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豆是瀉藥,正對著自己的病症,那片葉子又是怎麽迴事呢?


    朱由誠問道:“如果有人服食巴豆,喻先生能從脈相中看出來嗎?”


    “巴豆乃是虎狼之藥,別說是我,就算是普通的醫生,也能從脈相中摸出來。”


    吳孝傑分明提醒自己這兩次大病是中毒所致,但又不是巴豆引起的,那麽那片葉子必有深意。看來,得從葉子處著手。


    朱由誠喃喃地念道:“巴豆、瀉藥、葉子……番瀉葉!”


    他眼睛一亮,想起了一味中藥——番瀉葉。番瀉葉是從外邦傳來的草藥,功效與巴豆類似,但沒有巴豆毒性那麽大,一般作為便秘時通便使用。登州是海港,想必藥鋪裏應該備有這種藥。吳孝傑向自己通風報信,本來丟下一片番瀉葉是最好的,但可能是怕有人告秘,又或者是怕自己不認識這種舶來的草藥,所以用了巴豆加葉子來提醒自己。


    朱由誠問道:“喻先生,登州的藥鋪有沒有番瀉葉?”


    “朱大人果然是見聞廣博,連這種番邦買來的草藥都識得。不錯,登州的藥鋪確實有番瀉葉。難道大人認為您的病是番瀉葉引起的?有這個可能性,番瀉葉是種神奇的葉子,他能讓人腹瀉,但又並非毒藥,有些大便幹燥,容易便秘的人甚至長期服用。怪不得大人當時的脈膊那麽奇怪,居然連一點毛病也沒有。因為大人當時根本沒有病,隻是吃了番瀉葉而已。”


    “喻先生,本官讀書甚雜。從來沒有聽過蜂蜜和海鮮共食,會生病的,倒是聽說,海鮮不能和酸的東西共食。喻先生以前碰過的病例恐怕是海鮮過敏吧。有些人因體質原因,不能食用海鮮,一旦食用,便會周身不適。嚴重的甚至會喪命。這種情況和蜂蜜沒有半點關係。當天我們去了六人,不可能人人都不適合吃海鮮。所以我懷疑。我們吃了番瀉葉,而且劑量非常大。”


    喻嘉言點點頭,道:“大人,您的推測很有道理。當時你們六人的脈膊非常正常。卻又腹瀉不止,這很像食用了番瀉葉。”


    “喻先生認識番瀉葉嗎?特別是它的氣味。”


    喻嘉言麵有得色,道:“不才浸淫藥物多年,不管是什麽藥材,我隻憑鼻子就可以把它認出來。”


    “麻煩喻先生檢查一下我的食物,我懷疑李嵩這次來的目的不簡單。為了讓本官躺倒,他用的劑量一定非常大,喻先生一定很容易找出……”


    朱由誠正喋喋不休地提醒時,喻嘉言舉起放在桌上的茶杯。道:“大人,找到了,就在您的這杯茶裏。”


    朱由誠瞠目結舌。怎麽這麽快,不愧是神醫啊。


    “純度這麽高,不才還聞不出來,不如不做醫生好了。朱大人猜得沒錯,番瀉葉的藥效很低,即使生吃十幾二十片。也不可能讓大人連拉十天。我估計他們使用了大量的番瀉葉,提純出功效不亞於巴豆的瀉藥。這杯茶。即使大象服用後,也得倒下,何況大人您呢?”


    “這個李嵩,他想謀反嗎?”朱由誠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他現在正在和時間賽跑,因為覺華島人多糧多,不可能一下子全部撤離,早一天撤離,早一天安全。李嵩用毒藥把他留在登州,所為何事?難道他勾結了建奴,故意把自己留在這裏,方便奴兒哈蚩老賊搶糧殺人嗎?


    李嵩是正二品文官,是朝廷品級最高的文官。朱元璋是個小氣的皇帝,定下以文製武的政策後,怕文官坐大,裁撤了宰相,於是文官的品級最高隻到正二品,如果想再上一步,隻能加封三公或三孤。不過,這三公和三孤一般是送給死人的殊榮,活人很少有享受這種待遇的。


    這麽大品級的文官,朱由誠再牛叉,也不可能把他拿下。朱由誠拳頭捏了又捏,最後頹然坐下。算了,先暗暗吃一次虧。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準備先去覺華島撤離島民,然後再慢慢再收拾這個李嵩。


    朱由誠把茶收起來,這可是證據,不能毀了。


    第二天,朱由誠若無其事地趕往巡撫衙門。


    李嵩見他大吃一驚,連手上盤著的兩個文玩核桃也掉在地上。旋即,他強笑道:“朱大人身體健康,光彩照人,看得本官都呆了。若本官是女人,一定非君不嫁呀。”


    “如果女人都長得像李大人這個德行,朱某人一定終身不娶。”朱由誠哪有心思和他開玩笑,冷冷地說道,“昨日李大人讓本官來巡撫衙門商議出兵事宜,本官應約來了。”


    李嵩尷尬地笑道:“我昨日已經通知登萊總兵今天早點過來商議,怎麽他現在還沒來呢?”


