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複九黎迴房,蘇姝末推著他進衛生間,笑吟吟的準備伺候他沐浴,更衣,就寢。


    複九黎看著還不離開的蘇姝末,耳垂微微發紅:


    “你……姝末,你先出去吧,我能自己洗。”


    若他不是殘疾,他不會介意蘇姝末這麽伺候他。


    可他是個殘疾人,兩條腿因為常年的癱瘓,萎縮的幹癟枯瘦,就像兩根放了很久的胡蘿卜,他不想讓她看見自己最難堪醜陋的樣子。


    蘇姝末本也沒打算真的給他寬衣解帶,聽他如此說,咧開嘴角,露出白生生的一排牙齒:


    “那你快些,看不見你的每一秒,我都更想跟你血肉結合,永遠不分離。”


    複九黎望著她的笑,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血肉,又是血肉!


    但來不及他多想,蘇姝末已經關門出去了。


    待蘇姝末出去後,複九黎看著衛生間的門,想著她那個有些不寒而栗的眼神和微笑,複九黎突然覺得似曾相識。


    他還是覺得蘇姝末哪裏變了!


    但實在理不清,複九黎隻好先洗澡。


    他的手腕上戴著一個紅色手繩,手繩上串了二十顆牙齒,每一顆都是蘇姝末牙齒掉落下來時,最初的形態,複九黎沒有做任何改變,隻是在牙齒上穿了一個很細的孔而已。


    在劇情裏,原主死了以後,複九黎把刻上了自己容顏的原主眼睛,也串在了手繩上,日夜不離。


    複九黎把牙齒手繩小心翼翼的取下,又從口袋裏取出一方手帕,謹慎珍重的將牙齒手繩放在手帕上。


    半個小時後,複九黎洗完澡,又戴上牙齒手繩,穿好睡衣,遙控著輪椅出去了。


    蘇姝末見他洗好,不顧他的抗拒,將他扶上了床,然後自己也進去洗澡了。


    又是半個小時,蘇姝末洗好吹幹頭發出來,複九黎正靠著靠枕,拿著手機敲敲點點的,好像是在處理公司的事情。


    蘇姝末徑直鑽進自己的被窩,跟複九黎道了聲晚安,便側著身睡了。


    複九黎蹙眉,似乎有什麽話想說,但看著蘇姝末的背影,還是沉默了。


    入夜,夜深人靜,偌大的別墅,隻有淒寒的冷風肆虐著,月光灑下的銀輝,竟然也帶著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複九黎睡的不太踏實,他做了一個噩夢,夢裏,他被一頭有著血紅眸子的野獸追逐著,他一直逃,一直逃,卻怎麽都逃不掉。


    野獸終於追上他,張開血盆大口,將他吞入腹中。


    複九黎嚇得出了一身冷汗,人也從夢中驚醒了,卻在驚醒睜眼的那一刻,便看見一雙泛著寒光的眼睛,淒冷冷的盯著他,和夢裏那頭兇猛野獸一樣,恐怖,強橫。


    而寒光的深處,便是瘋狂到極致的占有欲,似乎連空氣都不敢再流動了。


    複九黎剛從噩夢中醒來,腦子本來還昏昏沉沉,驀地被這麽一雙眼睛盯著,嚇得腦子赫然清醒,身上的冷汗,卻又多了一層:


    “姝末……你怎麽醒了?”


    複九黎的聲音,帶著不自知的顫抖,她眼裏血光湧動,如同潛伏在黑暗裏的猛獸,欲擇機而噬。


    隱隱中,他感覺有什麽東西悄然改變了。


    “夢到你離開我,嚇醒了。”


    支著腦袋,蘇姝末目光灼灼的望著複九黎,像是要把他融化在自己滾燙的視線裏。


    複九黎被她熾熱的似乎能融化一切的視線,盯的複九黎大半夜出了一身涼颼颼的冷汗,汗液黏在身上,渾身像被細小的蟲子啃咬似的,密密麻麻的微癢。


    “姝末,我去洗個澡,你快睡吧。”


    複九黎在蘇姝末詭異的目光中,狼狽的逃到了衛生間裏。


    靠在靠枕上,蘇姝末盯著衛生間的鏡子,眼裏亮晶晶的,細長的手指輕輕的描摹著長眉,唇角也掛著淺淺的笑。


    對付複九黎這種病態到恐怖的感情,要比他更病態,更黑化,更恐怖!


    複九黎洗完澡出來的時候,蘇姝末已經睡了,看著她沉睡的容顏,複九黎目光複雜。


    第二天,複九黎去了公司,臨走前,將別墅的大鐵門鎖的緊緊的。


    蘇姝末站在陽台上,望著複九黎離開,開始了一天悠悠哉哉的日子。


    別墅裏有很多複九黎的東西,因為他想讓蘇姝末的生活裏,到處都是他的氣息,他的身影,所以想找他的東西,輕而易舉。


    蘇姝末很快就找到了所有想要的東西,她把所有照片裝訂成冊,然後又去翻冰箱,本來不抱什麽希望,不過,還好冰箱裏有她想要的東西。


    墨菲大廈裏,複九黎站在頂樓,望著下麵的林立高樓,看著下麵那些小小的螞蟻人,心中那股想毀滅世界的欲望,越來越強烈,強烈到像是一把熊熊燃燒的不熄火焰。


    他想毀滅世界,毀滅所有人類,這樣他就不用擔驚受怕蘇姝末會被搶走。


    真想毀滅世界!


    近黃昏,複九黎迴到別墅,他還沒進去,就聞到很香的飯菜香味兒,眉頭一緊,遙控著輪椅快速進去,就見桌子上擺滿了香噴噴的飯菜,但每一道……


    都是豬血。


    豬血丸子湯,韭菜炒豬血,麻辣豬血,香辣豬血,血腸,豬血燉豆腐……


    每一道都是豬血,紫紅紫紅的。


    剛好蘇姝末從廚房裏出來,手裏端著兩碗豬血粥,她見複九黎迴來,笑吟吟的將豬血粥放在桌子上:


    “吃飯吧。”


    複九黎看著臉色紅潤的蘇姝末,心情很糟糕,明明她昨天吃了雙倍的藥,為什麽今天看起來後會這麽健康:


    “姝末,你怎麽能做飯呢,你身體不好,不能太辛苦,要躺在床上多休息。”


    蘇姝末夾了一塊豬血,細細咀嚼咽下後,才望著複九黎,兩隻眼睛,比客廳裏璀璨的燈光還精亮,亮的複九黎用了一個白天才平息下去的那種怪異情緒,再次襲上了胸口,按下輪椅握手上的手,緊的仿佛要把整個握手,都從輪椅上扳下來。


    蘇姝末微笑:


    “我感覺我好多了,我想到處看看這裏,聞聞你留下的氣息,看看你曾經走過的地方。”


    說完,蘇姝末不待複九黎開口,好似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從身後抓住一個相冊,翻開,相冊裏全是複九黎的模樣,幼年的,少年的,成年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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