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給林芷安的洗塵宴,但是這頓飯吃得特別的詭異。


    “安安,你多吃點肉。看看你這幾天怎麽瘦了這麽多?不穿衣服走路上估計得被人當成僵屍。”顧佳澤說著話,給林芷安夾了塊紅燒肉放在了她的碗裏。


    林芷安笑嘻嘻的,吃得不知道多開心。


    片刻,她迴過神來,憤憤地瞪了顧佳澤一眼。


    她衝他吼:“你說什麽呢?什麽叫我不穿衣服?啊?你才不穿衣服呢,你全家都不穿衣服。”


    顧佳澤笑得像個二傻子。


    林芷安真是不明白,這家夥是不是腦子有問題,自己都這麽罵他了,他竟然還能笑得這麽開心?


    “安安阿姨,你害怕不害怕?”皮皮仰著小臉,一邊大口吃飯,一邊小聲地開口問道。


    小家夥的臉上滿是好奇,這就是小孩充滿求知欲的模樣。


    林芷安一下子就被江皮皮這副模樣給萌化了,她笑得夾菜的筷子都在抖。


    伸手揉了揉江皮皮的大腦袋,林芷安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笑哈哈地開口:“我怕什麽啊?我什麽都不怕。”


    “麵對壞人你都不害怕啊?安安阿姨,你現在是我的偶像了。下次老師讓寫作文的時候,我就寫你。”


    林芷安忍不住十分調皮地吐了下舌頭。


    她這算是一不小心收獲了一個小迷弟嗎?


    不過,江皮皮這小家夥腦子靈光,長得可愛,說話又討人喜歡,等到長大了,不知道得有多少女孩子整天跟在他屁股後麵轉啊。


    想到竟然還有女同桌親皮皮,林芷安就越發覺得自己的判斷沒有錯。


    她玩心忽起,身體微微前仰,微笑著看著皮皮,問:“皮皮啊,你跟你的同桌現在是什麽關係?還吵架嗎?”


    “我們是好朋友。”皮皮笑得眉眼都舒展開來。


    “那你喜歡她嗎?”


    “不喜歡。”


    “哈哈哈哈。”林芷安大笑起來。


    旁邊的江春水臉色都綠了,她瞪林芷安,氣鼓鼓地開口:“你逗我兒子幹什麽?我兒子才多大啊,知道什麽喜歡不喜歡?林芷安,我發現你這人真的很危險。皮皮,我們以後離這個怪阿姨遠一點。早戀是不對的,我們要堅決杜絕早戀。”


    林芷安斜睨了一眼江春水,看她的樣子,更像是在故意跟江春水嘚瑟。


    她說:“皮皮啊,你喜不喜歡阿姨?”


    所有人都驚詫地看著林芷安,想要知道她突然沒來由地問這麽一句是什麽意思。


    而且,此刻,林芷安的笑容太妖冶,讓人真的沒辦法冷靜下來啊。


    在林芷安極具期待的眼神下,皮皮猶豫了一下,說:“喜歡。”


    林芷安:“哎呀,這小嘴可真甜啊。我都要受不了了。江皮皮啊,你老實跟我說,你這都是跟誰學的?你的嘴怎麽能夠這麽甜啊?”


    “我本來就會。”


    “那皮皮,我告訴你哦,我頂多再等你十年。等你長大了,一定要娶我。”


    江春水的臉都黑了,直接拿起手邊的餐巾紙,對著林芷安就砸了過去。


    她說:“我求求你了,林芷安,你能不能正常一點啊?你一個已婚女人,還當著自己老公的麵,說這些真的好嗎?”


    林芷安吐舌頭:“有什麽不好的?”


    許盛天意味深長地看了林芷安一眼,這一眼,讓林芷安覺得有些怪怪的,但也沒有放在心上。


    顧佳澤好像喝多了,也不知道是在什麽時候,一口一口地喝悶酒。


    林芷安察覺到的時候,他說話都已經不利索了。


    林芷安一把奪過他的杯子來,就拿在自己身邊,氣憤地瞪著他。


    她衝他吼:“你幹什麽啊?就我們幾個人,你喝那麽多酒幹什麽?還有小孩子呢。嚇到小孩子了怎麽辦?”


