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界一片灰蒙找不到出口的時候,前方道路很寬也很深,深的足夠讓人淪陷,這可能就是一種內耗吧,身體裏仿佛有兩個聲音,一個讓自己痛痛快快的放棄,一個又心懷不甘,想要向困境證明點什麽。可是又能證明什麽呢?拋開了遠大理想和抱負不說,或許能活著就是最大的願望。


    蔣業勳經曆過各種各樣艱難的訓練和磨練,他明白這樣的意誌是靠什麽累積起來的,也明白這樣的意誌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所以他要求不了白羽燕能和他一樣,如果真的有一天他麵臨無法可解的事,也會選擇保全戰友的性命。


    蔣業勳靠著牆坐在地上,眼裏的液體似波濤洶湧般湧出,抬起頭,一滴淚從眼角滑過,看著窗外夜空一顆微弱的星,像及了白羽燕此時的處境。


    “丫頭,你能看到夜空裏的那顆星嗎?”


    也曾在大院的涼亭裏觀星賞月,那時雖年少懵懂,可是愛情的微光在那一刻勝過所有星光燦爛。


    “能!”


    白羽燕輕輕扭動著僵硬的脖頸,努力看著窗外,那是一顆微微閃爍的星星,那麽無助那麽弱小,隨時要被吞沒的感覺,或許隻有一顆,才讓人想奮力剝開雲層,讓它繼續閃耀下去。


    “我們在一起看過許多次星星,你總說有一顆是你奶奶在天上看著你有沒有快樂成長,還記得我第一次擁抱你的時候,那時候也是滿天繁星,你說自己像極了一顆流逝的星,無人在意,也沒人管。我和你說了什麽?”


    蔣業勳愛情萌芽的開始,大概就是源於對白羽燕不斷產生的保護欲,想一直照顧她,陪著她盡自己最大努力去讓她開心。


    “你說如果我是一顆星,你不會讓我隕落,因為……”


    白羽燕想起了那時被蔣業勳保護得很好的時光,比起一次一次的心理治療,白羽燕更願意和蔣業勳聊聊天,說說話,也更喜歡黏著這個對她嗬護備至的大哥哥。


    “因為你是照亮我迴家的路嘛!嗬嗬!”


    蔣業勳笑了,因為這句話,初高中讀的寄宿學校非被他改成走讀,邵華夏不止一次問過他,不好好學習這麽折騰跑來跑去的幹啥?蔣業勳總說學習任務重,多運動運動鍛煉身體。


    “你說你要是沒了,我在戰場上不跟個瞎子一樣被人追著到處打嗎?”


    蔣業勳心裏也咯噔了一下,這麽些年來每一次度過難關,心心念念的都是白羽燕,可如今真的麵臨生死相依的時候,他更願意讓白羽燕活著。


    “不,我想你每一次出任務迴來都平平安安的,你們都要平平安安的!”


    白羽燕看了看全身緊繃的斐汛然和其他幾個兄弟,也真是難為他們了,拋開大家相識一場不說,如果自己真的就這麽放棄了,對他們而言是一種莫大的傷害吧!


    “哥,我該怎麽做!”


    白羽燕說這句話的時候斐訊然才算放鬆心情勻了一口氣,隻要不放棄,總還有營救的機會和時間。


    “你乖乖聽老七的話,我和耗子馬上過來!”


    蔣業勳說得輕描淡寫,可他比誰都清楚,現在出去就是和豹子拚個你死我活的時候,可在看到白羽燕有了想活的信念,蔣業勳又有了必勝的決心和信心。


    “好!我等著你!保護好自己!一定要來哦!”


    沒有什麽比經曆過生死的還難得的感情,狹路相逢勇者勝,如果實在不能活,白羽燕也想蔣業勳好好的。


    白羽燕看著那微弱的星光,慢慢平複著心情,盡管渾身沒有一絲力氣可以讓她憧憬美好的未來,在毫無辦法可言的情況下,讓大腦放空,也不失為一種精神的調節。


    斐訊然輕輕從白羽燕的耳朵上取下耳機,在這種時候不聽不看可能更是一種安慰,可別讓這好不容易燃起來的希望之火熄滅,否則就是再來十個蔣業勳也拉不住這精神崩潰的人了。


    蔣業勳也抽掉耳機,迅速起身衝向耗子,兩人背靠在一起,準星瞄向每一個敵人,這樣浪費時間的戰役對白羽燕來說卻是分秒必爭。


    “怎麽樣?小丫頭聽勸嗎?”


    耗子時刻盯著前方,高度的注意力集中對他來說早已經習以為常,在槍林彈雨中活下來的都是些強者,當然了,對於他們而言,說是變態也不為過。


    “嗯,耗子,我有個請求!”


    蔣業勳在和白羽燕通話結束後腦子裏就有這麽一個念頭,雖然那麽多年沒見耗子,可是他打心眼裏信任耗子,在這危急時刻,也隻能寄托在耗子身上了。


    “你說!我聽著,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這條命本該償還給你!”


    耗子瞪大了眼睛,他大概知道蔣業勳要說什麽,但是還是想聽聽蔣業勳的想法。


    “兄弟!我想拖住豹子,你去救羽燕,她身上綁了新型炸彈,老七也束手無策,如果你都不行……那就組織大家撤了,給我個信號!”


    蔣業勳不想說耗子不行,但是他不會拿所有人的生命去豪賭,也不會讓白羽燕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走。


    “說什麽傻話呢?還有我拆不了的玩意,給你信號也是來接人安全的信號,隻是……”


    “怎麽了?”


    耗子有所猶豫,既然蔣業勳都要勸白羽燕,那麽說明白羽燕早已抱了必死的決心,而蔣業勳也說老七沒有一點點辦法,那麽這個炸彈,他還未必就拆得掉。


    “你說我一個人去救羽燕,你覺得她看不到你,會安心讓我拆彈?”


    耗子說的隻是一個方麵,另一個打算是如果真的拆不了,他能盡最大的努力延緩爆炸的時間,讓兩人有個告別的時間,這個他遺憾了一輩子的時刻,不希望蔣業勳也像他一般錯過最後寶貴的時刻,讓離開的人帶著不安和恐懼,最後的時刻能有一絲絲溫暖,走的時候不會那麽冷。


    “可是……咱們現在的處境,想要兩個人同時衝出去,別說彈藥裝備不足了,被豹子咬得死死的,要全身而退還真沒把握!”


    蔣業勳也發愁了,耗子說的是那麽迴事,丫頭性子倔,說了一定要他去,耗子去了也未必勸得了她,兩權相害取其輕,蔣業勳還是決定讓耗子去救白羽燕,得先保證耗子沒有危險,他再想辦突出重圍去和他們匯合。


    “業勳,收得到嗎?”


    白建勇重複唿叫著蔣業勳,還擔心蔣業勳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不測。


    “叔!能聽到!”


    蔣業勳剛打開通訊器就聽到白建勇在唿他,把情況和他匯報了一遍,白建勇一邊吐槽自己太寵白羽燕才讓她這麽嬌縱,可是又對她打心眼裏心疼,能有犧牲自己的精神。


    “你們去吧!我來拖住豹子,可能我才是他的目標!”


    “還有我!都說破船還有三斤釘呢?咱兩個人老家夥加起來怎麽也得有六斤吧!”


    彭濤拉了拉身上的防彈衣,又摸了摸了手裏的槍,好多年沒有大開殺戒了,若真是以前的恩恩怨怨,就在今天都結束了吧!


    有了白建勇和彭濤前來拖住豹子,蔣業勳心裏才有了底氣和耗子一起向白羽燕的位置突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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