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如果當初她不把這個世界想象的那麽美好,那麽平穩,太師府就不會遭此劫難?


    是不是,如果她當初不要這麽的沒心沒肺,她多留一個心眼,她就能早一些發現皇帝的陰謀救太師府所有人一命呢?


    可是沒有,她沒有後悔的機會,沈念也說這種事情分明是皇帝的蓄謀已久,所以不管她當時怎麽做。其實太師府都是在劫難逃。


    所以當初發生這樣的事情的時候,爹爹隻是一開始表現的很震驚,但是很快就變得了然,然後吩咐隻比她大十歲的沈念一定要保住她的性命。


    可是沈傾其實還是恨,她恨當今皇帝,更很君瀾襤。


    因為當時她趴在石像下的時候,分明看到了火光背後的君瀾。


    她當時就想跑出去質問的,卻被沈念緊緊束縛鱟。


    她手指顫抖,輕輕撫上了君瀾被疼痛折磨得蒼白的臉色。


    她多想問一句為什麽……


    可是她也清楚的知道現在還不是問的時候。


    可是瀾哥哥……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知道你的為人斷不會這樣,我難過的是你既然提前知道又為何還要對我好,我傷心的是你為何不悄悄告訴我們一聲,那樣就算在劫難逃,那也不至於死那麽多人不是麽?


    我傷心的是,你為何還要參與……


    看著太師府被大火燒為灰燼,當時的你,又是怎樣的心情?


    還是說其實我看錯了你,你其實隻是一個人麵獸心的家夥?


    又或許,草菅人命在你們眼裏隻是兒戲?


    不可否認的是,你真的讓我覺得很失望。


    可是瀾哥哥,我曾經曾那麽那麽的信任你。


    沈傾收拾好自己的情緒,這些事情已經在心裏沉澱了十年。


    她也不是當初那個沒心沒肺的孩子了。


    可其實太也確實做不到她所想的那樣心如止水。


    雖然一直隱忍,但是心裏的那種痛真的難以啟齒。


    君瀾,總歸都已經迴不去了。


    那就這樣沒什麽不好,咱們再見,隻是君臣,你再也不是我的瀾哥哥,而我,隻是一個你根本就看不起的同性戀而已。


    可是瀾哥哥,雖然已經將對你的恨努力壓製,可我還是覺得很難受。


    終是再也忍受不了跟他單獨相處,沈傾有些踉蹌的站了起來,外麵的雨似乎已經停了,她拿過一側已經烤幹了的外套,瘋狂的朝外邊跑了出去。


    沈念和小童找到兩人的時候,沈傾已經恢複正常,她正在有條不紊的給君瀾上藥,這次來了整個護衛隊,所以沈傾在感歎君瀾神通廣大的同時也已經知道,這麽大的架勢。


    那些黑衣人是不會來了。


    最起碼現在暫時不會來了。


    “主子?”


    “都沒事。”沈傾淡定的開口,雖然沈念並未將事情說出來,但是她已經知道他話裏的擔憂。


    一是有沒有受傷,二是……君瀾有沒有對她怎樣。


    “嗯。”


    有了禁衛軍的加入,迴去的路就變得順利了很多。


    因為君瀾受傷,所以兩人也終於還是分開坐了。


    沈傾樂得清靜,根本就不會主動開口打斷這樣的寧靜。


    隻是她沒想到的是,許多事情真的好像就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該發生的時候,就真的會發生。


