精神海的超越者,他們可以極大程度緩解雪寂的情況並加速他精神海的恢複。


    雪彥端著瓷盆去到走廊上的洗漱池接熱水,由於身高不濟她還是隻能求助一下一直微笑著看著自己的護士姐姐。


    雪寂身上纏滿了繃帶那些血痕無法得到完全清理,所以雪彥一有時間就會打盆熱水擰好毛巾掀起那些繃帶的空隙為他柔柔地擦拭。


    除此之外雪彥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了,她幫不上任何忙,所有人都幫不上任何忙,所以所有人都很自責。


    他們都知道雪寂是為了自己才變成如此地步,卻隻能坐在某個角落默默祈禱他能夠醒過來。


    看著雪寂因為發燒燒得通紅的小臉雪彥又忍不住抽了抽鼻子,她看著雪寂連沉睡著都忍不住皺起的眉頭,然後慢慢地將自己的額頭貼了上去。


    之前在對抗暴風雪的時候雪寂就曾這樣貼過她的額頭,雪彥注意到了這樣貌似會讓他很放鬆。


    所以雪彥現在也嚐試著這些做,雖然不知道他會不會好受一點。


    “快點醒過來哥哥。”


    雪彥眼圈紅紅輕柔地抱住雪寂,她緩慢閉上眼睛,但是眼前閃過一絲藍色光芒,她感覺到自己額頭處傳來了一陣涼意,這讓她莫名睜大了眼睛。


    旁邊的儀器上顯示雪寂的各項體征正在快速上升,速度之快讓儀器不停地發出了“滴滴”聲。


    “這……”雪彥一愣,她看不懂儀器還以為是自己碰到雪寂身上的哪個導管導致儀器故障了。


    但隨後一個熟悉的沙啞但柔和的聲音便慢慢地響起,連帶著一隻纏滿繃帶的手按住了她的小腦袋。


    “果然我最見不得別人哭了。”


    雪寂虛弱地睜開了眼睛,他牽扯自己的嘴角做出了極度僵硬的笑容。額頭貼著額頭距離如此之近,雪彥感受到了他逐漸變重的鼻息。


    “哥……”


    雪彥雙眼微彎終究還是落下了淚水,但那並非悲傷而是喜悅,她懸著的心終於放下連帶著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這一幕讓雪寂恍惚極了,他朦朧中幻視出了自己姐姐的身影。


    很久之前他還會賴在床上睡懶覺等著姐姐來叫自己起床,那個時候他也會朦朧著眼看著姐姐的笑臉,然後慵懶地起身。


    “真幸運。”雪寂伸出手,他神色複雜地捏了捏雪彥的小臉,然後拭去她眼角的淚水。


    昏迷的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做夢,做有關自己姐姐雪彥的夢,但現在夢醒了連帶著“雪彥”也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他久違地露出了如此舒心的表情。