    她指責的口氣,很熟稔,像是多年的老朋友。


    確實是相識多年了,但卻不是老朋友。


    林芷安對外都習慣說,顧佳澤是她表哥。但其實,所有人都知道,顧佳澤和她一丁點兒的血緣關係都沒有,更談不上什麽狗屁表哥。


    於是,許盛天再次別有深意地多看了她兩眼。


    顧佳澤的眼神有些躲閃,他似乎不太敢看林芷安。


    他沒有再去搶林芷安拿去的杯子,而是又重新拿了一個杯子來。


    不是一個,是兩個。


    另外一個遞給了許盛天。


    他站著,眼神頗有些迷離,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的酒後,又給許盛天倒了滿滿一杯。


    林芷安看著這一幕,有點小生氣。


    他看著許盛天說:“咱倆喝一個。安安她沒什麽朋友,就我們這幾個人,隻有我們兩個人能喝,你該不會不陪我喝吧?”


    林芷安拚命地衝許盛天使眼色。


    她相信,許盛天不會看不懂的。


    許盛天嘴角微揚,麵無表情,緩緩道:“我今天開車過來的。”


    “你許大少爺,還缺一個司機嗎?”


    許盛天似有若無地看了林芷安一眼,然後笑了笑,仰頭,便將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


    林芷安看著這一幕,都要驚呆了。


    她轉頭再去搶顧佳澤的杯子。


    隻是顧佳澤太高了,稍稍一仰手,她就算踮起腳尖來也完全夠不到。


    林芷安氣得手心都癢癢。


    顧佳澤的眼睛裏滿是寵溺,就這麽笑著盯著她,說:“你別胡鬧了。我今天是高興啊,高興你現在好好的,沒出事。我喝點酒沒關係的。”


    林芷安嘟嘴。


    她沒有辦法理解顧佳澤那種像被刀割一樣的心情,那種喜歡上了或許一輩子都沒有可能的人,就連說出來的勇氣都沒有。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像被螞蟻噬咬心髒一般,酥酥癢癢的疼痛。


    她不知道顧佳澤心裏藏了很多很多事,最深沉的愛意都給了一個人,那個人明明離自己很近,卻又是這個世界上離自己最遠的人。


    她不知道顧佳澤要多麽努力,多麽用力,多麽費勁,才能勉強將心裏的這些點點滴滴都藏起來,不讓她看出來,不讓別人看出來。


    許盛天不動聲色地將這一幕都看在心裏,他的心裏也是微微的發酸。


    林芷安因為另一個男人嘟嘴撒嬌的樣子,讓他覺得特別的不舒服。最重要的是,他知道,而她卻不知道,那個男人喜歡她。


    他更在意的是,林芷安似乎更關心顧佳澤一些,她生氣也是因為討厭他喝酒。那麽自己呢,她是一時忘了,還是跟顧佳澤相比起來,自己好像很不顯眼。


    不管哪一種解釋,都讓許盛天心裏不是很舒服。


    但其實,對於林芷安來說,這些都不是很重要。


    兩個人就這麽僵持著,江春水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小心翼翼地扯了一下林芷安的胳膊,輕聲道:“安安,你就別管他了。男人都這樣,喜歡喝酒。愛喝就讓他喝去唄。反正這是他家,就算耍酒瘋也不怕,是不是?”


    林芷安氣憤地坐下來,不說話了。


    晚上,不知道為什麽,許盛天看起來心情一直都不太好。


    迴去的路上,林芷安坐在許盛天旁邊,扭著頭看著車窗外麵閃閃發光的街道,還有鱗次櫛比的大樓。


    她微微眯著眼睛,不知道那些早就已經刻在她腦海裏的景致,怎麽就有這麽大的魅力。


    “剛才,在二樓,顧佳澤跟你說什麽了?”許盛天突然打破沉默,小聲地開口問道。


    林芷安怔怔地迴過神來,扭頭,一臉困惑地看著許盛天。


    許盛天挑眉,問:“迴來之前,顧佳澤不是說有事要跟你說嗎?”


