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了高攀龍這個麻煩製造者,朱誠請天啟皇帝在當天晚上去兒童劇院看了一次晚會。


    這次晚會讓所有的觀眾耳目一新,他們在舞台上見過唱戲的,聽過說書的,可是就是沒有聽過唱民間小調的。小調流傳於民間已久,不少人都會唱上一兩句,不過從來沒有在哪家劇場聽過。這迴配上絲竹一聽,還挺有意思的,勾起了不少遊子的思鄉之情。晚會不全是民歌小調,要是這樣,聽久了不免有點膩,所以每隔五六支歌曲,朱誠安排了曲藝節目,像什麽評書、快板,還有相聲。明朝沒有相聲,不用說,又是那個妖孽朱誠教的。


    不過可惜的是,這次演出,除了貴賓包廂,朱誠沒有送出一張贈票,全部對外出售,而且賣得還不便宜。兒童劇院的貴賓席一共有五個,除了最豪華的留給皇上之外,剩下的請魏紅蓮、李永貞、客印天還有馮夢龍看。


    天啟皇帝看完表演,有點不好意思地對朱誠說道:“誠弟弟,那個,你迴京西皇莊以後,朕還可以來這裏看戲嗎?”


    朱誠道:“皇上放心,這間貴賓室是專門為您建設的,除了您,任何人都不能進來。貴賓室有獨立出口,遇到突發情況,可以迅速撤離。觀戲窗台有四層鋼化玻璃保護,安全有保障。我和阿檢迴京西皇莊時,不會把戲班帶走,劇院照常營業。”


    朱由檢道:“皇帝哥哥,這個戲班的名字我已經想好了,叫大明文化工作隊,簡稱大明文工隊,請皇上為戲班題字。”


    天啟皇帝哈哈大笑,拿起筆刷刷點點為劇團題名。魏忠賢吹幹墨水,從懷裏掏出天啟皇帝的印章,端端正正地蓋在題字的右下角。


    天啟皇帝說道:“你們肯定放心不下京西皇莊,在京裏呆不了幾天就要走,朕也不好留下你們。不過,二月三日是朕大婚之日,你們可要提前幾日來啊,切不可專門來喝喜酒,要幫朕的忙啊。”


    朱由檢喜道:“皇帝哥哥要結婚了,新娘漂亮嗎,脾氣好不好,性格溫柔不溫柔?……”


    天啟皇帝羞得臉紅得像蘋果一樣,帶著魏忠賢匆匆走了。


    朱由檢還想追著天啟皇帝問東問西,卻被朱誠拉住了,道:“阿檢,不要問了,沒看到皇帝哥哥臉紅了嗎?”


    兩人正說著,一個侍衛進來報告:“朱大人,門外有一個人求見,口氣很大,說大人的劇院問題多多。”


    “喲,有人來踢館了。”朱誠和朱由檢同時說道。


    朱誠道:“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即然有踢館的,就見見他吧。”


    侍衛領進來一位年約三十歲的中年人。中年人長得非常俊俏,膚如凝脂,仿佛吹彈得破,娥眉彎彎,目若含情,唇似塗朱,幸虧朱誠看到了他的喉結,否則還以為他是女人呢。


    中年人聲若洪鍾,一見麵就說道:“朱公子的評話說得一點都不好,簡直是浪費我的時間。”


    朱由檢氣得臉都青了,他一向很得意自己的口才,說的故事也不止一次抓住了觀眾的心,現在居然被這中年人貶得一錢不值。


    朱誠在後世聽過許多評書名家的錄音,自然知道朱由檢的評書說得一般,但聽到中年人這樣貶低自己的朋友,心中也不由動怒:“你是什麽人,竟在此大放厥詞。”


    中年人自傲地一笑,道:“在下柳敬亭。”


    朱誠心裏一驚,想不到劇院的演出把曆史上有名的評書名家給吸引過來了。柳敬亭是明末清初著名的評書表演藝術家,首創用說書來鼓舞士氣,與朱誠的治軍理念極為接近。朱誠一直認為,後世軍隊中的政委一職,是不可或缺的,他讓士兵明白為何而戰,對保持、提高軍隊的戰鬥力有著非常關鍵的作用。在崇禎皇帝登基以後,他計劃用政委悄悄地替換掉曆朝曆代都保留下來的監軍,當然監軍的名稱還是保留,不過他們的職能由監督將帥向政治思想工作轉變。其實,一支軍隊的思想過硬,即使將帥想反也反不了,何必要監軍監督。


    朱誠奇怪地問道:“柳敬亭不是滿臉麻子嗎,怎麽這位先生這麽長得這麽……這麽俊俏呢?”


    柳敬亭一摸臉頰,有點臉紅,道:“哎呀,今天忘了化妝出門了。因為本人容貌上有一些小問題,平時說書時,怕聽眾的注意力集中在我的臉上,而忽略了我說的書,所以常常戴著麵具說書。戴麵具說書聲音有了變化,不太自然。朱公子說得好,明天我就買兩斤黃豆,炒熱了,把臉往豆子上一貼,變成麻子,那人們就隻會注意我說的書了。”


    朱由檢一聽,臉上的憤怒消失了,一個願意為藝術而犧牲容貌的人是值得尊敬的,一個狂熱的評書演員的評價是值得重視的。


    朱誠覺得有點可惜,忙勸道:“身體發膚受諸父母,不可毀傷。如果有人還在注意你的容貌時,說明你的評書說得還不到家;如果說評書說到人們忘記了你的美醜時,那你才真正成為大家。”


    柳敬亭那肅然起敬,拱手道:“柳某受教了。”


    朱由檢問道:“我的評書哪裏說得不好,請柳先生指點一二。”


    柳敬亭道:“朱公子的現在僅僅停留在說故事的層次上,還沒有說評書的意識。評書和故事不同,評書要感染人,讓聽眾隨著書裏的人物激動而激動,悲傷而悲傷。今天你說的《白娘子永鎮雷峰塔》,僅僅隻是說了一個故事,而沒有把聽眾帶進書裏。”


    朱由檢拱手道:“柳先生不愧為評書名家,朱某深受啟發。”


    朱誠似笑非笑地看著柳敬亭,心道:“這位柳先生是胸中有溝壑的人,曆史上曾經當過南明將領左良玉的幕僚,這次來兒童劇院找茬,應該不隻是教朱由檢說評書這麽簡單。否則,京城裏那麽多說書的人他不教,為什麽偏偏找上朱由檢呢?”


    柳敬亭覺得朱誠的目光如刀似電,仿佛要剌進他的心裏,看穿他的思想。


    柳敬亭略帶一點局促地說道:“朱大人為何這樣看著我?”


    朱誠道:“我在等你說出真正的來意呀。”


    柳敬亭道:“我看到貴劇院的表演,如鯁在喉,不吐不快呀。”


    朱誠道:“吐完了沒有,吐完,我可以送客了。”


    柳敬亭語塞,吞吞吐吐地說道:“其、其實還有一件事……”


    朱誠微笑不語,朱由檢卻拍著胸脯打下包票:“柳先生,你說,我一定幫你辦到。”


    朱由檢看看朱誠,又心虛地加上一句:“隻要不犯法。”


    柳敬亭的臉紅了,說道:“我……我想……加……”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沉,後麵幾個字幾乎聽不清楚了。


    朱由檢急得快跳起來了,道:“柳先生,你長得像女人,想不到聲音更像女人。”


    柳敬亭被朱由檢一激,朗聲說道:“我想加入大人的部隊,成為大人麾下的一員猛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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