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野男人,複九黎整張臉都陰翳了起來,他伸手,暴躁的扳過蘇姝末的身體,整個人看起來殺氣騰騰。


    可蘇姝末依舊沒醒,睡顏嬌美至極。


    複九黎心中波濤洶湧,伸手掐著蘇姝末的脖子,兩隻怒瞪著眼睛像是能噴火,帶著駭人的憤怒,盯著身邊人恬靜的容顏,他的聲音如同從冰水裏打撈上來的一樣寒涼:


    “你說話啊,你怎麽不說話啊?”


    可任憑他如何狂躁,身下的人依舊沒有反應,見狀,饒是偏執症病發的複九黎,也察覺到了異樣,他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麽,猛的抬手,掀開她身上的被子,撩開睡裙,她肚子如同蜈蚣一般猙獰扭曲的疤痕,刺眼至極。


    複九黎的手指如同被燙到,猛的一下挪開,過了半晌,他才後知後覺的探手,顫巍巍的放到蘇姝末的鼻子處,沒有氣息,複九黎的瞳仁驟縮,不可能,好端端的人,怎麽可能突然就死了!!!


    他沒有被拋棄,沒有,絕對沒有!


    複九黎又把頭貼在她心髒的位置,很安靜,安靜的隻有外麵寒風的唿唿聲。


    “不會的,不會的……”


    複九黎慌了,唇一下子打起了哆嗦,他顫抖著手,掏出手機,手指顫巍巍的撥通了醫院電話。


    急救車趕來,醫生一番檢查後,搖了搖頭無奈的宣布了死亡時間。


    複九黎在醫生出現後,就一直站在門口的地方,像是畏懼什麽,不敢靠近軟床半步,但卻在醫生宣布死亡時間的一刹那,猶如驚醒,突然衝過去,大手揪住醫生領子,紅著眼睛,像一頭失去理智的暴怒野獸,歇斯底裏的嘶吼:


    “沒死,她沒死,你們趕緊救她啊,是不是要做手術,快點做啊!”


    好端端的人,上一秒還跟他說話,怎麽會下一秒就死了!


    醫者仁心,醫生能體會複九黎的心情,歎了口氣,開口:


    “複先生,其實夫人早在被刺傷的時候,就傷到了腹主動脈,當時就已經搶救不過來了,夫人還能活這麽久,在醫學上已經是個大奇跡了。”


    腹主動脈受傷,會引起大出血,一般是沒有再搶救的餘地的。


    而那一刀,紮的也極其深,蘇姝末本來是百分百活不下來的。


    但她還是奇跡般的活下來了,隻是不讓醫生護士把這件事告訴複九黎。


    而醫生後來也給蘇姝末檢查過身體,受傷的腹主動脈並沒有恢複,明明大出血依舊嚴重,可她看起來卻和沒受傷的正常人一樣。


    有些醫學上的奇跡,真的不是醫療器械能檢測說明的。


    “大概是複夫人不想讓複先生孤單一個人,才強撐了這麽久吧。”


    醫生隻能如此解釋。


    複九黎震顫,醫生的話,如同烙印,一個字一個字深深的烙印在了他心上。


    複九黎抬手,狠狠的摁在心髒的位置上,碎了,好疼啊。


    “她沒死,她怎麽可能會死!”


    “她沒死,對吧?”


    複九黎望著床sshang隻是熟睡了的蘇姝末,癡癡的呢喃著。


    像是自問自話,又是再等一個迴答。


    沒死,她沒死!


    她隻是睡著了,她一向貪睡,他會等她的,等她醒來,帶她去吃最甜的奶油,帶她去世界上最漂亮的地方……


    第二天,複九黎沒去公司,新秘書隻道boss和boss夫人親密,沒打擾。


    第三天……


    第四天,新秘書終於忍不住,打電話給複九黎,卻沒人接,他隻能驅車到別墅,才愕然,夫人死了。


    站在複九黎身後,新秘書同樣心情難受,他突然想起很久以前,蘇姝末單獨把他交出來,然後交給他一個大鐵盒子,讓他在一個最恰當的時機給複九黎。


    那時候,他還在想,什麽事恰當的時機,但現在,新秘書明白了。


    其實,那時候,蘇姝末已經準備後事了。


    想到這兒,新秘書趕緊轉身迴車上,再下車時,懷裏抱著一個大鐵盒,鐵盒沒有鎖,但新秘書也從來沒看過:


    “boss,這是夫人給我的,我覺得現在應該交給你了。”


    複九黎身子顫了下,抬頭,布滿青色胡茬的臉,儼然沒有了昔日的俊美,他抬手接過鐵盒,盒子很重,一如他的心。


    打開盒子,複九黎眼前模糊了,裏麵全是她的相片,每一張都好看,照片的背麵,是和她一樣狂妄的字跡,每一張都一樣:


    “複九黎,我想跟你血肉相連。”


    心髒好似被燙到,身子上的力氣一下子被抽走,照片從指甲滑落,伴隨而落的,還有一滴一滴滾燙的眼淚。


    她原來是真的愛他的,原來是真的他!


    複九黎意識模糊間,又想起她彎著眼睛,眼神裏的溫度,熾熱的像是能融化萬物的樣子。


    似乎,那就是上一瞬發生的事情,明明她的氣息還在,她的音容笑貌都還在,可她怎麽就死了呢?


    一瞬間,鋪天蓋地的絕望和孤獨,將他籠罩,任他一點掙紮的餘地都沒有。


    新秘書看著頹廢的似乎不堪一擊的複九黎,安慰:


    “boss,夫人那麽愛你,肯定不希望看著你這麽傷心。”


    “那是不是我繼續這樣,她就會醒來,就會迴來?”


    複九黎嘲諷一笑,反問。


    新秘書無言以對。


    ……


    已經脫離了位麵的蘇姝末,就像一個無家可歸的人,飄蕩在混沌裏,尋找她饞涎的那個味道。


    她感覺,那個味道肯定和噩夢夢境有關!


    滅世以為任務會失敗,可提示音卻表示任務完成的很完美,看了一眼具體描述,才反應過來怎麽迴事。


    蘇姝末脫離位麵,是在複九黎動情且情根深種時離開的,從某種角度來說,這也是一種報複。


    蘇姝末雖然沒經曆過愛情,但億萬年來,她卻見了很多愛情。


    愛情兩個字很浪漫,但也是一把雙刃劍,能甜如蜜,也能剜人心髒。


    複九黎從純粹的占有欲,再到愛上蘇姝末,過程很複雜,複雜到複九黎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


    蘇姝末很有自信,她相信,在複九黎的後半生裏,她的名字她的人,都會是一把插在複九黎心髒上的利劍,那種想忘卻忘不掉的傷痛,時時刻刻,年年月月,都將如影隨形的折磨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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