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青青附在他耳邊悄聲說道:“難怪姑姑說,男人一定要看緊一點,否則就跑了。看,你才來貴州多久,就勾|引了一個,還是……還是這麽美的一個……”


    說著,她掐在朱由誠腰上的手又加了一分力,直把朱由誠痛得嘴牙咧嘴。


    不過朱由誠見馬雲娘花容月貌,早就動了心,無言以對,隻好裝傻充愣。


    朱由誠繼續審問小丫環:“既然你們千裏尋夫,為何今天卻突施毒手?要不是本官武藝高強,險些當場喪命。”


    小丫環皺著眉想了半天。


    可是,她雖然和馬雲娘情同姐妹,但還是不完全了解馬雲娘的心事。


    她隻好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小姐為什麽突然對你下手,前兩天小姐還誇獎你唱歌唱得特別好聽……”


    一直閉口裝石雕的馬雲娘突然插口道:“前兩天是我瞎了眼,沒有看清你這個衣冠禽獸的真麵目!朱大人,你實在是太陰毒了,一言不合就滅人滿門,連吃奶的孩子也不放過。”


    原來,馬雲娘這算是另一種形式的因愛生恨。


    馬雲娘相貌秀麗,雖然沒有達到沉魚落雁、羞花閉月的程度,但也沒差多少。再加上她武藝高強,性格豪爽,是石砫有名的美人,長大後,媒婆幾乎把秦良玉家的門檻踩斷了。


    但馬雲娘眼高過頂,哪裏看得上那些普通的青年,立誌要嫁給一個了不起的大英雄。


    可是泱泱大明,英難不少,不過大多大器晚成。現在已經垂垂老矣,很難找到青年才俊。她的婚事就這麽一直懸而未決,到現在已經十七歲了,還是沒有找到如意郎君。


    聽說秦良玉有意把她許配給朱由誠,她便打聽了一下朱由誠的來曆。得知他竟然是位少年英雄,心中大為意動,這才一路從貴陽追到水西。


    打雞洞前,幾首情歌打動了客青青,更打動了在遠處偷窺的馬雲娘。


    可是,今天在安府發生的一切。徹底顛覆了馬雲娘對朱由誠的觀感。


    朱由誠蠻橫地要誅滅安家十八族,無情地擊碎了馬雲娘心中腦補出來的朱由誠光輝高大的形象;而後來從安府抬出來幾具幼童的屍體,更是讓馬雲娘覺得朱由誠殘忍好殺。


    愛的背麵就是恨,馬雲娘當初有多麽愛他,現在就有多麽恨他。


    這是為什麽呢?因為馬雲娘認為。朱由誠欺騙了她的感情。


    其實朱由誠並沒有見過她的麵,欺騙她的事情,根本無從談起。但戀愛中的女人大多都是比較感性的,感情受挫的馬雲娘認為,千錯萬錯,就是朱由誠一個人的錯。


    朱由誠剛來到樹下的時候,馬雲娘就想教訓教訓他。


    但朱由誠的歌聲一起,她不由有些癡了。這麽英雄豪邁的歌,是眼前這個殘忍好殺的年輕人唱出來的嗎?


    不過,馬雲娘已經不再愛朱由誠了。他越有才華,就讓馬雲娘越痛恨他。


    於是,教訓朱由誠的計劃演變成了刺殺朱由誠的行動,剛才的一幕最終上演。


    朱由誠不知道姑娘百轉千迴的心事,冷哼一聲,道:“吃奶的孩子就無辜嗎?告訴你。安家每一個人,從上到下。每一個毛孔都流淌著血和肮髒的東西。”


    馬雲娘哼了一聲,臉轉向天空。一副不屑的表情。


    就算朱由誠心中對馬雲娘有了好感,現在不免也有些生氣。


    如果是馬雲娘為了旁的事情與他置氣,他可能會一笑了之。但安家是什麽人?是大明的叛逆,西南動亂的源頭,無數西南百姓和數百錦衣衛就死在他們手裏。為了這樣的人,馬雲娘和他生氣,他很想問一句:“馬雲娘,你心中還有沒有點良知?”


    不過想到為國盡忠,臨死都不忘抵抗建奴侵略的秦良玉,朱由誠把火氣往下壓了壓,招手叫來一名士兵。


    朱由誠說道:“安家還有幼童的屍體沒有丟進坑裏嗎?你去搬一具來給馬姑娘開開眼,讓她看看她維護的安家人都是些什麽貨色。記住,原樣帶來,身上的東西都別動。”


    馬雲娘大感疑惑,朱由誠這是做什麽?難道他剛才說的“安家每一個人,從上到下,每一個毛孔都流淌著血和肮髒的東西”都是真的?不可能,一個孩童,哪怕再壞,能做出什麽壞事來?


    士兵領命而去,不久便帶來一具兩三歲的小孩的屍體。


    小孩是被掐死的,臉變得一片青紫,舌頭也吐了出來。


    馬雲娘看了一眼便不忍心再看,轉過頭,諷刺地說道:“展示你的軍功嗎?朱大人武藝高強,殺起小孩來,嘖嘖,的確是一刀一個。噢,不對,這個是掐死的,那就是掐起小孩來,一掐一個準。”


    朱由誠彎下腰,從屍體上摘下一把長命鎖,兩個銀手鐲和兩個銀腳鐲。


    朱由誠把這些東西托在手上,道:“馬姑娘,你看看這些東西。”


    馬雲娘轉迴頭,看了看朱由誠手上的東西,問道:“這些東西不是你的戰利品嗎?給我看什麽?”