    說著,他吩咐親兵去請登萊總兵,然後,便讓下人上茶。


    朱由誠看著精美的茶具,道:“本官遊曆大江南北,還沒有見過如此精美的茶具,還請大人割愛啊。”


    李嵩不明所以,笑道:“既然大人如此喜愛這種茶杯,那本官就送你一整套,六個茶杯,配一個茶壺,這可是景德鎮官窯出的細瓷啊。大人果然好眼力。”


    “不用那麽麻煩了,本官不貪,一套就可以了。”


    說著朱由誠也不打開茶杯蓋,直接連托盤帶杯子,遞給一名侍衛。侍衛接過杯子,並不倒掉裏麵的茶水,直接放進一個小木盒裏。


    李嵩微微色變,因為那杯茶不簡單,是加了料的。


    李嵩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是朱由誠看出了茶有問題,留下作證據,還是他性格貪婪,看上了這個茶杯,巧取豪奪。


    李嵩用左手從下人手上接過不知從哪個角落翻出來的茶具。遞到拿著木盒的侍衛麵前,道:“給朱大人換套新的,送禮送舊的怎麽成呢。我李嵩一向大方。送一隻舊茶杯出去,豈不是讓別人笑我是鐵公雞?”


    說著,他伸出另一隻手去接木盒。


    朱由誠的侍衛隻聽他一個人的命令,怎麽會讓李嵩把木盒拿走。兩人一推一拿,都不肯放手。


    朱由誠森然道:“李大人難道想放搶嗎?傳出去可對你的官聲有影響哦,下次誰還敢進你的巡撫衙門?”


    李嵩嘿嘿一笑,隻好把手縮迴來。他心裏怒道。誰放搶呀,放搶的分明是你。怎麽我的茶杯到了你的手中。就變成你的了,還有沒有王法了?


    兩人坐著大眼瞪小眼,李嵩是沒心情喝茶,朱由誠是不敢喝茶。


    幹坐了一會兒。李嵩沉不住氣了,自言自語地說道:“怎麽還沒把總兵請來,我再派一名親兵去喊,哼,一個總兵居然架子這麽大。”


    其實,他再怎麽等下去,也等不來登萊總兵的。因為李嵩早向第一個報信的親兵暗示,不要去找總兵,在外麵晃一圈即可。但朱由誠不喝他加料的茶。他沒法毒倒朱由誠,隻好派第二名親兵真正去找登萊總兵。


    不一會兒,登萊總兵就行色匆匆地趕到。還沒進門。他就粗豪地大笑道:“朱大人的病終於好了嗎?太好了,現在可以出兵救萬民於水火了。”


    待登萊總兵坐定,朱由誠道:“皇上的聖旨,二位已經看過了。現在本官要帶五千騎兵渡海前往覺華島,二位看看應該怎麽安排?”


    登萊總兵道:“我倒有一個建議,就是不要走水路。沿陸路前往遼東。海上風高浪急,船隻萬一傾覆。士兵就隻有死路一條。錦衣衛西鎮撫司的士兵都是陸軍,而非水軍,海路不妥啊。其實從這裏到遼東的陸路也非常近,不過一千八百裏而已,大人率領的是騎兵,每天走個兩百裏路跟玩似的,不過十天就到遼東了,趕得贏。”


    登萊總兵的態度中肯,還略帶著教小朋友的口氣。


    兩百裏路?欺負我不懂軍事是吧。騎兵每天的行進速度隻有八十到一百裏,不錯,曆史上確實有些騎兵每天走的路可達一百五十到一百八十裏,但那是單人雙馬,或著是單人三馬。像西鎮撫司這樣一人一馬,哪裏跑得了兩百裏路。


    朱由誠也不去爭辯,冷冷地說道:“難道你想改變皇上製訂的路線嗎?”


    李嵩道:“當然不是。不過,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總兵大人的話有道理,陸路要比水路安全,從戰略的角度來看,還是陸路好。”


    “李大人,如果我改走陸路,這抗旨不遵的罪名,你是否幫我扛起來呢?來來,你寫下文書,我立刻改走陸路。”


    李嵩哪裏敢寫這樣的文書,幹笑了兩聲。


    登萊總兵說道:“既然大人堅持走水路,我們也不好勉強。不過,水路之事,要登萊水師決定。不如我們聽聽主管水師的副總兵的意見吧。”


    朱由誠點點頭,李嵩命人立刻把登萊副總兵請來。


    副總兵是個麵色陰沉的中年人,他一聽朱由誠堅持走水路,臉上擠出難看的笑容道:“朱大人真是慧眼識珠啊,海路在大多數人眼中非常危險,其實不然,海路相當安全。現在除了大明水師之外,整個渤海灣根本沒有別的水師,建奴即使想偷襲,也得等他們學會造船才行。”


    李嵩和登萊總兵一起瞪著副總兵,不停地向他使著眼色。朱由誠看著,心中冷笑,卻默不作聲。


    從剛才談話的情況判斷,李嵩之所以下毒,就是想阻止他走水路,雖然有什麽原因,暫時還不知道,但朱由誠可不認為副總兵會和登萊巡撫唱反高,他後麵必定有招。畢竟,副總兵是登萊巡撫請來的,他不會請個人來讓自己難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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