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趕緊用手指捅捅朱由誠的腰眼,示意他趕緊向天啟皇帝謝恩。


    朱由誠如夢初醒,跪下身來,謝過天啟皇帝。


    待朱由誠平身後,天啟皇帝歎道:“誠弟,我以為你能一直保持本心,做一個誠實可靠小郎君。想不到半年未見,你也開始變得油滑起來。”


    天啟皇帝的話很重,朱由誠不由跪了下去,道:“臣弟不敢被皇上如此評價。自從七歲得見神宗顯皇帝天顏之後,我的本心就是保皇衛明,對萬曆老皇爺如此,對天啟皇上您也是如此。西南亂起,我跨越千山,橫渡萬水,曆經苦戰,終於不負皇上期望,平定叛亂。皇上,我的本心始終如一。”


    “起來,起來。”天啟皇帝展顏笑道,“今天是我們一家人說說體己話,史官沒有跟在身邊,無須如此多禮。今天的話無論對錯,都是出得你口,入得我耳,再沒有第三個人聽見。”


    信王站在一邊閑閑地說道:“誰說沒有,還有我在身邊呢。”


    “得了,你和誠弟根本就是穿一條褲子好吧。把你們二人綁起來,你們是一個人,把你們二人分開來,你們還是一個人。”天啟皇帝打趣地說道。


    現場的氣氛頓時活躍起來,信王借機問道:“皇帝哥哥為什麽說誠哥哥變得油滑起來?我覺得誠哥哥還和原來一樣啊——最多變帥了一點點。”


    天啟皇帝笑道:“你的誠哥哥報國之心未變,不過比原來稍懂權謀機變之術。


    “我知道西南平叛全是他一個人的功勞,和朱燮元的關係不大。朱燮元,我太了解他了。他雖然是個能臣,卻比較穩重,斷不可能在一兩個月之內就把安邦彥和奢崇明兩賊拿下,更不可能對下屬將軍進行試探,他沒那魄力。


    “但昨天。誠弟卻把功勞推在朕、檢弟和朱燮元身上。這樣,如果百官還要質疑戰果,就相當於質疑朕、檢弟和朱燮元。朕和信王不算,朱燮元可是萬曆年間的老進士了,朝中有不少好友,得罪他並不是件特別明智的事情。”


    “這是好事呀。那皇帝哥哥為什麽還要批評他?看,剛才都把他嚇得跪下來了。”信王問道。


    “因為誠弟把功勞推給了朕,而天底下最不需要功勞的就是朕。朕在萬萬人之上,再多的功勞能得到什麽封賞?誰又敢給朕封賞?


    “誠弟想避難,把朕拉出來當擋箭牌。可以,反正是一家人,不過總得事先打個招唿吧。可是誠弟一個招唿都沒有打,讓朕措手不及。


    “昨天聽到誠弟這麽說,朕的臉都臊紅了。若真有功,朕不推辭。可是無功硬說有功,朕還真沒有這麽厚的臉皮。”


    天啟皇帝雖然是向信王解釋,但句句都是說給朱由誠聽的。


    朱由誠插口道:“皇上雖然在萬萬人之上。但悠悠眾口就是對皇上最好的封賞。昔年太祖高皇帝、成祖文皇帝,他們的文治武功被人歌頌至今,不就是最好的褒獎嗎?”


    聽到兩位先祖的廟號。天啟皇帝肅然起敬,道:“重現先祖的榮光,固然是朕之所願,可是借誠弟之光,朕內心有愧。誠弟弟,你實話實話。你把功勞推在我身上,究竟有什麽目的?我知道你並非鑽營之小人。推讓功勞必有深意。”


    朱由誠歎了口氣,說道:“今天我說的話可能有點駭人聽聞。你們信嗎?”


    “信,信。”天啟皇帝和信王兩個人的頭點得像小雞啄米。


    “還有,我的話可能事關大明的國運,無論發生什麽情況,你們都不能傳出去。”


    “不會,不會。”信王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天啟皇帝卻笑了,道:“誠弟可真會說話,這麽一說,倒把朕的好奇心吊起來了。說吧,我就不信,你推功之舉還會關係到國運。”


    朱由誠屏退左右,嚴肅地說道:“臣弟並非開玩笑。我查閱最近幾年的天氣情況,得出一個可怕的結論,就是大明今後二十年,天災不斷。先旱後澇,隨著旱災,隔年會伴生嚴重的蝗災,到處民不聊生,饑民四起……”


    天啟皇帝渾身顫抖,厲聲嗬叱道:“誠弟,不要危言聳聽!”


