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西皇莊有水泥馬路的消息在京城不翼而飛。這也難怪,一條灰白堅硬的新式馬路從北京的西直門一直通往西南,誰不會好奇,誰不會走上一圈看看?


    翩翩公子熱衷在水泥馬路上來迴奔馳,而富貴人家則扶老攜幼來皇莊踏青。京西皇莊的風景自然不如西山或玉泉山那麽美,卻因為平整的馬路而成為京郊的一處名勝,甚至有不少外地旅客也慕名而來,留下一串讚歎。


    仲夏時節,京西皇莊的小麥早已收割完畢,再也不怕人踏馬嚼,農民們便不再在農田邊守望。不過,雖然沒有多事的農民囉嗦,但天氣炎熱,京西皇莊的遊客數量明顯減少。


    正是夏季最炎熱的一天,路上幾乎沒有行人,隻有知了抱著樹枝一邊喝著清涼的樹汁,一邊唱著情歌。突然從四麵八方趕來了一大批怒容滿臉的人,他們群情激憤,把皇莊管理中心的莊院給團團圍住。莊院是城寨式建築,眾人衝不進去,就在莊院外叫嚷不止。


    朱誠、朱由檢、客青青三人正坐在莊院前院的一棵大樹底下吃著今天的第三根冰棒——隨著天氣的轉熱,朱誠已經放開了冰棒的限製,一天可以吃3根,不過看樣子,今天三根是滿足不了這三隻小讒貓了。


    陳國齊氣急敗壞地跑過來報告:“不、不好了,有很多人把我們的莊院圍住了。”


    朱由檢和客青青急忙站起來,齊聲問道:“怎麽迴事?難道那些勳貴不甘心失敗,糾集人手,卷土重來嗎?”


    朱誠從容地坐在椅子上,吃掉最後一點冰棒,慢條斯理地說道:“我說國齊呀,你現在大小也是個百戶了,朝廷正六品武官,要有泰山崩於麵前而麵不改色的心理,這麽慌慌張張,成何體統?重新來過。”


    陳國齊見朱誠這麽鎮定,心裏也平靜下來,向朱誠敬了個軍禮,然後朗聲說道:“報告,末將陳國齊有事稟報。”


    “講!”


    “外麵有人將皇莊團團圍住,初步估計有上萬人之多。”


    “咕咚”的一聲,朱誠從椅子上摔了下來。


    “你怎麽不早說!”


    陳國齊不敢作聲,帶著朱誠往皇莊的圍牆而去。


    這裏是皇莊的管理中心,住著管理皇莊的大小官員,童樂小學、童樂科學院等核心建築也在這裏。朱誠在這裏放了六個百戶,除去沒有戰鬥力的醫護百戶之外,還有陳國齊、吳虎平、禇良、蔣庭、馮定邦帶領的五個百戶。他們雖然經過半年多的訓練,但畢竟沒有見過這麽大的陣仗,不少士兵看到外麵黑壓壓的人群,全身微微發抖。不過他們沒有一個露出害怕的神色,一個個弓上弦,刀出鞘,做好了戰鬥準備。


    朱誠登上圍牆,差點被嚇了一跳,這些人都是從哪裏來的呀,自己最近好像沒做過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怎麽這些人見到自己像見到殺父仇人一樣?


    吳虎平、禇良、蔣庭、馮定邦趕過來商討對策。


    吳虎平道:“我們這裏有500人,外麵人雖多,卻是烏合之眾。況且我們的大院是按照防止強盜劫掠的標準建造的,要守住大院是輕而易舉,可是要避免敵方人員大麵積傷亡還是有一定的難度。”


    馮定邦說道:“整個京西皇莊有一百多個百戶,上萬的士兵,雖說不全歸千戶大人統領,但看到皇莊管理中心被圍,他們一定會趕來增援。我們隻要守住這裏半個時辰就可以了。”


    褚良是神箭手,觀察力比較強,他說道:“圍住皇莊的人不像是歹人,書生打扮的人占了一半以上,而且手上都沒有攜帶武器,千戶大人要慎重處理呀。”


    “書生?”朱誠心道:“我最近沒有得罪書生哪,再說書生心不齊,常言道,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怎麽可能齊心合力來攻打皇莊呢?”


    沉吟半天,朱誠道:“既然是大明的讀書種子,我們就要慎重處理。你們迴去,要嚴厲約束士卒,不得輕易傷人,一切聽我指揮。另外,每個百戶調五個大嗓門給我,我要和圍住皇莊的書生對話。不過我的聲音不夠大,要他們幫我傳話。”


    不多一會兒,二十五個大嗓門士兵圍在了朱誠的身邊,他們除了接到原樣傳達朱誠的話的指令之外,還被百戶密令要保護千戶大人的安全,必要時要當作人盾。


    朱誠登上牆頭,外麵人山人海。俗話說,人上一萬,無邊無延,朱誠一眼望去,人潮洶湧,匯成一片黑色的海洋,看著都有點眼暈。


    人聲鼎沸,朱誠大喝了幾聲都沒任何作用,他掏出燧發後裝膛線火銃,裝彈,對空放了一槍。


    “砰”的一聲,聲震四野,人群立刻安靜了下來。


    朱由檢看著煙霧慢慢把朱誠籠罩,又慢慢散去,喃喃地說道:“誠哥哥又使出了神通了。”


    客青青看著朱誠偉岸的身影,不覺有些癡了,嘴裏卻反駁道:“胡說,誠哥兒說,這是科學的力量。”


    朱誠大喝道:“這是皇上的農莊,由十個錦衣衛千戶監管。你們擅闖錦衣衛營地,難道想造反嗎?”


