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幻滿嘴的鮮血不斷地流了出來,她伸手想去撫摸眼前這個悲痛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的男人,好想幫他擦掉眼角的血淚。


    可惜,她沒有力氣了!手慢慢地滑了下去。


    火老大梗咽不已,被血淚模糊了視線下,急忙神手憑感覺抓住了她的下垂的那隻手。


    “我在!我在......”


    “你怎麽那麽傻?”


    千言萬語堵塞在心中,火老大隻勉強問出了這句話。


    “嗬,你都知道啦?給你吃下的是換命蠱,一命換一命!很值啊!”


    芝幻笑了笑,口中湧出了更多的血。說完後,手袖中滾落下了一節空雷煙火,不知什麽原因,沒有經過狠摔,也自動衝天炸亮了。


    空雷煙火就好像是炸在了那些異魔兵的身上,竟把他們全都嚇走了。


    不過一個多時辰,在魔域邊界竟接連炸響了兩個空雷煙火,整個魔煞王庭都震驚了,心緒不寧的魔皇召來了太子,共同開啟全域天眼,查看究竟。


    “好美!”


    “這是?”火老大疑惑地看著天空上第二次響起的煙火,心裏更加不安。


    “空雷煙火不摔而響,我的生命到頭了!火彥,好好活下去!”


    芝幻的瞳孔開始渙散,口中的尖牙也失了控製,露了出來。


    “大嫂,你快喝,快喝我們的血?”


    老*二和老五都將自己的胳膊露出放到她嘴前,被提醒了的火老大卻突然瘋一樣地推開了他們。


    “吸我的!芝芝,快吸!你是吸血鬼,不會死的,不會死的!”


    “沒用的,這個匕首非同尋常,剛好克我們,我.....靈魂......碎......”


    芝幻的唿吸越來越急促,好多話再說不出來,極痛哭地掙紮了一會後,終於仰天用力喊出了最後一句話:“十一,藥香,為何害我......?”


    “芝芝!”


    “大嫂!”


    火老大剛痛苦地大喊一聲,就隨口吐出了一大口血,擔心弄髒芝幻,他急忙伸手去擋,血雖然擋住了大部分,可他也錯過了能看見芝幻的最後一眼。


    在他將遮住眼睛的帶血的手伸開時,他另一隻手已經感覺不到她的重量,手感空了。


    以為是吐血眼花了,他不顧手上的鮮血伸手揉了揉眼睛,可哪裏還有芝幻的身影,隻空氣中留下了點點星火!


    她就這樣,就這麽一眨眼,消失了!


    “啊......”


    正用全域天眼觀看著這一切的十一同樣也被空雷煙火給震驚到了,在芝幻喊出那一句時,她嚇得直接將全域天眼給扔了出去!不過幸好那全域天眼會飛,自己穩住了,總算沒摔到石壁上給摔碎。


    “芝幻......”


    十一旁邊的藥香也不敢相信地看著芝幻心口插著的那把匕首,滿臉淚痕!


    那是經她和十一共同煉製的,專門用來殺死半人半鬼的異魂用的。當時研製這種武器的時候,作為好姐妹的芝幻還幫了她們不少忙,甚至還親自做了割傷體驗。


    那可是她從小最要好的姐妹啊!


    從小到大芝幻對她的好如今全部清晰地浮現在腦海中。還記得,自己剛學著去采藥時,不小心跌落山崖,是為母尋藥的芝幻奮不顧身地跟著跳下去給她做了肉墊子救了她,不止那次,還有好多次......


    沒有她,她在魔域中活不到現在,也活不到如今的地位。


    可是,可是,自己卻害死了她!那種匕首正是她和十一讓魂偶交給反叛的異魔軍的,不多,隻有兩把,可為何就偏偏被用在了芝幻的身上?


    “啊......”


    藥香痛苦地大聲尖叫起來。


    被藥香的尖叫給震到的十一反而清醒了過來,擦了擦雙眼的淚,惡狠狠地道:“一群廢物!該死!”


    十一的雙眼從憤怒轉為了惡毒,一個以更殘忍的死法報複那些誤殺芝幻姐姐的蠢才的計劃在她的心頭升起。


    她要給芝幻姐姐報仇!哪怕他們是自己人!


    “十一!你做了什麽?”


