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阿蘅這般戀家的人,隔幾日便會迴京都一次。


    哪怕她在家中不會過夜,可迴去看望一眼也是好的。


    按照前些日子養成的習慣,阿蘅原本在這兩天便該迴去了。


    偏偏她傷了腿,能夠往書院都是她耍賴才得來的機會。


    想要迴京都,也得看溫老太爺願不願意放人迴去。


    溫桓從書院迴來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往阿蘅的小竹樓去。


    他還是很擔心阿蘅。


    在書院待了一個下午,學堂的先生說了些什麽,他都是左耳聽,右耳忘,完全沒有記在心裏。


    彼時方如玉已經告辭歸去。


    她走後,沒人再陪著阿蘅聊天說笑。


    阿蘅便在書房裏一會看看學堂先生們發下來的書,一會兒又去看看溫桓先前買給她的那些話本,然而很快就失去了興趣。


    什麽事都不想做了。


    尋常時候,阿蘅都是自己想要在書房裏待上一整天的。


    也沒有特地想要做什麽事來打發時間。


    就自然而然的在書房裏度過了一天。


    然而現在換成傷了腿,隻能停留在封閉空間內,想要換個房間待,都是很麻煩的一件事時,她的心情不免就朝著煩躁不適的方向發展。


    溫桓來到小竹樓的時候,阿蘅已經讓人將她連同輪椅,一起搬到了院子中。


    雙腿不好動彈,她便讓青葉在身後推著輪椅,繞著小院一圈又一圈的轉。


    頭暈與否,倒也還好。


    至少小院要比書房寬敞許多,能夠活動的空間也大上許多。


    “什麽?你明天還準備去書院?”溫桓沒想到自己的例行詢問會得到這麽一個結果。


    阿蘅不打算迴家去。


    這點溫桓還是能夠理解的。


    娘親這會兒有孕在身,受不得驚嚇,上次阿蘅出事的時候,他們不也是一起瞞著娘親的麽!


    現在阿蘅又出事了,自然也還是要先瞞著的。


    問題是以溫桓對自家小姑娘的了解,阿蘅不是那種特別愛讀書的孩子。


    在白馬書院進學的日子裏,尤其是旬考之前的那段時間裏,溫桓瞧見阿蘅廢寢忘食的模樣,就已經足夠的吃驚。


    沒想到旬考過去後,阿蘅對書院的熱情依舊不減。


    果然是他太不懂小姑娘的心思了麽!


    阿蘅拍了拍自己目前的‘坐騎’,淡然道:“學堂的路都是用青石板鋪成的,我又有了輪椅,所以還有什麽好愁的呢?”


    溫桓歎了口氣:“還記得你小時候摔倒不小心將手心蹭破了皮,就硬是在父親麵前耍賴,一個多月都沒踏進書房半步。如今果然是長大了,也變得喜歡讀書了!”


    阿蘅的臉色變得有些奇怪。


    她其實一點也不喜歡讀書的。


    不管她最後的決定是怎樣,隻要是在阿兄的眼中,都會變成千好萬好。


    算了,還是先跳過這個話題。


    再說下去的話,阿蘅害怕自己同溫桓的對話就變成互相吹捧的局麵。


    在溫桓迴來之前,她還坐在書房的窗戶邊,曾瞧見有幾個陌生人從小竹樓旁邊的花園繞道,去了溫老太爺的五柳居。


    之所以阿蘅能一眼瞧出那些是陌生人,其實是因為‘衣服二字’。


    他們穿著的衣裳不是別院之中常見的下人服飾。


    在陽光下,領頭的那人身上的佩飾閃閃發光,很是浮誇。


    阿蘅對溫桓說:“今天好像有外人來拜訪祖父,我都瞧見他們從花園路過了。”


    她雖然沒有特地去打探那些人的消息,但讓青葉送方如玉離開時,曾讓青葉問過門房。


    據門房的迴話,並沒有見到那些人離開呢!


    溫桓雖然在書院待了一下去,但他知道的消息要比阿蘅多得多。


    “也算不上特別重要,”溫桓說起那些人的時候,語氣很是平常,“來的那人姓樊,算是我們家的遠方親戚,這會兒上門拜訪,是想要在別院借住幾日。”


    “他們和外麵那些想要找別枝的算是一路人,阿蘅大可不必在意他們。”


    別枝?


    倘若不是溫桓再度提起這個詞,阿蘅險些都要將山中之事給忘得一幹二淨了。


    金礦若是已經被人找到,那消息應當是已經傳得沸沸揚揚。


    然而現在外麵依舊是風平浪靜。


    想來當今他們設下的局,才剛剛開始,還沒那麽快就能見到成效。


    阿蘅沉思片刻,她約莫猜出能夠找到金礦的人必然會是謝淮安的舅舅。


    隻是她好像還不知道謝淮安的舅舅姓甚名誰呢!


    溫桓與阿蘅又聊了兩句,不知怎的又說迴阿蘅受傷的事情。


    “阿蘅昨天沒迴去,是因為書院有聚會,今天也不打算迴去,是準備說今天也還有聚會嗎?”溫桓如是問道。


    留在京都的溫三夫人,仍舊是十分關心著阿蘅的。


    每次溫桓迴去之後,溫三夫人在問過他的近況之後,總會特地問他阿蘅的事情。


    明明很多事情阿蘅已經親口說過了。


    可溫三夫人仍舊要讓溫桓再說上一遍。


    上次阿蘅跑丟後,在別院住了兩宿的事情,溫桓是一清二楚的。


    但溫三夫人聽說的版本卻是,阿蘅在謝家住了兩夜。


    溫桓先前一時口快,差點就在溫三夫人麵前露餡。


    為了避免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他得提前同阿蘅對好口供才是。


    阿蘅搖頭。


    她打小養在溫三夫人的身邊,沒有什麽事情是溫三夫人不清楚的。


    想要在溫三夫人麵前說謊,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為溫三夫人總能一眼就看出她想要隱瞞的事情。


    所以阿蘅並沒有再額外的編造謊言。


    她是直接跳過了迴家的那個話題。


    “我應該算是什麽都沒說吧!”阿蘅不太確定的說道。


    她讓人迴京都給溫三夫人送了一封信。


    信中寫了她最近在書院中的諸多見聞以及一些小想法。


    “我給娘親寫了一封信,然後在信的末尾寫著,書院裏有趣的事情還有很多,我還認識了幾個好朋友,想要和她們多一些相處的時間。”


    信是阿蘅昨夜喝藥之前寫的。


    又在今日一早就由別院的下人送到京都的溫府之中。


    至於信中的內容未必就完全如同阿蘅所說的那般,但大概的意思是一樣的。


    阿蘅最後補充道:“我打算等傷好了,再迴去看望娘親,到時候再說起受傷的事情,肯定就簡單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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