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一本賬冊被呈到眼前,盍山心底一樂,自己有打劫這麽多嗎?


    她麵色不改,伸手接過來翻開一瞧。


    好家夥,連門框石板路和花草樹木都算進去了。


    蘇母臉色有些紅,本來她是有理的,但現在沈家小公子受了災,她這賬本就顯得有些不近人情了。


    “劉嬤嬤你也真是的,怎麽什麽都往上寫”


    蘇母輕咳一聲,皺著眉將責任推了,拿出賬冊的劉嬤嬤立即跪到地上認錯,幫主家擔責是奴仆們的基本修養,她很有自覺。


    盍山斜著眼看了看,然後才不在意道:“沒關係的伯母,這也是應該的”


    她大手一揮:“您放心,這些折算起來也就……三十萬兩是吧?我們會一分不少的全賠償給您的!”她還好心湊了個整數呢,二十一萬湊到三十萬合情合理吧?


    蘇母瞳孔一縮,這丫頭瘋了?


    “……永恩,你這當真……?”


    “真!比真金還真,不過伯母,您也知道,我現在暫時拿不出來這麽多錢……”


    蘇母:果然在這裏等著是吧!她的臉微微凝滯,剛要露出不悅來,就聽到對方繼續道:


    “所以咱們先立個字據,等我聯係了父親母親,一並賠償!”


    蘇母以為她這是想拿家人威脅自己,結果人家並沒有這個想法,不等自己迴答就轉身喊丫鬟去拿了紙筆,將賠償協議一並擬好。


    這份字據不簽還不行,不簽盍山就冷冰冰的盯著蘇母,說她看不起他們大將軍府,是狗眼看人低!


    盍山態度堅決,蘇母覺得自己被架在了火焰上烤,還被攔著走不了,無奈之下隻好跟著簽了字,然後看著未來兒媳還專門跑到後院讓斷了腿的沈小少爺也簽字畫押。


    最後蘇母揣著新鮮出爐的協議暈乎乎的迴了府,等蘇父再三追問才敢說出此事,蘇父聽完隻覺得妻子獅子大開口,未來兒媳是個大傻缺,他對此發了好大的脾氣,但事已至此,隻有等沈平迴來好好解釋,免得兩家生了嫌隙。


    而沈府這邊,盍山對著大大的三十萬兩欠款笑的開懷,上麵的沈修文簽的字是真的,因為她說都是他燒得火引得蘇府大亂,蘇府找上門強烈要求賠三十萬兩銀子,否則就要抓他蹲大牢。


    沈修文當然不信,兩家還是煙親呢,可盍山說了,蘇府根本不滿意自己這個未來兒媳,而且父母不在,被人欺淩也沒反抗之力,就算父親是大將軍,但他也不在身邊,鞭長莫及,要是不順著蘇府的意思,以後如何報仇都晚了。


    “難道你真的想試一試他們敢不敢嗎?小文啊,本來你就腿斷了,要是去牢獄中走一遭,說不定這命都要沒了!”


    沈修文臉色難看的要命,二姐說的錯,雖然他們姐弟倆和蘇成安從小一起長大,但他有眼睛,蘇成安表麵上對二姐好,但其實心底根本看不起她,對自己也不好,否則都知道自己受傷了,怎麽會不來看一眼呢?


    而且他也真不敢賭,他可是大將軍之子,怎麽可能被人告去衙門!


    “姐……三十萬兩銀子,咱家拿的出來嗎?”


    盍山雙手一攤:“當然……拿不出啦”


    沈修文瞳孔震驚:“……那你還!”


    “可咱有爹娘啊,你想想,咱們也是他們的孩子,可小文你也知道,爹娘離開京城這麽多年,他們總共就寄過幾次銀兩書信,俗話說的好,生而不養枉為人父母!”


    “爹娘將大哥大姐帶走,隻留咱們在京城麵對旁人的欺辱謀害,難道對我們不虧欠嗎?”


    “小文,二姐大了倒是無所謂,但二姐心疼你啊,你當初才兩歲爹娘就那麽狠心把你拋棄了,二姐心裏太疼了嗚嗚嗚嗚!”


