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動京城的強拆寧遠伯府的案件終於告一段落,皇上聖諭,李如柏在香水中下毒證據確鑿,因國誠阻撓,未能下毒成功,投入天牢監禁,遇赦不赦,妻女發配教坊司。國誠雖然是為了維護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但行為激進冒失,罰俸三年,監禁一年,又因京城無幼童監獄,所以在兒童樂園內服刑。攻守雙方互有傷亡,就地解散,各自養傷。


    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但大家不知道的事情是,皇上另外發了一道密旨,國誠機智勇敢,大破**案(注意,這不是網站補上的敏感字,而是皇上寫完密旨後,用筆塗抹掉了兩個關鍵字),著其補為錦衣衛百戶,隨時保護朱由檢。賜金腰帶一根,不過這腰帶的花紋很特別,是一圈牢字,真不吉利呀。另外再賞賜府邸一座,寧遠伯府。聽到最後這個賞賜,國誠真是欲哭無淚呀,早知道那座府邸會送給自己,我就不拆得那麽破爛了。真是的,拆自己的房子,還拆得那麽起勁,搞什麽搞嘛。


    國誠在密旨中似乎看到萬曆皇帝那得意地笑。不錯,萬曆皇帝在皇宮裏是笑了一天,搞得鄭貴妃有點奇怪,問道:“聖上因何事發笑?”


    萬曆說:“國誠拆了自己的府邸。”


    鄭貴妃也“咯咯”笑了,問道:“怎麽迴事呀?”


    萬曆說:“國誠昨天跑到李如柏家裏去搗亂去了,把好好的一座寧遠伯府拆成了個垃圾堆。我看他說拆房子,說得那麽高興,就把寧遠伯府賞給他了。一想到等會兒他看到寧遠伯府那個淒慘樣子的表情,我就忍不住想笑啊。”


    香水案公布後,京城裏不少名門貴婦額首稱慶,香水用後的感覺是——根本停不下來!一天不用,渾身都不舒服。如果李如柏投毒成功的話,意味著自己以後可能再也買不到香水了,那怎麽行啊。皇上聖明啊,國誠英勇啊,要不是這兩個人,自己這一輩子都在悔恨中度過——曾經有一個買香水的機會在我麵前出現,可是我隻買了一瓶,以後再也買不到了,如果再給我一個買香水的機會,我會對老板說,一萬瓶——好在這事被阻止了。


    但也有不少人覺得非常奇怪,李如柏發什麽神經要去香水裏投毒?他想害誰?還有皇上的處罰也很奇怪,李如柏坐牢,國誠罰俸,看起來是各打五十大板,但事實上卻並非如此。大明哪個官員是靠俸祿吃飯的,那還不得活活餓死呀。大明首輔方從哲覺得此事很奇怪,不過更讓他奇怪的是,萬曆還就此事下了一道密旨。經過多方打聽,他終於探知到了密旨的內容,這哪裏是懲罰呀,根本就是獎勵好不好。這邊禁止他三年不許領正九品的俸祿,那邊補錦衣衛百戶,領正六品的俸祿。這邊不準他踏出府,那邊給他一個刻著牢的腰帶,這不是讓他帶著牢房滿世界溜達嗎。這邊強拆人家寧遠伯府,那邊把破爛送給他,萬曆皇帝是什麽意思呢。


    不過方從哲意識到了一點,香水工坊的便宜不好占哪。他立刻通知家人,從今以後,再也不許打香水工坊的主意。


    總有不怕死的,香水工坊那流水般賺錢的速度,還是勾起了某些人的貪欲。


    平靜了兩個月之後,有幾個差役手拿鎖鏈到兒童樂園來鎖人來了。鎖誰,鎖國誠。


    一個高個差役大喝道:“你的事發了,跟大爺走一趟吧。”


    國誠大喝道:“小子敢爾,我是正九品的王府長史司典簿,正六品的錦衣衛百戶,你竟敢鎖我,活得不耐煩了。左右,拿下,送到錦衣衛南鎮撫司,說有人欺負到咱錦衣衛頭上了。”


    高個差役一聽,嚇了一跳,本來是想來這裏敲詐勒索的,沒想到這個小不點竟然是個錦衣衛,而且是個很會耍官威的錦衣衛百戶,這下子踢到鐵板上嘍。他連忙跪下磕頭求饒,但國誠哪裏理會他,叫來兩人將高個差役鎖起來,用的鎖還是高個差役帶來的,這真是自作自受啊。國誠讓兩人拿自己的名剌將這個差役送去南鎮撫司。


    朱由檢看著那個差役不住地掙紮求饒,心中不忍,想說說情。


    國誠道:“你沒看到剛才那個差役氣勢洶洶的樣子嗎?如果我不是有錦衣衛百戶的身份的話,掙紮求饒的就是我了。自己造的孽,自己就要承擔。他來咱們兒童樂園鬧事,豈有不知我身份的道理呢。既知我身份,又這副做派,你認為他可憐嗎?漫說我是正九品的官身,就算是平民,沒有反抗,怎麽能隨便上鎖呢?”


    剩餘的差役見國誠這麽強硬,想走又不敢走,順天府尹嚴令要捉拿兇犯國誠,捉不到國誠,迴去沒法交差呀。


    國誠讓下人搬來兩把椅子,自己和朱由檢坐下,慢慢地對飲完一杯茶,欣賞了一會兒差役們手足無措的樣子,緩緩問道:“出了什麽事?”


    一個差役硬著頭皮說:“貴府生產的香水毒死了人,順天府尹封了賣香水的店鋪,捉走了曹掌櫃。後來知府得知香水工坊的老板是國公子你,所以命我們前來拿你。”


    國誠低哼一聲:“現在的人都不知道死字怎麽寫啦,連阿貓阿狗都敢爬到我頭上作威作福了。”


    差役們心中暗罵,你知道順天府尹是幾品嗎?正三品。你見過這麽大隻的阿貓阿狗嗎。


    國誠說,你們等等,我去換換衣服,陪你們走一趟。差役們心中暗樂,到了大堂上,我看你還能這麽神氣嗎?北京是首都,沒到一定品級是不能隨意穿官袍出來的。在北京隻有七品以上的官員和八品以上翰林院、國子監、行人司官員方可穿著官袍。正九品的官員想穿官袍,想都別想。所以差役們心想,如果你穿官袍上堂,先治你個失儀之罪。如果你不穿官司袍,又不是秀才、舉人,那是想怎麽打你就怎麽打你。可是,當差役們看國誠的大紅官袍時,他們嚇呆了,因為那不是普通的官袍,而是鬥牛服,平常皇上隻賞給正一品大員的服裝啊。


    “走吧。”國誠道,“你們不是想抓我過堂嗎,我就陪你們去。”


    朱由檢道:“我也去。”


    國誠心道:“就是要讓你去呀。今日的大堂,你可以好好認一下某些當官的嘴臉,長大後,就不會被這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欺瞞了。”


    國誠點點頭,朱由檢走上前,兩個人手拉著手向前,後麵跟了十來個皇家侍衛。


    差役們咬牙切齒地在前麵領路。這到底是誰押解誰呀?從來也沒有這麽憋屈的感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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