    二十五個大嗓門把朱誠的話重複了一遍,剛開始說的時候,還有點配合不好,有快有慢;說到第二遍的時候,已經掌握了技巧,二十五個人發出同一種聲音,傳到現場一萬多人的耳中。


    人群慌亂了一陣,大家知道京西皇莊有錦衣衛駐紮,可是沒想到京西皇莊居然有十個錦衣衛千戶,難道京西皇莊隱藏什麽重大的皇家秘密,需要一萬人守衛嗎?


    一位青年文士走上前,一揖到地,朗聲說道:“在下何騰蛟,貴州人士,在京城偶然讀到《〈邸報〉增刊》,看到上麵連載馮夢龍的平話《洗衣院悲歌》。這本平話為金人張目,把漢人寫得卑賤懦弱,真是漢奸文人的代表。我們收到消息,馮夢龍藏匿在京西皇莊,請把他交出來,接受正義的審判。”


    朱誠輕聲罵道:“靠,原來是這件事。”


    二十五個大嗓門,大聲說道:“靠,原來是這件事。”


    朱誠急道:“這句不用傳。”


    二十五個大嗓門,依樣畫葫蘆:“這句不用傳。”


    朱誠望望這二十五個士兵,簡直有點無語。他穩定穩定心神,揚聲說道:“列位都是大明的讀書人,是大明的希望。你們的愛國熱情我看到了,我也感覺到了。”


    二十五個大嗓門複述了一遍朱誠的話。


    朱誠接著說道:“不過,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一問你們。”


    何騰蛟道:“請大人明示。”


    朱誠道:“金國建洗衣院,把被俘虜的大宋女子丟進去,供金兵蹂|躪,有沒有這麽迴事?”


    何騰蛟低聲道:“有。”


    朱誠道:“聽不見,大聲點。”


    何騰蛟雙目蘊淚,道:“有!”


    朱誠又問道:“書中大宋女子的悲慘遭遇,他有沒有寫錯?”


    何騰蛟道:“沒有。不過,洗衣院是漢人心中的傷疤,時過境遷,金兵已經灰飛煙滅,還有必要揭開這個傷疤嗎?”


    朱誠冷笑道:“誰告訴你金兵已經灰飛煙滅?現在建奴已經建國稱帝,他們的國號就是金。這意味著他們已經繼承了前金的狼子野心,妄圖加害大明的百姓。在遼東淪陷地區,漢人男子被屠殺,女子被奸|淫,幼童被煮食,他們的命運還不如落在前金手中的大宋漢人。你們聽到他們的惡行,不憤怒,而看到有一個書生強忍內心悲憤,把金兵的暴行寫出來警醒世人,你們倒憤怒起來了。有本事,去參軍,殺一個建奴,無論老幼,都為大明百姓報了一分血海深仇!”


    二十五個大嗓門把朱誠的話學了一遍,特別是那幾聲冷笑,學得還真像。


    朱誠又說道:“我們都是男子漢,應當自強不息,以我們的熱血,保衛大明的大好河山。”


    說著,朱誠唱起了《男兒當自強》:傲氣傲笑萬重浪,熱血熱勝紅日光。膽似鐵打,骨似精鋼,胸襟百千丈,眼光萬裏長,誓奮發自強,做好漢。做個好漢子,每天要自強,熱血男子漢,熱勝紅日光。讓海天為我聚能量,去開辟天地,為我理想去闖。又看碧空廣闊浩氣揚,即是男兒當自強,昂步挺胸大家做棟梁,做好漢,用我百點熱,耀出千分光。做個好漢子,熱血熱腸熱,熱勝紅日光。


    這首歌,朱誠教過全軍將士。一聽朱誠歌唱,錦衣衛將士情不自禁地跟著唱了起來,開始聲音很小,接著聲音越來越大,簡直可以響徹雲宵。


    朱由檢和客青青也被大家感動,跟著唱了起來,唱著唱著,熱淚盈眶。


    何騰蛟跪了下去,千百名百姓跪了下去。大家熱血沸騰,如果真有建奴敢出現在他們麵前的話,一定會被他們撕成碎片。


    萬人圍困皇莊的事就這麽平息了,等九名千戶集結士兵,趕來增援的時候,示威的人群已經走了,帶走了一腔熱血,帶走了報國的熱情。


    不過,《〈邸報〉增刊》的影響在逐步擴大,甚至波及到了白山黑水的遼東。


    (下麵反麵人物即將登場,第一波被朱誠殺掉的建奴即將出發,朱誠的刀已經磨快了,書友們的收藏和推薦準備好了沒有?感謝書友有運常在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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