    朱由誠的錦衣衛從不浪費財物,這些屍體上的金銀飾品是不會隨著屍體下葬的,它們會搬到朱由誠的馬車裏,到時和天啟皇帝、信王一起三又三十一分了。馬雲娘這句話倒沒有說錯。


    朱由誠右手拿起長命鎖,道:“你看這麵,再看看反麵。”


    長命鎖的正麵刻著“安龍”兩個字——這大概就是死者的名字,反麵刻著祥雲,但在祥雲的下麵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劉向東”三個字。


    馬雲娘有點遲疑地問道:“這劉向東莫非就是打製這把長命鎖的工匠的名字?”


    “你見過哪個工匠會把自己的名字刻得這麽大,而且還刻在長命鎖的中間?”


    “你是說……”


    “這是安邦彥從一個叫劉向東的小孩身上搶來的。唉,那個叫劉向東的可憐的小孩的屍體,現在恐怕早就成為野狗的肚中之食了……”


    說句老實話。安邦彥造反以後,工匠大量流失,就算留下來的,也是三心二意。換做以前,工匠們手藝再差。也不致於把小金鎖原來主人的名字留下來。也正是因為如此,馬雲娘才能看到安家背後所做的事情。


    馬雲娘沒有說話,血淋淋的事實告訴她,安家人的錦衣玉食都是從百姓身上劫掠而來的。既然安心享受劫掠的成果,現在送命也是天經地義。


    朱由誠又拿起銀手鐲和銀腳鐲。


    手鐲居然不是一對,是兩個看起來差不多的銀鐲子配成的一對。工匠們根本就沒有打磨。內圈上原來主人的名字清晰可辨,分別是“秦振”、“張偉”。腳鐲倒是一對,內圈刻著“陳傑”兩個字。


    “三件飾品,四個名字。這小小的兩歲孩童居然害死了四個小孩。”朱由誠把東西狠狠地摔在屍體上,說道。“你說他們該不該殺?”


    馬雲娘泣不成聲,道:“朱哥哥,我錯了……”


    朱哥哥……豬哥……聽起來似乎不太好聽,朱由誠忙說道:“知錯能改,善莫大蔫。不過,你別叫我豬哥哥了,還是叫我誠哥哥好了。信王、客青青都是這樣叫我的。”


    客青青道:“你可以叫他朱家哥哥,或者直接叫豬哥……算了。還是叫豬哥順耳一點。誠哥哥是我和信王專用的,我可沒有答應把它借給你用。”


    信王見客青青終於有了對手,覺得這迴陷害了客奶媽一把。趕緊幫腔:“我不介意,我把我那份分一點給你,你可以叫誠哥哥,沒問題的。”


    客青青一甩手,迴醫護千戶去了。


    她知道像朱由誠這樣又英俊又溫柔,還又文采飛揚、豪氣衝天的少年英雄肯定不隻她一個妻子。不過眼見得朱由誠和別的女人打得火熱,心裏還是有點不舒服。


    信王急忙把馬雲娘解下來。


    馬雲娘問道:“誠哥。剛才我聽到你下令,叫鐵匠們生爐子。打鐵片,這又是為何呢?大明可不缺鐵呀,搬迴去也值不了幾個錢。”


    馬雲娘心高氣傲,不屑用信王和客青青用過的名字,改用“誠哥”二字。本來她連“誠”字都不想用,想叫“由哥”。但“由哥”太難聽,隻好作罷。


    朱由誠道:“的確,鐵很便宜。不過這些鐵,我有大用處。安家妖氣衝天,我要用這些鐵鑄成一個鐵丘墳,將安家鎮壓在下麵,永世不得翻身。”


    朱由誠知道,擺在安家門口、用叛軍屍體堆起的京觀,不久便會腐爛,留存不了太長的時間。


    隨著時間的推移,後世之人難免會忘記大明的血腥手段,又起反叛之心。如果用鐵鑄成鐵丘墳,就能夠永世保存,警醒那些心懷異誌的人。


    馬雲娘和信王一齊大點其頭,道:“該,安家作惡多端,該有此報。”


    朱由誠微微歎息,道:“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鐵無辜葬奸邪。犧牲在安家手下的錦衣衛們,你們可以安息了。”


    信王默然,每每想起那些犧牲的將士,他就心疼不已,好在現在終於可以解開這個心結了。


    馬雲娘嬌笑道:“誠哥,你真棒,剛才那幅對聯是你寫的嗎?能不能抄一份給我?”


    朱由誠這才想起,那幅刻在杭州嶽飛墳前的對聯現在還沒有問世,他又做了一迴文抄公。


    不過,美女有求,朱由誠怎麽好意思拒絕呢?


    他招手叫來侍衛,拿過筆墨紙硯,揚揚灑灑,一揮而就。


    馬雲娘小心翼翼地接過對聯,吹幹墨汁,折好,放在貼身的地方。


    正當馬雲娘和朱由誠深情對望的時候,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我說小姐、姑爺,你們能不能把我放下來?我就是一個小丫環,啥壞事也沒做呀。”


    說話的正是馬雲娘的貼身丫環馬玉鳳,她已經被大家遺忘了,現在還捆在樹上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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