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家終究是報了官,詹媽媽也被登門的衙差給帶去了江寧府衙,裴氏氣得絕倒,覺著這杜府的臉麵是徹底丟了幹淨,坐在榻席上讓白芷替自己揉著胸口,一迭聲吩咐著:“去,去把三郎叫過來,這府裏鬧了賊了,到底是娶了什麽樣的禍害進門,竟然要連累了一家子……”


    蕭容悅理也不理她,隻是與哭喊著求她救命的詹媽媽道:“媽媽,我信你不會做這樣的事,到了府衙你隻管照實說,必然會給個公斷的。”


    然後便站在那看著衙差把詹媽媽押了去,雲淡風輕。


    這教尹家那位管事媽媽都覺得吃驚,好一會才向裴氏與蕭容悅叉手行禮:“事已至此,我們便先告辭了,待府衙裏有了消息再來府上叨擾。”


    話聽著客氣,卻讓裴氏臉色越發蒼白,扯著嘴角也沒能露出個笑容來。


    蕭容悅倒是微微笑著,吩咐三七送了尹家管事媽媽出去:“勞媽媽辛苦走一趟,還請轉告府上,此事必然會有公斷,無論是誰都絕不會姑息的。”


    那媽媽對著蕭容悅,比方才對著裴氏更要多幾分敬畏之色:“娘子說的極是。”


    裴氏看著蕭容悅那副從容的模樣,幾乎嘔出血來,強撐著坐起身子:“讓三郎來,趁著尹家還未追究到咱們府裏,快寫了休書與那潑婦,趕了她出去!”


    這話被得了消息過來的杜蘭聽了個正著,愣了一下:“這是要趕了誰出去?阿娘這事怎麽了?”


    見了杜蘭,裴氏那一肚子苦水終於有處訴了,拉著她哀哀歎氣:“當初真不該不聽你的,早該趕了那蕭氏迴去,她如今可是惹了大禍了,還讓府裏惹上了官非,那尹家怕是不肯罷休了!”


    杜蘭聽她說了個大概,一時冷笑:“那會子她剛進門的時候我是怎麽說的,說她是個禍害,偏偏阿娘與三郎都護著她,如今倒好了,可不是惹了禍事了!”


    裴氏捶胸口:“我如何想到她居然惹上尹家,尹家那是什麽人家,就是跺跺腳這江寧府也要抖三抖的!”


    “還是讓人速速喚了三郎來,寫了休書把那禍害趕出去吧!”


    杜蘭卻是拉著臉:“阿娘糊塗了!三郎與那禍害才成婚不過月餘,如今便是要休也沒個由頭,何況她那陪嫁……難不成再送迴蕭家去?”


    裴氏陡然清醒過來,是了,難不成要把那四十八抬滿滿的陪嫁又送迴蕭家去?她怎麽可能答應!


    可眼下……


    杜蘭挑眉一笑:“阿娘還真是忘了,先前咱們不是說好了……蕭氏一直病著,出了這樣的事難免又驚又怕,便是有個什麽也在情理之中。”


    裴氏眼前大亮,連連點頭:“對對,她自個兒身子不濟事,便是有什麽也應當。”


    如此一來尹家的事也不會再遷怒杜家,還有蕭氏的陪嫁也就隻能留在杜家了。


    她眼珠轉了轉:“那就照著先前說得辦吧,讓她別拖了。”


    詹媽媽被拿去府衙,秋實園卻是半點動靜也沒有,婢女婆子都是各自當差,連多說一句閑話的都沒有,也是蕭容悅這些時日教導管束的結果,上上下下都學會了不妄聽不妄議。


    可荼兒是心急如焚,弟弟陶二郎還不見蹤影,她阿娘詹媽媽居然被府衙拿去了,還是因為宅院的事,她哪裏能有什麽主意,想去求求蕭容悅,卻又被山茶攔著了,說是娘子受了驚嚇,一迴來就歇下了。


    她失魂落魄坐在院子裏的迴廊上,害怕恐懼一陣陣襲來,旁人不知道,她卻是再清楚不過,那宅院的銀錢都是哪裏來的,那一對南珠耳墜還在她的箱籠裏呢,是她借著偷拿蕭容悅首飾的時候一並拿出來的。


    抱廈裏那幾個都有,她也想要有。


    拿了出來也沒敢戴,隻有偷偷躲在下房裏的時候對著鏡子試了試,真好看,圓潤的珍珠襯得她年輕的臉都有了光澤,明明不比抱廈裏那幾個差……


    她晃了晃頭,這會子還想這個做什麽,被關進府衙裏的阿娘還不知道會不會把那筆錢的來曆招了出來,可是她們明明是有房契的。


    房契!對,她們有房契,送了去官衙裏,說不得阿娘就被放出來了,也就不會有事了。


    她拔腿就往詹媽媽的房裏去了,翻箱倒櫃找出了那張房契和還未到府衙畫押的切結書,趕著去了正房。


    一臉疲倦的蕭容悅坐在席上聽著荼兒哭訴,看著那張房契:“這是那宅院的房契?怎麽切結書上是姨娘的名字?可錢又是從哪來的?”


    荼兒吞吞吐吐:“都是向親朋故交借來的,阿娘還把從前得的賞賜都給當了,才湊了這一千緡盤下了宅院,那宅院的房東娘子說不能把宅院轉給奴戶,所以阿娘求了夫人,遞了夫人的名帖……”


    她也知道奴籍買賣宅院是犯了律法,若不是眼下到了這個節骨眼,是萬萬不會承認這件事的。


    蕭容悅歎了口氣:“媽媽年紀大了,難免想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這也是人之常情。”


    她指了指那兩張紙:“罷了,你把它們先收好,明日我教人陪你去府衙,你與官差說個明白,也好不冤枉了媽媽。”


    說著又是一歎:“都說江寧府衙的牢房可不是什麽好地方,裏麵什麽刑具都有,那些當差的見慣了殺人放火的事,手裏都狠著呢,也不知道媽媽捱不捱得住。”


    荼兒身子顫了顫,低聲答應著,垂著頭退了出去。


    這一日的杜霍迴了府,沒再往聚萍院去,急急忙忙迴了秋實園正房。


    “是你的管事媽媽騙了尹家的宅院?”杜霍盯著蕭容悅,目光陰沉可怕,“是你指使她去做的?”


    蕭容悅慢悠悠吃了一口冰碗,眉眼也不抬:“郎君這是什麽話,這樣犯律法的事我怎麽會做,何況我也不差那一處宅院,要尹家的做什麽?”


    杜霍也覺得蕭容悅這樣做沒有半點好處,隻是他始終覺得這件事與蕭容悅脫不了幹係,不然區區一個管事媽媽怎麽會有錢銀買宅院。


    他冷冷道:“若不是你也就罷了,隻是那媽媽既然是你身邊人,少不得你也要擔個縱容奴仆犯律的罪責。”


    蕭容悅卻是抬眼向他一笑:“郎君與我夫妻一體同心,既然要問罪,自然是一個也跑不掉,我一個深宅婦人沒見識也就罷了,郎君可是解元郎,還要赴長安太學考春闈的,若是尹舍人知道這件事……”


    她掩著嘴咯咯笑著:“隻怕郎君的麻煩還多著呢。”


    杜霍青筋暴起,盯著她那嬌豔如花的笑臉,卻是打骨子裏生出寒意來,這事真的跟她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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