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北社城郊,錦衣衛大營的旁邊聚集了數以千計的白夷,他們一個個扶老攜幼,用希冀的目光看著朱由誠。


    朱由誠大吃一驚,想不到白夷對自由的渴望這麽熱切,隻聽了一通布告,就不顧一切地跟了過來。


    朱由誠雖然對白夷的未來做了種種規劃,但並沒有設計錦衣衛救助白夷的橋段。


    看見這一大群夷人,朱由誠又不好把他們趕走,否則解放白夷便成了一句空話。於是他讓夷人在工匠的帶領和幫助下,在錦衣衛大營的附近搭建了一個臨時白夷安置點。


    大涼山山高林密,木材十分好找,建房的事情一點兒也不麻煩,麻煩的是這數千人的口糧。


    這些白夷可謂是身無餘財,除了身上僅有的一套破舊衣服之外,啥也沒有。有些可憐的甚至連件遮羞的衣服也沒有,簡直是貨真價實的赤貧——赤|裸|裸|的貧窮。


    數千人的口糧不是個小數目,雖然錦衣衛攜帶了足夠多的軍糧,分一點給白夷,可以解決他們十天半個月的用度,但動用軍糧,一旦遇到緊急情況,錦衣衛連一點退路也沒有。


    正當朱由誠為糧食發愁的時候,信王出了個主意:“咱們不是來欺負黑夷的嗎?就逼他們出糧食好了。反正他們勾結奢崇明,早晚是要抄家的。”


    朱由誠如夢初醒,他們是來幹什麽的?既然是來解放白夷,就不可能不觸及黑夷的利益,遲早會發生嚴重的衝突。反正早晚要翻臉,壓迫他們一兩次又如何?


    秦良玉卻有不同的意見。


    她說道:“朱大人請三思。我們之前已經告知黑夷。不會觸碰他們原有的財產,現在出爾反爾,大明的政策還有人信嗎?再說,並不是所有的黑夷都會造反,黑夷中也有些人接受了大明的先進思想。反對畜奴製度,有一些青年還因為這個而離家出走,我在成都就碰到過幾個。大人這樣壓近,容易傷及無辜,把所有的黑夷都逼到對立麵去。”


    秦良玉說得有理,朱由誠又有點猶豫。


    正猶豫不決間。大營外麵人歡馬廝,原來是抄家的陳國齊迴來了。


    朱由誠對抄黑夷的家完全沒有興趣,你想,山溝裏的土財主能有多少油水?要是去鹽商家或海客家查抄,那才有意思呢。


    大營外喧鬧了許久都沒有消停。朱由誠不免有些奇怪,這陳國齊不會把黑夷家的破銅爛鐵全收過來了吧。


    錦衣衛設在京西皇莊的兵工廠確實需要很多金屬,但從大涼山把破銅爛鐵運到京西皇莊的運費,可是非常驚人的天文數字,有那些運費可以買到更多品質不錯的原材料。


    信王拉著朱由誠一起去看熱鬧。


    當朱由誠走到大營門口,發現今天晚上他們關於白夷口糧問題的討論全部都是多餘的。為什麽?因為陳國齊運來了成車成車的糧食,拉糧的車隊都排成長龍了。


    陳國齊一臉得色,道:“朱大人。看,我辦事怎麽樣?”


    朱由誠由衷地讚揚道:“你辦事,我放心。”


    信王看著長長的車隊。問道:“這個黑夷的家底也未免太豐厚了一點吧,你是從哪裏搜出來的?”


    陳國齊道:“昨天朱大人審結那家黑夷的案件,宣判的結果是黑夷一家流放三千裏,家產抄沒。當時我還以為那個土老財家裏啥也沒有,結果進了他家,我都驚呆了。家裏裝修、擺設。別說在夷鄉,就算在京城也是豪華的。可是一搜房間。除了一小盒銀圓,大概一百多枚。其他的什麽也沒有。”


    信王猜測道:“是不是他們把錢花在建房、布置上麵去,結果全用光了?”