    就像她曾經想過的無數種會跟君瀾重逢的場麵,就是沒想到會在那樣的情況下一樣。


    她根本想不到,再次見到自己會在這種情況下。


    就在到達京城的前一陣子,君瀾突然就下令所有人原地待命,當然,很顯然這些留下待命的全部人中間不包括她跟沈念。


    從外邊看去,這隻是一座墳而已,隻是那上麵的名字讓沈去差點就站立不住。


    沈暮晴之墓。


    簡單的五個字而已。


    拆開來看每一個字她都認識,可是連在一起,她居然看不懂了。


    沈念不動聲色的從後麵扶住她,沈傾這才沒有摔倒,好在君瀾似乎有心事,所以也不曾注意到她的失態。


    “這是什麽?”沈傾穩住身子,隨即開口問道,既然非要這麽巧合,那她就把心裏想問的話用旁觀者的姿態問出來好了。


    君瀾並未迴答,他隻是掃了沈傾一眼之後不知道觸碰了哪裏的的機關。


    原本狹小的墓碑突然就開了一條縫,而且,機關觸碰之後,憑空就出現了幾個神色肅穆的黑衣人。


    待看見是君瀾之後,沒有做任何反應就直接再次消失。


    沈傾猜測,那些都是君瀾派在這裏的並且做了特殊吩咐的侍衛。


    “跟上。”君瀾開口,之後便頭也不迴的直接就鑽了進去。


    小童


    難得不說話,表情也是有些緊張的。


    據說他也是君瀾當初的陪讀,可是她不認識他,所以她想,小童是在太師府出事之後才去的皇宮。


    不自覺的,她將目光重新放到了君瀾身上,他今天特別的沉默,表情也很是嚴肅。


    可是為什麽呢?


    帶人抄了她的家,讓爹娘屍骨無存,讓她無家可歸之後,又這麽多此一舉做什麽呢?


    什麽都彌補不了不是麽。


    君瀾,事到如今,你又何須這般虛偽呢?


    這是一個地下通道,他們跟在君瀾身後走了很長時間。


    內部設施也很是完整,有些像現代那些考古學家探索出來的密室和皇家墓穴。


    而她此刻,正靜靜的躺在最裏邊的一副水晶棺材裏邊。


    雖然已經隻剩下一副骨架,但是從外邊的墓碑上就能夠看得出來,這裏,隻是沈暮晴一個人的墓室而已。


    她的眼睛突然有些酸澀,但是哭是怎麽都哭不出來的,因為她還好好的站在這裏,那就說明裏麵的人不是她。


    可到底是誰,她心裏已經有了猜測。


    “這是誰?”她開口,心裏的悲涼被無限放大,“既然已經死了,為何不讓她入土為安?”


    “……”君瀾並沒有迴答,他在一側的石凳上坐下,沈傾這才注意到這裏邊居然五髒俱全。


    凳子,桌子,蠟燭……


    而且四周纖塵不染,一看就是有人經常打掃著的。


    “君瀾,你的心是石頭做的麽?”見他冷淡的樣子,沈傾心裏的氣就不斷的冒了出來,“她隻是一個小孩子而已,你為什麽要這麽對她?”


    這裏的風俗沈傾是知道不少的,他們很迷信,所以死了的人無論大小都必須入土為安,而且不管他活著的時候做了什麽事,在死了的時候都必須得到原諒並且厚葬。


    像這樣,是對死者不敬的行為。


    “師爺,你……”小童開口,像是要解釋,可是到了嘴邊的話被君瀾一個眼神之後就全都咽了下去。


    “你這麽生氣做什麽?”今天的君瀾真的不同以往,他像是沒有了任何私人情緒的木偶,“你知道她是誰麽?”


    “不管是誰,沈傾都實在看不下去這樣的事情,更加不明白的是,她到底做錯了什麽居然讓你這麽恨她。”


    “嗬”。君瀾笑笑。沒有理會沈傾,倒是將目光放在了棺材裏的骷髏上。“本王竟沒想到,這麽多年,第一個為你抱不平的,居然會是一個你素未謀麵的人。”


    他建了這座墓碑的事情不是什麽秘密,朝中元老也都知曉。


    記得當初才七歲的君瀾提出要這麽做的時候,朝中大臣無不震驚,實在是根本就看不出來一向溫和的君瀾為何會做出這麽狠毒的事情來。


    這麽放著,那就代表了永不原諒呢,這或許,是這世間最狠毒的仇恨了。


    “你知道本王又為什麽這麽做麽?”像是自言自語,但是哪怕他此刻並未迴頭,沈傾也知道,他這話是對這她說的。


    “還請王爺明示。”沈傾這話說的是咬牙切齒的,甚至連她自己都能夠感覺到她現在的態度有多惡劣。


    “她叫沈暮晴,是太師府的小女兒,也是本王曾經最好的玩伴兒。”


    “既是最好的,為何還這麽對她?看她的樣子,也不過五六歲而已,應該不至於做出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才是。”


    “不……你錯了,本王這麽對她。就是因為她活該被這麽對待。”君瀾的聲音緩緩響起,落在這墓室中,顯得越發的清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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