    朱由誠苦笑道:“我倒希望我是錯的,可是災難之象已經顯現。


    “皇上,如今冬天北方奇冷,連不結凍的海麵都凍住了,把覺華島和大陸連成一片,這就是災難的象征之一。


    “還有,皇上想想,這幾年,哪一年沒有幾個省或旱或澇?救災的糧車是一車一車地往災區運糧。


    “我派魏良卿去陝西收購女子,準備配發給錦衣衛的將士,讓他們沒有後顧之憂。皇上,您知道陝西的女子有多便宜嗎?三百文錢就可以買到一個黃花閨女,僅僅相當於一隻肥雞的價格。


    “不是陝西人不愛自己的兒女,而是實在養不起。與其讓她在家裏活活餓死,不如讓她自找生路。”


    信王顫聲問道:“災難總有結束的時候,已經連續幾年倒黴了,就不興過幾年轉轉運,來個風調雨順的時候?”


    “有轉運的時候,不過那是在十幾年之後。”


    天啟皇帝見朱由誠說得鄭重,不敢等閑視之。


    他來迴踱了幾步,喃喃地說道:“難道是朕不修德義,激怒上天,降下天罰?”


    朱由誠安慰道:“《漢書?食貨誌》載:‘堯、禹有九年之水,湯有七年之旱。’堯、禹、湯可是那些士大夫言必稱賢,行必隨之的上古明君。他們尚且遇到如此重大的災難,何況現在呢。”


    天啟皇帝垂頭喪氣地說道:“現在大明內憂外患,如果再加上災荒連連……難道是天要滅我大明?”


    突然他像想起了什麽,急忙拉住朱由誠的手,說道:“誠弟,你是太祖高皇帝派來輔佐大明的,你一定有辦法。”


    朱由誠握住天啟皇帝的手,像要是給他力量一般。


    他斬釘截鐵地說道:“隻要有我三寸氣在,大明亡不了。皇上難道沒有發現我一直都在為迎接連年的災荒而做努力嗎?”


    天啟皇帝搖搖頭,道:“我覺得你是個戰爭狂人,時時刻刻在為戰爭做準備。迎接災荒?還真沒看出來。”


    信王也跟著大點其頭。


    朱由誠歎道:“想不到我這麽個絕世好男兒在你們哥倆的眼中竟然如此不堪。”


    信王大模大樣地勸道:“不為良相,便為良將。誠哥哥已經做到了良將,成不成為良相,那倒兩可。”


    朱由誠道:“記得我曾經誘|惑皇上發明四輪馬車嗎?四輪馬車載重量大,車速快,實在是運輸糧草的不二利器。


    “還有我首先修築的高速馬路是從北京通往陝西。陝西荒涼,江南繁華,如果為了追求利益,我應當修建從北京到江南的高速馬路。為什麽先修建那條馬路呢?就因為陝西可能是重災區。


    “當然,我想不到效益如此之好,眾勳爵紛紛入股,幾條馬路幹線已經初具規模,陸路運糧已經不成問題。


    “水路加上陸路,雙管齊下,救災糧草可以迅速抵達災區,有效降低大明人員的傷亡,提高大明政府的向心力。


    “況且,大明現在與三皇五帝之時不可同日而語。


    “現在大明幅員遼闊,沒有一片雲彩能遮住整個大明,同樣,沒有一個災難都覆蓋整個大明。


    “大明有些地方有災難,有些地方卻是連年豐收。隻要調劑得當,餓殍遍地的情形根本不會發生。”


    天啟皇帝放心地一笑,道:“不聲不響,誠弟做得好大的事。有了誠弟,是檢弟之幸,也是朕之幸,更是大明之幸。”


    信王補上一句:“同時也是建奴之不幸,所有叛逆之大不幸!”(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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