    “我也是這樣想的。正打算收兵迴營的時候,一名白夷走過來,告訴我們這家黑夷的秘密。這個白夷聽了辛運翻譯的布告,對解放白夷的錦衣衛充滿感激,隻不過他的父母年邁,追不上錦衣衛的腳步,才暫時留在黑夷家發。他堅信錦衣衛不久就會徹底地推翻黑夷的統治。這次見我們找不到黑夷暗藏的財產,便告訴我們黑夷的財寶全部放在地下室。在他的指點下,我們找到了黑夷的地下室,裏麵金銀成箱,這倒不驚人。最驚人的是裏麵的糧食,那個多哦,真可以用米山麵海來形容。我估算了一下子,錦白聯軍變著花樣吃,也能吃上三個月。也不知道,這個黑夷囤積那麽多糧食做什麽。”


    秦良玉突然說道:“我知道這個黑夷為什麽囤積這麽多糧食。他不是想囤積這麽多糧食,而是不得囤。這個黑夷大概是個地主,家裏有良田千頃,每年能收獲大量糧食。可惜大涼山山路崎嶇,糧食轉運困難,所以隻能留在家裏。”


    朱由誠眼睛一亮,他似乎找到了一條生財之道。這個方法不僅可以增加他和信王的財產,而且還能增強夷人對大明的向心力,解決部分白夷的工作問題,真是利國利民還利已的好方法。


    信王也想到了,說道:“誠哥哥,我想到了……”


    朱由誠沒有打斷他的話,用鼓勵的目光看著他。


    信王接著說道:“我們可以修建一條涼山通往成都的高速馬路,這樣夷人和大明的聯係加強,就不會成天琢磨造反的事情了。”


    秦良玉驚訝地問道:“修路,那可要不少錢哪。信王爺,你拿得出錢嗎?可不要把家底掏空了……要不,我也出一點吧。石砫馬家這些年也積攢了不少家私,為了大明的千秋基業,出一點又何妨。信王帶頭,我老婆子也不能落後。”


    信王感動地看著秦良玉,他和朱由誠兩人建設馬路可都是有利潤的,而秦良玉願意出錢則完全出於公心。


    她即將交出石砫的治權,再也不能收取屬地的稅金及其他錢物,家產縮水是鐵定的事實。


    她不但沒有想著在這最後時刻大撈一筆,反而想著為國付出,這等胸懷,這等氣魄,不但朝廷的袞袞諸公比不上,就連信王和朱由誠兩人也比不上。


    信王朱由檢不由現場為秦良玉賦詩一首:“憑將箕帚掃胡虜,一派歡聲動地唿。試看他年麟閣上,丹青先畫美人圖。秦將軍,我一向不誇別人的,但這次我要大誇特誇你一通,像你這樣的巾幗英雄足以稱得上大明第一美人。誠哥哥,你也為秦將軍寫一首詩吧,你可是文武雙狀元,寫下詩句,詩與人交相輝印,那足以流芳千古。”


    朱由誠推脫不過,隻好又當起文抄公,抄了後世女英雄秋瑾的一首讚頌秦良玉的詩歌:“執掌乾坤女土司,將軍才調絕塵姿。花刀帕首桃花馬,不愧名稱娘子師。”


    秦良玉感動得淚花四濺,她雖然是馬上的鐵血將軍,但別人都以為她這將軍來路不正,今天得信王和朱由誠兩兄弟的高度讚揚,以前的一切委屈都在兄弟倆的詩句中化為無形。


    特別朱由誠還是大明龍圖閣大學士、兵部右侍郎,說出的話份量十足,再有誰敢亂嚼舌根,就把朱由誠的詩甩在他的臉上。


    信王看秦良玉嘴唇翕動,似乎有千言萬語,卻一時說不出來,便道:“不用謝我,我是雷鋒俠,日行一善。”


    他還沒忘記“雷鋒俠”一事呢。


    誰知秦良玉卻說道:“你們二位能不能把送我的詩寫下來,我好掛在牆上裝裝門麵。要是信王沒工夫那就算了,賢婿的詩一定要親筆寫下。”


    信王大為尷尬,道:“哼,瞧不起我……我雖然現在不如誠哥哥,以後……也不一定追得上誠哥哥,但我的字也是很值錢的。你不要我寫,我偏寫。”


    說完,信王便讓王承恩取來筆墨紙硯,洋洋灑灑把這首詩寫下。


    因為是大明著名女英雄相邀,而且這女英雄又是自己的嶽母,朱由誠不便推辭,便寫下了抄來的詩句,並且厚著臉皮署上自己的姓名。(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明朝第一猛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梁方陽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梁方陽並收藏明朝第一猛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