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陽光代替月光,灑落在人間。


    謝淮安打著哈欠,喚醒了一旁的阿蘅。


    他們昨天走的匆忙,隻記得帶上了點心,卻忘記把車上的茶壺茶杯帶下來,現在就是想喝水都沒地方找,更不必說是洗漱了。


    小姑娘揉了揉眼睛,頭發上的簪子不堪重負的滑落在地,阿蘅的動作突然一滯,整個人都驚呆在原地。


    “嗯~怎麽了?”謝淮安看著一旁他們昨天留下來的點心,正在感慨自己的先見之明,餘光就瞥見阿蘅不同尋常的模樣,剛開口問上一句,還沒來得及走過去,就被阿蘅用被子蓋住了腦袋。


    小姑娘發出慘痛的叫聲,整個人悲痛不已。


    視線範圍內一片黑暗,謝淮安感覺自己腦門上都已經寫滿了疑惑,可鑒於被子是阿蘅蓋上的,他也沒有伸手將被子掀開,反而還將有些下滑的被子給固定住了。


    他問著被子外麵的阿蘅:“發生什麽了,你別害怕,說出來聽聽,說不定我有辦法解決呢!”


    就算是沒有辦法,他裝也得裝出個辦法來。


    畢竟人家小姑娘會有如此處境,他這個人是占了七八分的原因。


    然後他就聽見阿蘅說:“我的頭發……”


    謝淮安心中一驚,頓時想到了無數個不好的後果,還不等他想好要如何安慰小姑娘時,阿蘅又說話了。


    “我的頭發,它現在肯定亂七八糟的,還怎麽出去見人呀!”阿蘅撿起地上散落的發簪,欲哭無淚。


    往常無論是什麽時候,阿蘅身邊都跟著伺候的人,頭發上的事情,根本就不需要她自己操心。


    梳妝打扮的事情,更是不需要她親自動手。


    他還以為是什麽事情,真是嚇死個人了!


    謝淮安在阿蘅說完話之後,放下心來,抬手就將頭上的被子給掀了下來,不甚在意的說:“梳頭而已,沒關係,我來幫你!”


    同樣都是家中最受寵的孩子,與阿蘅相比,謝淮安身為男子,他的自理能力相對來說要更加的厲害一些,穿衣洗澡,梳頭打扮,向來都是他自己做的。


    給阿蘅放下大話之後,就是他正式動手的時候。


    阿蘅席地而坐,謝淮安便半蹲在她的身後,雙手覆上了小姑娘的長發,然後他也僵硬在了原地。


    怎麽說呢!


    謝淮安確實會給自己梳頭,但是他並不懂得小姑娘們的頭發應該如何打理。


    但是就跟他從前不會承認自己是路癡一樣,他現在就能承認自己不會給阿蘅梳頭,然後否定自己先前說的話嗎?


    那必須是不能啊!


    謝淮安仔細思考片刻之後,總算想到了一個輕易不會出錯的方法。


    猶記得更為年少的時候,不論是男童,還是女童,頭上都會紮兩個啾啾,雖然女童看上去會更加精致些,但殊途同歸。


    不就是道士頭,分成了一左一右麽!


    謝淮安表示:這很簡單。


    至於中間失敗了多少次,這裏就不一一言表了。


    總之,阿蘅的問題已經成功解決了。


    兩人將昨天省下來的一些點心分吃之後,便從休息的地方走了出去,開始繼續尋找迴家的路。


    白天不像是夜晚,找個路都容易掉到坑裏去,他們兩個仔細商量之後,都不願意再走迴頭路,於是便相攜著走上了一條小路。


    裝著驅蟲藥的香囊,昨夜已經粉身碎骨,裏麵的驅蟲藥一半被灑在了地上,另一半則是灑在了他們的身上。因為不清楚驅蟲藥的效用能維持多久,故而他們也沒敢往草叢深處走,隻盡量沿著前人走過的路線前進。


    眨眼間,他們就遇到了第一條分叉路口。


    “往左?還是往右?”


    阿蘅看向了自己用來壓裙角的玉佩,正想著要不要拋個玉佩,正麵向左,反麵向右時,一旁的謝淮安忽然拽住了她的胳膊。


    謝淮安指著右邊的路口,對阿蘅興奮的說:“阿蘅,快看,那裏有座山!”


    “嗯哼,有山有什麽奇怪,京都的城外不是有很多的山嗎?”阿蘅並不關注右邊那條路的盡頭到底有什麽,她現在隻想從眼前的鄉間小路繞出去,最好能繞到官道上去,隻要上了官道,不論是往前,還是往後,他們總能走到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官道的一頭是京都,另一頭則路過澤城。


    恰好,阿蘅的四叔溫鈺,便在澤城任職。


    雖然阿蘅的態度不夠熱情,但謝淮安並不在乎,他依舊指著前方的那座山,興衝衝的看向阿蘅:“你不覺得那座山看上去像極了白馬書院的那座山麽!我們現在肯定不在京都,昨天的夜太黑,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麽往迴走,但是白馬書院不一樣啊!如果迴不去京都,我們完全可以去白馬書院,到時候讓書院的人給你父親還有我兄長他們送信,不就可以了嗎?”


    似乎有幾分道理。


    阿蘅看著謝淮安指著的那座山,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也越看越覺得像是她們家的那座山。


    然而昨夜的慘痛經曆告訴她,兩個路癡是沒有資格獨自上路的。


    她遲疑了片刻,又覺得自己的運氣一向很好,而且她的直覺告訴她,前方的那座山對她來說還是挺重要的。


    “那行吧,我們先走走看,不過到時候我們就不要上山了,”阿蘅不等謝淮安問為什麽,就接著說,“溫府的別院就在山腳下,與其費心費力的爬上山,倒不如直接去別院的好!”


    然而他們並不知道左邊的那條路,才是直通溫府別院的路。


    右邊那條,既不是去白馬書院,也不是去溫府別院,就連那座山,也是與白馬書院毫無關係。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用在此處也很恰當。


    兩人從清晨走到日上中天,也沒能走到那座山的山邊,反而先走上了官道。


    在路邊停下來休息時,阿蘅看了眼可望不可即的山,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官道,便對謝淮安說:“那座山看上去很近,可實際上我們走了許久也看不到邊。要不我們就不往書院去,直接順著官道走吧,不管是去京都,還是到澤城,我感覺都比去書院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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