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城兵馬司的人跑了,東廠也靠不住,秦王真的有點一籌莫展了。


    吳德建言道:“不如去請錦衣衛吧。”


    “錦衣衛是皇上親兵,調他們合適嗎?”


    “錦衣衛雖然屬於軍隊序列,但從來沒有上戰場打仗,倒是經常外出抓捕官員。現在兇徒拆毀宗人府大堂,觸犯了皇家尊嚴,錦衣衛理應幫我們抓人。”


    “說得有理,你就再跑一趟吧。”


    吳德這個狗腿子又費了一迴腿,可惜這迴沒給秦王帶來好消息。


    半個時辰後,吳德帶著後背上的一個腳印迴來了。


    “王爺,奴婢沒有完成你交付的任務啊。”


    “怎麽迴事,錦衣衛不同意出兵嗎?”


    “奴婢不知道啊。我去錦衣衛北鎮撫司求見錦衣衛指揮使,他們說我官小職微,不配求見,我剛說了幾句,他們就把我踹出來了。喏,王爺你看。”說著吳德指了指後背上的腳印。


    “這錦衣衛架子也未免太大了一些吧,不過是皇上養的一群狗,居然敢咬本王的狗。”看到吳德委曲的表情,秦王忙改口,“咬本王的人。本王要……要……”


    “要”了半天後,就沒了下文。以秦王的實力挑戰錦衣衛,基本上是沒有勝算的,因為錦衣衛的一大職責,就是監視諸王。想和監管者對搏,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麽寫。


    秦王歎了口氣,道:“備轎,本王請自去錦衣衛借兵。錦衣衛總該賣本王一個麵子吧。”


    紅呢大轎一路“吱呀吱呀”響著抬到了錦衣衛北鎮撫司,不由讓人佩服轎子的品質優良,抬著這麽個大胖子走這麽遠的路居然沒有斷。


    遞上名剌後,錦衣衛的衛兵倒是沒有留難,立刻把他們請進了衙門後堂。


    秦王坐定,仆人奉上香茗一杯。


    接待他的人是一名中等身材的中年人,看起來很是和氣。


    秦王一拱手,道:“請問大人貴姓,所司何職。”


    “我叫崔應元,乃是北鎮撫司鎮撫使,不知秦王殿下來到錦衣衛北鎮撫司有何貴幹呢?”


    “宗人府大堂被人拆了!”


    崔應元一驚,站起身來:“什麽?宗人府大堂被人拆了,什麽人幹的,抓到沒有。”


    “可以說抓到了,也可以說沒抓到。”


    “此話怎麽講?”


    “兇徒被我們困在宗人府前院,但他們負隅頑抗,我們擒他不住。”


    崔應元坐了下去,道:“哦,秦王殿下不設法抓住兇手,到我們這裏來做什麽?”


    “借兵!借錦衣衛的精兵去抓住那個暴徒。”


    “現在是多事之秋啊,淩晨錦衣衛全體集合……反正是出大事了,調不出兵啊,你看這北鎮撫司,裏裏外外還剩多少人?本來我也要跟著去的,但許大人說,如果我也去,錦衣衛南北兩個鎮撫司無人主事,萬一出什麽事沒人拿主意,就麻煩了。”


    秦王四處打量,見北鎮撫司裏裏外外果然冷冷清清的。他的目光掠過一個牆角時,眼睛一亮,道:“那不是有二十多個錦衣衛嗎?就借他們了。”


    崔應元苦笑道:“他們雖然也是錦衣衛,但不歸北鎮撫司管,恐怕不會聽你的命令啊。”


    那群人都是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現在卻像老人一樣懶洋洋地曬太陽,看起來好不愜意。看到他們懶散的樣子,秦王想,這樣的人,去了恐怕也打不贏朱誠吧。


    這時一個端著茶托來更換茶水仆役經過他們身邊,一不小時絆了一跤,眼看茶水就要打翻在他們身上。說得遲,那時快,就見那群人一下子動了起來,有些人閃在一邊,有兩個人上前扶住仆役,有一個人接住掉下的茶托,還有一個人接住滑落的茶壺。塵埃落定之後,仆役除了受了點驚嚇之外,一點事也沒有,茶壺依然好好地放在茶托上,裏麵的水居然一滴也沒有灑出來。


    “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真乃強兵也,崔大人,這些人我借定了。”


    “王爺,那你去說,隻要他們願意,北鎮撫司絕不阻攔。”


    秦王思考了一下,整整衣袍,裝出一幅禮賢下士的樣子,走到那懶散的二十幾個人麵前。


    秦王客氣地問道:“請問你們是錦衣衛嗎?”


    一個古銅色臉龐的人看來是這群人的頭兒,迴答道:“是啊,請問您有什麽事呀?”


    秦王聽這人說話客氣,心道有門,便恭維道:“諸位氣度不凡,一定武藝高強。本王的衙門被幾個歹人拆毀,能不能請各位幫忙捉一下歹人?”


    那人一下子來了興趣,急切地問道:“歹人拆公堂,那他們一定很厲害嘍?”