    盍山說著說著就流下眼淚,眼裏都是對他的心疼,看的沈修文一陣心酸,忍不住跟著想,是啊,當年就算要留也該是大哥和二姐才對,自己還那麽小,爹娘怎麽就忍心呢……


    至於他想的該留二姐而不是更大的長姐,是因為前段日子長姐偷偷給他寄信了,在信中長姐說她日夜都思念著自己,她給自己寫了許多邊疆有趣的事。


    他從信上字裏行間都能看出長姐是如何的英姿颯爽,那樣向往自由的女子不該跟二姐一樣被藏在後院,變成呆板無趣的宅院女子,沈修文的目光落到盍山身上,心酸變成了嫌棄。


    盍山瞅他那張死人臉就知道他沒想好屁,虧自己還心疼他呢,怕他以後有站起來的機會,偷偷給他下了好藥。


    “小文,別說三十萬兩,就算是五十萬兩、一百萬兩,隻要你有難,爹娘都得給你出這份錢,這是他們欠你的啊,你想想大哥,他待在爹娘身邊這麽多年,花費的難道還能比你少嗎?”


    “要是當年爹娘帶走的是你,說不定今日在邊疆當著小將軍,享受父母寵愛的就是你了!所以大哥也是欠你的,也該為你出一份力,隻是想也想得到,爹娘肯定會幫襯著大哥”


    “憑什麽!”


    沈修文被這話激怒了,心中的怨氣一股股往外冒,這些年他心中也時常冒出這些想法,若是自己跟著爹娘,他一定會比大哥更加優秀!


    大哥搶了他的一切,憑什麽爹娘還得幫襯他!


    瞧他聽進去了,盍山露出欣慰的笑:“唉,這就是命吧,更何況你如今還斷了腿,更比不上大哥了,爹娘怎麽會看重你呢”


    沈修文低頭看著自己的斷腿,惡狠狠地捶了捶,這些都怪大哥,要是自己去了邊疆,如今斷腿的應該是大哥,而不是自己!他不想當一個殘廢!


    “都怪他!都怪他們!為什麽當初不帶我走!”


    這是連沈家夫妻都恨上了。


    “小文,那這三十萬兩……”


    “簽!二姐你說的沒錯,這都是他們欠我的,他們害的我!”他喘著粗氣一把奪過盍山手裏的紙筆,唰唰兩下簽好自己名字,還積極蓋上了手印。


    “給他們寄信,讓他們賠!”


    盍山當然開心點頭咯,不過不用急,反正過不了半年那幾個就迴來了,守株待兔!


    蘇府,因為蘇母幹的事,蘇父擔心沈平迴來會不好解釋,便讓兒子蘇成安多往沈府走動走動,兩個孩子有親事在,可別生分了。


    對父親的命令,蘇成安有些不樂意:“爹,我隻當沈永恩是妹妹,這親事真的不能作罷嗎?”


    蘇父奇怪的看他一眼:“咱家可沒有年年乞巧節花燈節都送簪花給妹妹的習俗”


    而且我也生不出能主動把二十一萬兩欠款提到三十萬的敗家女兒,蘇父想到這裏就心頭堵得慌,偏偏這種敗家娘們兒以後還得給兒子娶迴家,這也難怪兒子不願意了。


    蘇父瞬間理解了蘇成安,低聲溫和的訓斥道:“好了,你也大了,實在不喜歡可以多養兩個,但主次你得搞清楚,蘇府的當家夫人需要什麽身份,你得心裏有數”


    父親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蘇成安隻能低頭應是,告退出去,然後去蘇母那裏走了一趟,帶著幾份隨意不起眼的禮物去隔壁看看。


    此時即將被探望的盍山正美滋滋蹲在院子品小酒呢,丫鬟仆人們都被趕出了門外,借口壓力太大,她不想被打擾,不過因為原主和蘇成安的關係,他一來,丫鬟就在院門外稟報。


    聽到人已經在客廳等著了,盍山這才想起忘記在門口豎一塊“蘇成安與畜生不得入內”的牌子了。


    “前兒不來,昨兒不來,偏偏今日來了,這是催我們三十萬兩銀子什麽時候還嗎?”


    “哼,讓他趕緊離開,告訴他我大將軍府絕不會做出欠錢不還的事!”


    她搖晃著酒杯,聲音穿透門板,入了不耐煩等待跑過來的蘇成安的耳中。


    “……永恩!你這是什麽意思?”


    蘇成安目瞪口呆,他不知道賠錢的事,不過現在知道了,但賠錢不是應該的嗎?他們蘇府可是被沈府連累了呢!若是沈永恩有眼色,還想嫁進他們家,自然該主動些,才三十萬是什麽很大的錢嗎?!


