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潁川王府,呂氏已經急得在內堂裏來迴踱步,看見蕭容悅過來,鬆開了眉頭快步過去:“悅娘,不好了,不好了……”


    “怎麽了?”蕭容悅看著呂氏著急的模樣,蹙了眉問道。


    呂氏拉她坐下,這才道:“剛才清郎迴來,說是朝會時候點了王大學士為春闈主考!”


    王大學士王商衍?!蕭容悅也嚇了一跳,怎麽會,王大學士都已經致仕這些年了,怎麽會點了他為春闈主考?


    呂氏也是一臉糊塗:“清郎說得不清楚,隻是說聽駱學士提了幾句,迴來說給我聽,我這心裏七上八下的沒個著落,你說王大學士點了春闈主考,若是讓陛下知道古夫子私下裏教導清郎……”


    蕭容悅心裏也是一跳,她當初也是想著王大學士已經致仕了,才想著請了他的門生來教導韓九與李清,可是沒想到王大學士竟然會成了春闈主考,那麽接下來他將無可避免卷入黨爭之中,而女帝也將對王大學士格外注意,如果發現了古藺私下教導李清,隻怕對呂氏和李清也會起了疑心,那時候潁川王府才是真的危險了。


    她低聲道:“無論如何,這些時日皇長孫不能再去古夫子那裏了。”


    呂氏點頭,卻還是害怕不已:“怎麽會點了王大學士為主考了,明明朝裏不是還有好幾位……”


    誰能想到會點了一個已經致仕多年的人為主考,反倒棄了那些在朝多年的。


    從潁川王府迴去的路上,蕭容悅始終覺著不安心,她雖然想了法子在長安城布了人,盯著各處各府,可是朝中的消息卻是兩眼一抹黑,有什麽要緊的事也是知道得太晚,連應對的時間都沒有,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還有李清身邊那個小宦元寶,究竟是誰送來的,她不能盡快查明白,李清便多了一份危險。


    她想了一會,吩咐車夫:“去普寧坊。”


    消息很快便像潮水一般鋪天蓋地地蔓延開去,王大學士點了春闈主考的事引來朝中一片嘩然,一時間幾家歡喜幾家愁,各有各的心思。


    淮南侯府的東院裏,程漠正坐在暖閣裏閑閑翻著書卷,來福端著一小盅粟米喂著紫竹鳥籠裏的畫眉,畫眉見著粟米好不激動,啾啾叫著上下跳著。


    “這雀兒是誰送的來著?”程漠聽著鳥叫,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來福轉過頭來:“它叫銅錢,是梁王殿下賞的。”


    程漠忍不住笑出聲來:“銅錢?那不是跟錢串子他們是兄弟了?”


    來福一板一眼:“它不是,它是隻畫眉,隻是郎君給我們取得名字都是這樣,所以它叫銅錢。”


    程漠看著表情認真的來福,更是想笑,擺擺手不說這個:“西院那邊怎麽樣?”


    來福放下了粟米,給銅錢添了一小碗水,這才工工整整地迴答:“從三日前那位杜三郎已經不曾再來過侯府,倒是他這些時日都安分守己地去太學,還時不時跟著幾位相熟的郎君去遊宴。”


    遊宴?程漠停下了翻書的手皺眉,目光冷冷地想了一想,開口吩咐:“盯緊了,看他跟什麽人一起走動,還有西院那邊與他還有什麽來往。”


    來福點頭:“這就去與富貴說。”


    話音未落,富貴已經進來了,滿臉笑容,手裏還端著一碟子切好的哀家梨,邊走邊說:“要說什麽?這梨煮著吃可惜了,還不如切來吃著爽脆。”


    來福起來,盯著他:“郎君要人去盯著杜三郎,還有往來的人。”


    說完往外走了幾步,卻又停了下來,再轉過頭盯著富貴:“那哀家梨是廚裏才買來的,要給郎君作消食的,這個要從你的月俸裏扣。”


    富貴瞪著他,嘴裏的一口梨沒咽下去,看來福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意思,他頓時癟了嘴,一張胖圓臉皺巴巴地,滿滿的委屈,咀嚼著那口梨子:“這個月都扣三迴了,沒剩下幾個錢了。”


    來福卻不理他,端著粟米又出去了。


    “郎君,你瞧瞧他,太欺負人了。”富貴哀嚎著向程漠道,“不就偷吃一個梨嗎,那廚房已經被他守得像個鐵桶了,好容易才摸進去討了個梨……”


    程漠不理會他,隻是淡淡問道:“事情怎麽樣了?”


    富貴這才正經起來,把梨放在一邊:“果然大理寺沒查出什麽來,尹舍人便連夜上奏,卻是說自己被誣陷是太子太傅蘇全忠在背後安排,更是影射有東宮插手。”


    “朝會上頓時鬧得不可開交,最後果然東宮那邊把閩王也拖下了水,說是閩王指使人誣陷尹舍人,為的就是一箭雙雕,想讓右仆射常徽被點了主考。”


    聽他說的繪聲繪色,程漠卻半點驚訝都沒有,隻是嗯了一聲,才道:“陛下怎麽說?”


    富貴咂咂嘴:“陛下自然是動了怒,索性三個都不點,命禮部擬出合適的人選來。”


    程漠聽到這裏才挑挑眉:“沈岸便舉薦了王商衍?”


    “舉薦了四個,除了王大學士,其餘的都是隆德帝時候的老臣。”


    那等於就王商衍一人了。


    程漠一雙劍眉微微舒展:“隻怕那些府裏要亂了吧,誰能想到三家都不是。”


    富貴忍不住咧嘴笑:“可不是,王大學士府邸如今好是熱鬧,一撥又一撥的客人,從前可從未見他們登門。”


    程漠放下書卷,伸了個懶腰,修長的腿自在地擱在案幾上:“富在深山有遠親,日後王大學士府還有得熱鬧呢。”


    “對了,古藺還在蕭宅?”


    富貴點頭:“看那位蕭娘子倒是聰明,給的束修也不見多加多少,但衣食住行都很是用心,古夫子安安心心留下了。”


    提到蕭容悅,程漠不覺彎了彎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來:“她素來聰明,從來都讓人驚喜。”從江寧府到長安,每一件事都教他不敢小覷,更是對她刮目相看。


    富貴聽著這話怎麽有些不對勁,抬頭看見程漠嘴角那一抹笑容,愣住了,郎君這是怎麽了,總覺得怪怪的,今日也沒有吃醉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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