    秦王遲疑了一下,該怎麽迴答呢,萬一誇大了歹人的戰鬥力,把他們嚇得不敢去了怎麽辦?不過,他旋即想到,他們如果被嚇跑了,證明他們也打不贏朱誠,就不要再去丟臉了,今天自己丟的臉已經夠多了。


    想到這裏,他決定實話實說:“歹徒一共兩人,武藝高強,宗人府二十多個衙役圍攻他們,反而被他們打得落花流水。”


    “好!”那人拍掌大笑道,“來京城終於可以打一場硬仗了。”


    他轉頭對其他人說道:“弟兄們,操家夥,有兩個武藝高強的歹徒闖進了宗人府,咱們揍他們去。”


    眾人哄然答應,去牆角取了鐵槍,集合成排。


    隻見這些人站成兩排,成兩條直線,不管橫豎都對得很齊,更為難得的是,他們兵器居然也對得很齊。站在隊伍之前,一股殺氣撲麵而來。


    秦王點點頭,不說別的,單看隊形、氣勢,就可以看出這群錦衣衛是久經沙場的老手,他們出馬,定能將朱誠一舉擒獲。他仿佛看到朱誠被他踩在腳下痛哭饒的情形。


    古銅色臉龐的青年對秦王說道:“大人,請頭前帶路。”


    秦王領著他們直奔宗人府。這些人腳程頗快,害得秦王的轎夫跟著一溜小跑。他們速度雖快,卻一點也不亂,秦王從轎子裏探頭出去,發現一路行來,隊伍中各人的前後距離基本保持不變。


    看他們的樣子,像是非常期待與敵人交手。秦王心下稍定,有這樣的強軍,朱誠怕是要踢到鐵板了。不過,他也有一點奇怪,這麽軍紀嚴明、戰意超強的錦衣衛怎麽在京城默默無聞,他們又是誰訓練出來的呢?


    來到宗人府大門,古銅色臉龐的青年問道:“歹徒現在在哪裏?”


    秦王指了指宗人府的大門:“他們被困在裏麵。”


    “這麽長的時間,他們沒有逃走嗎?”


    “逃不掉的,衙門倒塌,後麵的路已經被堵住,他們除了從正門逃走,別無他法。我的衙役守在這裏,大門又已經上鎖,他們怎麽出得來。”


    “左右,把大門打開,讓錦衣衛進去抓兇手。”秦王大吼一聲。


    為首的青年揚聲說道:“慢著。如果嫌犯狗急跳牆,這些衙役武藝低微,恐怕會傷亡慘重的。不要開門,我們從牆上爬進去。”


    說完,青年帶錦衣衛站在宗人府的圍牆邊。


    青年一聲令下,眾錦衣衛掏出飛爪百練索,在手中轉了幾圈,便往牆頭扔過去。他們一收飛爪,有些飛爪勾住牆頭,勾得很牢靠,也有些飛爪勾住的磚頭有些鬆動,一扯之下,磚頭掉了下來。幸虧他們很有經驗,覷見磚頭掉下來,往後一讓,否則當時就是一場血案。


    試了幾次,所有錦衣衛的飛爪都牢牢地抓住牆頭。青年又下了一道命令,他們手足並用,瞬間便爬到了牆頭,接著縱身一跳,消失在圍觀的人的眼前,牆上隻剩二十幾條繩索在輕輕搖曳。


    有個衙役見他們爬得輕鬆,想爬到牆頭觀戰,學著他們往上爬,沒爬幾步便摔了下來,哼哼唧唧半天爬不起來,引得觀眾們一陣哄笑。


    秦王側耳細聽,裏麵傳來一聲驚唿,不由得意地捋須大笑,看你們還狂,這下慘了吧。


    可是之後宗人府裏一片寂靜,秦王奇怪,戰鬥結束了?不可能吧,裏麵沒有發出打鬥聲,也沒有慘唿。這幫錦衣衛再勇猛,也不可能轉眼就把裏麵三人抓住吧。


    秦王心裏著急,走到大門旁,從門縫裏往裏麵看。


    這一看,可把秦王氣得不輕。隻見那二十幾名錦衣衛齊刷刷地站在朱誠麵前,正在聽朱誠訓話呢。


    看來,他們是一夥的,自己這到底是幫誰搬兵哪?裏麵三人已經把自己這邊打得找不到北了,再來二十個,估計連自己的老骨頭也要給拆散了。


    好在他們翻牆時,沒把飛爪百練索收進去,否則爬出來,那自己可就完蛋了。


    正在此時,吳德跌跌撞撞地跑過來,喊道:“王爺,可不能放那些錦衣衛進去呀!”


    秦王苦笑著說道:“已經進去了。”


    吳德跺著腳說道:“來晚了一步。這二十幾個錦衣衛是昨天從皇莊調來執行任務的,為首的叫陳國齊,他們都是朱誠的手下。”


    原來錦衣衛行軍速度很快,吳德跟不上,索性留在北鎮撫司品茶。


    和崔應元聊天時,無意中得知王爺搬的救兵居然和朱誠是一夥的,當下火急火燎地跑過來報信,誰知還是晚了一步。


    兩個人望著緊閉的宗人府大門,心中五味雜陳,究竟怎樣才能抓住朱誠呢?


    (求收藏,求推薦票,下章預告:第九十二章拖住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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