    “沈永恩,我一直覺得你是個明事理的,剛剛那些冒犯的話我不希望聽到第二次,現在我不想跟你說話,你就在家好好反省反省吧!”


    話音剛落,不等對方迴答,蘇成安就冷著臉轉身離開了,他雖然將沈永恩當成妹妹,但自來不會落她一等低聲下氣哄人的,今日他都來了,她竟然還躲在院子裏裝腔作勢,簡直不知好歹。


    盍山才不稀得理他,立馬喊來兩個得力丫鬟,讓她們直接去沈府大門口好好說道說道,橫豎不能自己不占蘇家的理。


    春荷夏柳有些猶豫:“小姐,真要這麽做啊?”如此一來,蘇府豈不是下不來台?


    小姐高抬下巴:“再把火源跟大家提個醒,這天高物燥的,讓他們可別像小文一樣命不好,斷腿又毀容的,這一輩子可都毀了”


    “……?”


    兩個丫鬟嘴巴微微張大,低頭對視一眼,暗自心驚。


    小姐這幾日有些變了,雖然還是心疼少爺,日日去查看少爺的情況,跟少爺說話逗趣兒不讓他鬱鬱寡歡,但好像在其他時候也沒那麽在乎少爺,比如現在,這不是明擺著告訴眾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少爺犯的錯嗎?


    盍山眼皮一搭,歎息道:“我們小文可是大將軍的兒子,豈是那等懦弱之徒?犯了錯積極麵對,該做敢認,還能以此警醒世人不要走上他的道路,此乃大善啊!”


    春荷夏柳恍然大悟,肅然起敬,將身板挺成一塊兒直板:“小姐所言甚是,是奴婢們狹隘了,您放心,奴婢們這就去,絕不辜負您的期望!”


    “嗯,那就好,去吧”


    在盍山滿意點頭微笑下,兩個丫鬟帶著一幫人追著蘇成安後腳踏上沈府大門口,在不遠處來來往往百姓們疑惑的眼中,在蘇成安左眼皮瘋狂跳動中。


    “嘭~~~~——”


    銅鑼聲響起,春荷和夏柳不愧是大丫鬟,嘴皮子那叫一個利索,三言兩語的就講清楚了前幾日沈府的走水事件,將罪魁禍首沈修文沈少爺推了出來,聽得邊上的蘇成安一陣驚愕,就在他感覺不妙,臉色大變的想阻攔時。


    “……咱們小姐還為此還簽下了蘇府三十萬兩銀子的巨額賠償!”


    蘇成安大怒:“你這口出狂言的賤婢!住嘴!”


    蘇成安雖然心裏認為這賠償該拿,但因為兩家的關係,真要了損失的肯定是自家名聲,所以這錢得偷偷補償迴來,哪能像這賤婢嘴中說的那樣,是自己家打上門去逼迫的!


    春柳給旁邊的婆子使了個眼色,攔住想扇自己巴掌的蘇成安。


    “蘇、蘇公子……您別生氣,這賠償咱沈府一定還!我家小姐說了,我們老爺是大將軍,是個說一不二的武將,最是信守承諾,紀律分明”


    “這件事確實是我們小公子犯的錯,哪怕他斷了腿毀了容成了殘廢,但我們不會怪蘇夫人拿著賬本上門的!更不會怪貴府一句問候都沒有,這都是我們少爺的命啊!嗚嗚嗚嗚嗚”


    周圍的百姓們議論聲頓時大了:“雖然沈府確實有錯在先,但這似乎不近人情了些?”


    “沈少爺殘廢了啊!”


    “兩家還有姻親關係呢,也不知道關心一下,心也太冷了吧?!”


    “嗐,你們懂啥,沈大將軍不在府裏,被欺負看不起這不很正常嗎?”


    蘇成安腦袋嗡嗡嗡的,氣的臉色通紅,想破腦袋都不知道沈府的奴仆這麽做是幹什麽。


    他揮了兩下拳頭被攔下,周圍的百姓圍著,他的頭腦理智還在,知道一時情急就罷了,若是在沈府門口當眾打了他們的人,等待自己的絕對是更惡劣的結果。


    “你們給我等著!”他放出狠話,陰惻惻的看了眼沈府大門,離開了。


    春柳與眾奴仆鬆口氣,迴去複命了。


    不過此時盍山已經不在院子裏了,她心眼兒比針尖兒小,已經聚精會神的埋伏在蘇府蘇成安的房中。


    今天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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