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沒兩日就是十月十八,一早潁川王府就使了車來接了蕭容悅過去,呂氏身邊的大婢女銀杏滿是恭敬地給蕭容悅迴話:“……這兩日王妃在安排王府裏的各處院落,想請了娘子來王府裏,又怕耽誤了娘子的事,何況府裏各處也亂著,反倒怠慢了,今日一早王妃就讓婢來接娘子,說是有要請娘子一起去大雲寺上香。”


    蕭容悅聽她說話伶俐,笑著問:“我見你模樣與香桃長得倒是相似,難不成是姐妹?”


    銀杏微微紅了臉,笑著點頭:“娘子好眼力,婢與香桃是親姐妹,都是打小在王妃身邊伺候的。”


    呂氏這些年很是清苦,常年住在終南山別院,身邊隻有這幾個婢女,想來是很信任的,還讓她過來接蕭容悅,這樣的體貼實在是誠摯。


    蕭容悅心裏很是感動,見了呂氏時笑著道:“王妃讓人知會我一聲就是了,不用這樣大費周章的。”


    呂氏笑著與她道:“宮裏也是昨兒快要響暮鼓的時候才遞了話過來,讓我與清郎也陪著一道去大雲寺上香,傳話的小宦還特特說了,把你也帶上。”


    她說這話時臉上卻是有了擔憂之色,拉著蕭容悅放低了聲音:“這也不知道是好還是壞事,我心裏沒個底,若不然你就別去了,我去迴陛下,說你病著吧。”


    蕭容悅失笑:“陛下若真要見我,躲也躲不掉的,何況也未必就是壞事,也不必藏著躲著了。”


    呂氏想了想,還的確是如此,隻好歎口氣,喚了人請了李清過來,三人收拾了一番便上了馬車往大雲寺去。


    路上,蕭容悅問起了這一迴上香的事來:“……今日是什麽日子,陛下如何會親自去大雲寺上香。”


    呂氏蹙了蹙眉:“聽傳話的小宦說,是地母娘娘聖誕,梁王管著鴻臚寺,說大雲寺這幾日已經出了奇事,原本隻在盛夏裏開得蓮花又開了好幾朵,還現了佛光,所以特意請了洛陽辯真禪師來大雲寺裏講經說法,陛下聽聞就說要親自去上香。”


    她說著也不禁咋舌:“也不知是真是假,這已經十月了,天涼如水,怎麽還會有蓮花開,難不成真是菩薩顯靈了。”


    蕭容悅卻是聽得心中冷笑一聲,什麽十月蓮花開,又是佛光現,梁王的鋪墊還真是做的足足的,卻也摸準了陛下的心思,料準了陛下肯定會去。


    她低聲道:“這一迴隻召了咱們王府的人嗎?”


    呂氏搖頭:“宗室和勳貴大都隨行,除了忠武將軍府上有喪事沒有召。”


    那麽梁王是打算就在今日把事情辦妥了!


    蕭容悅點點頭,望向一旁坐著的李清,隻見他端正坐著,小身板挺得筆直,隻是一雙眼還是忍不住順著搖晃的簾子往外邊看幾眼。


    終究還是個孩子,蕭容悅不禁笑了起來,與李清道:“皇長孫已經去崇文館裏進學了吧,可還習慣?”


    李清收迴目光來,笑著點頭:“已經去了三日了,幾位學士給我講了《說文》還有《經算》,駱學士說我身子骨太弱,便是學功課也用不得十分心,要請了金吾衛於千戶教我些粗淺的功夫。”


    呂氏很是驚喜地轉頭與蕭容悅對望一眼,蕭容悅笑著點頭:“學士說的對,先練好身體再學課業,也能事半功倍。”


    呂氏輕聲歎道:“起初還擔心挑的是個年長又古板的直學士,會不會不好好教清郎,如今倒是放心了,至少是上心了。”


    蕭容悅卻是知道駱省的,先帝在時他就在崇文館裏,教過好幾位皇子和勳貴子弟,性情雖然嚴肅古板,但卻是為人公正沒有私心,他教導李清也會全力盡心的。


    大雲寺門前已經是車馬水龍,金吾衛的兵士驅趕了閑雜人等,隻讓隨聖駕上香的宗室勳貴與女眷們進了寺門。


    常允一身挺括的金吾衛官服,威風凜凜地立在寺門前,左右張望著,時不時吆喝上幾句,吩咐兵士們維持秩序,瞧著還挺像那麽迴事的,卻在看到程漠帶著富貴在不遠處下馬時瞬間破了功。


    他一溜煙小跑過去:“今日不是鴻臚寺安排的,五郎你怎麽才來?我伸長脖子看了半天也不見你。”


    程漠看了看他身上的官服:“不錯,瞧著還真像是個校尉官,說話也硬氣了。”


    常允嘟囔幾句:“什麽叫像,我本來就是好嘛。”


    不過顧不得跟程漠鬥嘴,他急急忙忙與程漠走到一旁:“你可知道梁王這樣大張旗鼓地請了陛下來上香是為了什麽?我阿爺他們說昨日朝會還不曾聽說這個,怎麽突然有了這麽個事。”


    程漠看著一頭霧水的常允,輕笑著搖頭:“我也是不清楚,一會跟著進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常允歎氣:“我阿爺也是,平日裏總埋怨我不成器,說我隻會胡鬧,可有什麽事也不與我說,隻跟我大兄私下裏嘀嘀咕咕,白白浪費了我這一身聰明才智。”


    他雙手一攤,一副無奈的表情。


    程漠習慣了他的臭屁,擺擺手:“你快去當差吧,不然你阿爺怕是更加覺得你胡鬧了。”


    他帶著富貴慢慢往大雲寺裏走進去,走到大雄寶殿前的蓮花池便停住了步子,隻見一片枯敗的蓮葉中果真有幾朵開得正好的蓮花,雪白的花瓣上還托著水珠,看起來很是奇異。


    他臉上的笑容慢慢散了,眼神漸冷盯著那幾朵蓮花,多了幾分譏諷之意,問身後的富貴:“閩祿呢?有動靜沒有?”


    富貴輕聲道:“昨日夜裏就已經到了永安驛,在那裏等著了。”


    在等什麽?大概就在等那個最好的時機吧。


    程漠收迴目光,離開蓮花池邊:“西院那邊呢?”


    富貴笑了笑:“昨日人就被帶到侯夫人跟前,送上的貨物單子也被收下了。”


    這個倒是不奇怪,程漠早知道那一家子都是貪心無厭的,放在眼前的便宜怎麽可能忍得住不拿。


    他倒不擔心毛氏,而是問起程峰來:“淮南侯可知道?”


    富貴搖頭:“夫人像是不曾說,想來還是怕他不答應吧。”


    程漠一笑,大步往自己的榻席走過去,程峰不糊塗,知道這個節骨眼上不能不小心,可惜毛氏舍不得到嘴的肥肉,便私下裏瞞著程峰了。


    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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