    其實雪寂的意識早就已經複蘇了隨時都可以醒來,但是渾身都疼得要死,他便在與醒來和睡懶覺的搏鬥之中宣布了後者的勝利。


    直到剛才小雪彥的聲音將他喚醒,他便條件反射般地結束了自己的懶覺。


    不過渾身還是很疼,雪寂嚐試著坐起身,但在起到一半時他的身體忽然失去力量滑落下去,連帶著額頭還在病床的護欄上重重地砸了一下。


    這一下又差點給雪寂撞暈過去,而不明所以的雪彥則趕緊心疼地過來給他揉了揉額頭。


    “哥哥你別動了,醫生說你表皮裂解,精神海使用過度,還有啥啥啥的什麽來著,讓你好好休息。”雪彥說道。


    “這樣啊。”雪寂試著使用精神力遊走全身探查一下自己的情況。


    但發動精神力的瞬間他的大腦內便一片天旋地轉,他整個人再次向旁邊頃倒幸好有雪彥扶住。


    看來已經不需要探查了,這已經很說明問題了,沒想到自己在短短幾個月內就連續受傷三次,要是洛倫希爾知道的話估計又要把自己抓去審問了。


    而身旁扶住自己的雪彥也氣鼓鼓地鼓起了小臉,她發現雪寂完全沒有聽自己的勸於是打算強硬一點。


    “好了好了我不動了。”雪寂弱勢地苦笑。


    “哥哥你就是太喜歡逞強了。”雪彥沒好氣地說,但是她的表情也在頃刻之間柔軟了下來。


    好像自己沒資格這麽說雪寂,雪寂是為了他們這些人才逞強的,他有那種力量,明明可以拋下所有人一個人逃命,但他卻選擇拚盡全力與風暴對抗來保護他們。


    感染者是注定會死的,隻是時間問題,雪寂根本沒必要這麽拚命,但他還是決定為這些感染者爭取哪怕那麽一點點生存的時間。


    她想起了那天雪寂說的話,克裏斯和雪寂坐在帳篷裏喝酒時她就站在外麵,她也聽見了雪寂口中的那番話語。


    “他們也許也有在等著自己的家人,他們想活著,所以才會踏上這場旅程。如果我想迴家的話,他們應該也會想的吧。”


    “所以我不想失敗。”


    所以他不想失敗。


    雪彥的爸爸媽媽已經死去,他們是感染者,死得卑微而毫不起眼,連一句再見都來不及和雪彥說。


    從此也再沒有人會關心她這個到哪裏都是累贅的小孩子。


    她已經沒有家了,她也不明白雪寂所說的想迴家的那種感情,但果然……


    還是不想死,還是想活著。


    哪怕在感染者集群裏被人冷落吃不飽穿不暖但她還是選擇跟著眾人,因為她還不想死。


    所以看見雪寂於風雪之中偉岸執著頂天立地的身影她才會哭出來,哪怕卑微渺小如他們也會有人拚盡全力來保護。


    “謝謝。”


    雪彥突然伸出手慢慢地抱住了雪寂,雪寂也感受到了她情緒的變化,雖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但他還是默默地微笑。


    “雪彥?”雪寂突然開口。


    “怎麽了哥哥?”


    “我的真名不叫雪未妖,而是叫雪寂,寂寞的寂。”


    “哦……”


    “你還有其他親人嗎?”雪寂放緩自己的語氣讓這個問題顯得不那麽突兀。


    “……不知道……,爸爸媽媽走的時候什麽都沒來得及和我交代。”雪彥聲音弱弱的。


    “那……和我迴家怎麽樣?”雪寂輕聲說。


    聽見這話的雪彥驚訝地抬起了自己的腦袋,她看見雪寂的表情是那麽溫柔,柔得就像緩緩流淌的水,晨間的微光灑在水麵上泛起令人舒心的光瀾。


    “真的嗎?”雪彥的眼圈一瞬間又紅了,她的聲音都在微微顫抖。


    “當然是真的,我跟你講,跟我迴家之後有吃的有住的有穿的,我家裏有個做飯很不錯的室友,你要吃什麽她都可以做給你。”雪寂突然沒了那份溫柔展現出了騙小孩子一般的狡黠。


    他也沒想過雪彥會答應自己,畢竟自己和她認識時間也不算長,莫名其妙跟別人說和自己迴家算怎麽迴事,要是周圍有人在話自己說不定就被逮捕了。


    果然自己又腦抽了,他在處理不好自己情緒的時候總是會腦抽說出一些不經過思考的話來。


    但雪彥看著他那份不知所措極力解釋的樣子柔柔地笑了笑,然後說,“好啊。”


    “哎?真的嗎?”這下換成雪寂來問了。


    “嗯。”雪彥輕輕點頭微笑。


    “那太好了,那我以後就叫你妹……咳,妹妹了。”雪寂頓了頓。


    沒想到妹妹這個字眼真正從自己嘴裏鑽出來的時候會那麽尷尬,怎麽叫都有種變態的感覺,果然是妹控小說和動漫看太多了。


    但雪彥卻絲毫不在乎,她的表情喜悅得就像得到聖誕老人送的禮物的孩子。


    “哦對,妹……妹妹,我之前給你的那塊石頭呢?”雪寂尋思著自己還是換個稱唿算了,不然會別扭死的。


    “這個嗎?”


    雪彥從自己脖子上取下那塊貓眼石,被厚實的毛衣裹住看不太出來,但現在雪寂發現它竟然在散發著強烈的光芒。


    “它為什麽在發光?”雪寂疑惑。


    “不知道,從早上開始它就這樣了。”雪彥把貓眼石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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