    林芷安微蹙眉頭。剛才,顧佳澤是把她的手機還給她。


    她沒想到,手機竟然在顧佳澤那裏。


    “沒什麽。”她小聲地說道。


    他把手機給她的時候,確實沒說什麽,隻是醉醺醺地用手揉了揉她的頭發,還像很多年前一樣。隻是手上的溫度,好像變暖了很多。


    許盛天蹙著眉頭,目不轉睛地盯著林芷安。她沒有說謊,可是這句“沒什麽”落在許盛天的耳朵裏,就多多少少都變了些味道。


    他以為,林芷安和顧佳澤之間有秘密。關鍵是,還不能讓他知道。


    許盛天心裏不是很開心。


    到家了,兩人一前一後地下車,往前走。


    “好累啊,我要去洗澡。”林芷安往大床上一趟,對著天花板咆哮道。


    許盛天靠在門框上,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林芷安坐起來,一抬頭,就對上了許盛天直勾勾看過來的眼神。


    “怎麽了?”她下意識地開口問道。


    許盛天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似的,但是片刻後,隻憋出了一句:“沒什麽。”


    “哦。”她坐起來,蹦蹦跳跳旁若無人地開始脫衣服。


    動作幅度太大了,不小心碰到了身後的傷口,林芷安疼得立刻就呲起牙來,還發出令人銷魂的“嘶嘶嘶”的聲音來。


    許盛天立刻大步走進來,伸手捏著她的肩膀,關切地問道:“怎麽了?”


    “我疼。”林芷安特別委屈。


    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對許盛天委屈些什麽,又不是許盛天把她打成這樣的。


    許盛天的聲音冷冷的,然而卻特別有磁性,特別好聽。


    他說:“別亂動。別去洗澡了,萬一傷口發炎了怎麽辦?”


    雖然他說的挺有道理的,但是林芷安還是沒有辦法忍受不洗澡這件事情。


    “不。”她特別倔強地對上許盛天的眼神,一口就拒絕了。


    兩人就這麽僵持著,半晌,許盛天終於還是敗下陣來。


    雖然這個小丫頭長得軟軟萌萌的樣子,但是性子也是真的倔強,完全軟不下來。


    許盛天知道,自己絕對拗不過林芷安,沒辦法,隻好悠悠歎了口氣,繼而道:“這樣吧,我跟你一起進去。”


    林芷安的眼睛一點點地睜大,不可思議地看著麵前的許盛天。


    好長一會兒時間,她都沒有迴過神來。她真的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什麽,剛才許盛天說要跟她一起洗澡?


    看著她撲朔迷離的大眼睛,許盛天若有所思地盯著她,也不說話。


    半晌,林芷安弱弱地開口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跟你一起進去。我幫你洗。”


    林芷安:……


    她的臉“唰”地一下就紅了,下意識地便捂住自己的臉,聲音頓時也變得矯揉造作起來了。


    “許盛天啊,我……這樣不太好吧。我我我我……我害羞。”她被許盛天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也不知道許盛天是真的,還是隻是在開玩笑。


    可是,此刻許盛天麵無表情,眉眼微挑,看他地樣子好像這很正常,並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他原本落在林芷安肩膀上的手緩緩上移,最後停在了林芷安的臉頰上。十分滑膩的肌膚觸感,給人一種迴味無窮的感覺。


    他的手指微微彎曲,眼神裏帶著幾分挑逗的意味,就這麽看著林芷安,說:“有什麽好害羞的?我們連結婚證都領了,現在已經是合法的夫妻了。再說那天你昏迷的時候,我該看的就已經看完了。”


    林芷安的臉紅得更厲害了。她真的特別驚訝,完全沒有想到這話竟然真的是從許盛天的嘴裏說出來的。


    他不是特別冷淡,特別冷漠,性冷淡的那種類型嗎?怎麽這麽雲淡風輕地把這句話說出口來的?


    “許盛天,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你是不是發燒了?”林芷安小心翼翼地看著許盛天,問。


    許盛天皺眉,眉眼依然淡淡的,但是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了。


    他挑眉,開口:“沒有。”


    “我覺得肯定是昨天雨下得太大了,你腦子進水了。”林芷安還是表示接受不了。


    她喜歡的男孩子啊,她喜歡的許盛天啊,怎麽感覺好像一下子人設就崩了啊?她是真的很好奇,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麵無表情風輕雲淡地說出來那句特別色情的話的。


    “愣著發呆做什麽?難道是我長得太好看了,讓你移不開視線了?”許盛天唇角微揚,懶懶開口問道。


    林芷安:……


    許盛天伸手輕輕地捏了一下她的臉蛋,說道:“不洗了嗎?給你五秒鍾的時候,如果不同意我幫你洗的話,那今天就不要洗了。”


    林芷安不死心地問:“那我什麽時候才可以洗。”


    許盛天緩緩道:“等到傷口全部都好了。”


    “啊?”林芷安情不自禁便大吼了一聲,“那得到猴年馬月了。不行,我現在就要洗澡。你跟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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