    正要交待一旁的人去做她計劃好的,全域天眼卻傳來了憤怒的嗬斥聲,那聲音怒氣之大,好像要將全域天眼都給震破。


    十一和藥香瞬間臉色巨變!看來,王庭的人全都知道了。


    一旁的千獄也聽到了聲音,他警醒地讓所有人退遠了,隻留她們姐妹倆人在原處。


    響應對方對話需求的全域天眼自動飛到了十一的麵前,將十一清晰地展現在了對方的麵前。


    十一看到,操控著母後那個全域天眼的竟是她此刻心裏最恨的大哥!


    全域天眼數量不多,卻比普通的天眼強大很多,也更實用,十一眼前這個正是她們父皇生前所用,她們的母後將它送給了她最寶貝的女兒,藥香。


    “怎麽是你?我不想看到你!”


    十一不鹹不淡地迴了一句,然後伸手就想收起全域天眼,不想再跟那邊暴怒中的獅子對話。


    “十一!”


    另一個人的聲音讓她暫停了收起全域天眼的動作。


    “母後!”


    可才剛看清她的樣子,十一反而立馬將全域天眼收了起來。她愧對自己的母後,暫時還沒有勇氣麵對她。


    想到母後再也不會原諒撕破兄妹情誼的自己,十一奔潰地大哭,無力地蹲在了地上。


    藥香踉蹌地走了過去,伸手輕輕地抱住了自己的妹妹,流著淚卻又平靜地說:“有些東西,要想得到,就必須先付出,疼痛,更是在所難免。”


    “九皇姐!”


    十一撲進姐姐的懷中,大聲哭了起來。


    ......


    魔皇殿內。


    “虹,芝幻已故,她未完的任務你去吧!”


    魔皇無力地走向殿內的皇椅,踉蹌地坐了下去,對虛無的空氣說道。


    還在殿中間看著全域天眼的沉石驚恐不解地迴頭看向自己的母後,殿內除了自己明明什麽人都沒有,她這是對誰說話?


    “是!”


    沉石的身邊一陣微風拂過,一個人影從風波中憑空出現,待沉石看清來人,忍不住屏住了唿吸,大氣都不敢出。


    也許她隻是為了露個臉,迴了個字後,又隨風消失了。


    魔皇看出了自家兒子的驚詫,便緩緩解釋道:


    “她就是魔域第一殺手虹!從母後登基,就一直陪在我身邊了。待你登基,老六那邊會給你送來三位你最值得信賴的殺手到你身邊,保護你的安全,也能替你處理大部分棘手的麻煩。”


    “六皇弟?”


    沉石想不通,怎麽會是書癡六皇弟給自己送殺手過來?


    看著像極了年前時候丈夫模樣的兒子,魔皇淺淺哭笑,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淚,點點頭解釋:


    “沒錯,就是你六皇弟!他真正的身份恐怕你還不清楚,他不像看起來的那麽簡單。”


    “石兒,魔煞王庭的一些秘事,是該都告訴你一聲了!不過,你隻需要知道我告訴你的就好,其他的不要深究,不然,就算你是魔皇,也會惹來殺生之禍。”


    魔皇警惕地看了自己的大兒子一眼,似乎是在等待他的反應再決定要不要往下說。


    沉石鄭重地點了點頭,雙眼堅定,明顯是記住並認可了自己母後的交待。


    魔皇見此,這才繼續徐徐道來:


    “在你外出雲遊散心那個時候,你六皇弟就已經比你們所有人都優秀太多了。你也知道,他也是你父皇最疼愛的兒子之一。”


    “他不僅博覽群書,學識淵博,還通曉魔域的各種隱秘之術,有些就連祖長老都不知曉的事情,離兒反而都知曉。”


    “他也不僅僅是書癡,更是殺手堂的大堂主、詭山世界的界王、山神的神仆,還將與母後一起接替時間不多了的祖長老位置,一起侍奉我們的神靈,亡絕鬼蚌!”


    “石兒,記住母後的話,他是你完全可以信賴的人!也是會在背後默默讓你坐穩這個皇位的支持者。你跟他,要像以往一樣相交,但卻不能頻繁,絕不能讓外人知曉他的真實身份,不能讓人知道他是你手中真正的王牌。”


    “他,會幫助你,而你,也要偏幫他!”


    “什麽?”


    魔皇交待的聲音低沉,語速卻很快,她所說的這些話著實將沉石給震驚住了,也將他從對十一的仇視情緒中暫時拉了出來。


    他從小跟六皇弟接觸的就少,有時候還挺瞧不上他,總是弱不禁風的樣子,就算是長大了,也很少有接觸,現在,突然,要自己完全信賴於他!


    不過,他想到六皇弟答應救小星的承諾,想到他的未卜先知,心裏好像又突然接受了,他,的確是極有本事的人啊!


    “好,我記住了!”


    看到沉石眼中的堅定,魔皇也相信,他是真的記在了心裏。


    “那關於十一和藥香,你打算怎麽做?”


    問這話的時候,魔皇的聲音有些發顫,雖然很細微,可沉石聽出來了,而且她不敢抬頭對視他的眼睛。


    可對於這個問題,沉石卻一下子無法迴答,反問道:


    “母後,十一對魔皇之位的執著,你是清楚的,可你和長老們為什麽不選她?若是我放棄皇位,我和她之間是不是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了?”


    魔皇伸手再次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忍下心中的悲傷開口道:


    “可別!王庭決定了的事情不能更改!朝令夕改,這個國家將會更加動蕩。你是你父皇看中的,我信他的眼光。”


    “十一雖然也合適,但她對曾經的木火城做的那些手段,失了人道,也失了不少人心!我們雖然是異魔,但祖宗卻是人族,我們以血為食,也隻是生存的需要,對人族,我們不該趕盡殺絕!”


    “我們族人對於人族,其實還是有一種特殊的情緒的,也存在著向往,也正是因為這樣,王庭才會接受藥香這樣一個人族女子為公主,而你,也才會與人族生下小星。”


    “十一這個人心眼不寬,若你今天讓了這個皇位,你自己可能不會有多大的影響,可小星......”


    後麵的話,魔皇沒有說出口,而且也已經說的很隱晦,她真的不想多說女兒的壞話,可也不想見到兒子做出太過仁慈的傻事來。


    掌權的人是石兒的話,他心慈一些,她還有辦法保住兩個女兒,可若是十一,她可能真的會看到不想看到的流血事件,到那時候,想後悔也將來不及了。


    魔皇沒有說出口的話,沉石已經猜到了,隻要涉及小星,他決不會軟弱。


    他真的很難接受從小疼護到大的九皇妹和十一妹會對自己的女兒做出那樣的事情來,可是五皇弟傳來的口信已經說的很明白,她們要殺了小星,甚至連自己的哥哥也不放過。


    沉石從懷中取出無魂捎來的那封信,放到了母後的麵前。


    魔皇疑惑地接過去,打開一看,震驚地信都掉到了地上。


    “她們,竟然對自己的親哥哥都下得去手!”


    魔皇低聲自語,眼裏全是失望。


    “芝幻的魂魄,能保全轉世嗎?”


    沉石開口問。芝幻幫助過自己很多次,他不忍心看她的魂魄消散。可魔皇的搖頭讓他失望了。


    “芝幻早年為救她病重的母親,從亡絕鬼蚌那裏求來了魂魄異變的辦法,變成了吸血鬼,雖然也更加長壽了,可異魂之人若死亡,身體和魂魄就會消散,魂魄也再難凝聚,更談不上輪迴了。而且,就算是有完整的魂魄,死後,若是被亡絕鬼蚌的氣息纏上也是不可能有輪迴的。”


    聽到母後這話,沉石傷感的同時忍不住想起小星,也許是她娘親在天有靈,才讓她的魂魄重新凝聚並幸運地迴到了自己的身邊。


    “那五皇弟能找到嗎?他難道也?”


    後麵的話,沉石問不出口了。


    從這封信來看,魔皇也確定了第一次放出空雷煙火求救信號的,就是五子無魂!


    魔皇依舊搖了搖頭,她也很想知道,無魂究竟在哪裏?怎麽會突然消失了?因為是在夜裏,又靠近又禁製的鬼星城,全域天眼還原的圖像很模糊,她甚至都看不清放出信號那人的身影。


    “母後,我想去找......”


    “別想了!在正式登基之前,長老們不會允許你踏出王庭半步的。”


    魔皇知道沉石想的是什麽,他還沒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


    “可是,五皇弟生死未卜,小星也隨時會有生命危險,誰知道十一會用什麽手段去對付我的女兒,母後,她可是你的孫女!”


    想到小星隨時會有危險,沉石就怎麽都靜不下心來。


    沉石的話,一下子就讓魔皇著急起來,她急聲訓道:


    “你也知道她是我孫女,我怎麽可能不擔心她?可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該你承擔的責任你就必須去承擔。魂兒也說了,小星有守護獸保護著,不會有什麽危險,再說疏離那邊也在關注著她的動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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