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靜靜地將自己淹於河中的倆人,還是被越來越多的人發現,並圍在岸邊指指點點,卻沒有一個人想下去救人。


    醜姑第一次在如此多人的議論中沒有哆嗦害怕,心反而全所未有地平靜,終於要解脫了。


    追月發現河中要輕生的醜姑母女的時候,正在縣城最大的米鋪的二樓挑選米糧。買完米就把要帶迴去的東西都買齊了,到中午一過,千山鏢局的人就會帶著追月一起運送第一批建築材料迴去。


    距離到縣城已經半個多月了,追月很擔心給阿爹阿娘儲備的吃食是否足夠食用,那個樹洞阿娘他們都沒有一個人能爬得進去。而且郝先義說了,那個樹洞是唯一的入口,不能損壞,如果為了其他人能進去,那這整個斷穀都將會消失不見。


    所以當時追月和郝先義給家人準備了一大堆的水果還有二十多隻野雞野兔,還撿了很多的柴火,但這些肯定不夠六個大人吃快二十天的。想到他們可能正在地洞裏餓肚子,追月都恨不得插上翅膀飛迴去。


    米鋪距離醜姑她們所在的河並不遠,追月幾乎是衝著跑出去的。一樓在清點糧食數量的郝先義和前來幫忙裝車的千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急忙也跟著跑了出去。


    三人的離去惹得米鋪的老板感覺自己從天堂跌到了地獄,眼看就能做成三大車的糧食生意了,卻不想突然主顧就飛了,莫名其妙地跑走了。追出屋去想問個清楚米還要不要的,被門口拉客的店小廝攔住了。


    店小廝提醒自己的老板,他們的車子都還在店門口呢,不怕不迴來要的。米鋪老板這才又展笑顏開,吩咐手下人繼續整理好剛剛他們要的那些米。


    千山有武藝在身,又是成人,很快追上了追月,也發現了前麵河邊擁擠的人群,千山猜測應該是河中出事了,所以超過追月,擠進了人群。


    可是此時醜姑背著她娘已經到了河中最深處,眼看兩人的頭頂都快要淹上了。千山急忙大喊:“姑娘,快迴來。”然後直接跳進河中,快速地往醜姑她們那邊遊去。


    這條河因為周邊商鋪有時要走一下河道,所以河中淤泥經常有人清理,河有些深,而且急。


    千山遊到的時候,已經不見醜姑她們的身影,千山難過得拳頭不斷地捶擊水麵,眼睜睜地看著兩個人就這麽消失了。


    追月看到千山跳進河中,本來還帶著一絲希望,可親眼看到千山還未到,醜姑和她娘已被水中激流卷走,追月難過地趴在地上大哭,來晚了!


    就在這時,郝先義抱著玄貓大人趕到了。


    突然心中意念傳來,是玄貓大人意念的聲音:“小月,別哭,看我的。”


    追月愣住了,掛著淚珠的臉抬起看向了玄貓大人。


    突聞周圍人一聲驚唿:“快看,那不是剛剛那兩個人嗎?怎麽自己飄起來了?”


    “不是她們自己飄起來的,沒看見她們身上的那個光罩嗎?那是神明保佑,不讓人家死。”


    隨著玄貓大人的月之玄光泡泡從水裏把醜姑母女救起並托著她們往岸邊飄來,眾人紛紛猜測議論。


    看到玄貓大人的月之玄光竟然還能這樣用,而且救迴了醜姑母女,追月終於擦掉眼淚,急忙拉著郝先義,讓他給她們看看。


    千山也從河中迴來了,人能救迴來,本來沒哭的漢子,這下反而鼻音酸酸的。


    當醜姑和他娘都吐了一口水出來後,醜姑醒了。她娘因為常年疾患,又被打傷,身體虛弱,必須趕快進一步救治才可以。


    所以郝先義讓千山趕緊把人先抱到最近的醫館醫治,郝先義此時身上也沒有醫針和適合的藥材,無法出手醫治,隻是在病人身上點了幾道穴,減輕點病人的痛苦。


    醜姑發現自己竟然沒死,又被追月等人給救了,還看到那個小大夫在給阿娘看診,感激地又頻頻磕頭,求他們一定要救活她娘,隻要救活她娘,她一輩子做牛做馬報答。


    這次圍觀中總算有人有些同情心,知道他們要找最近的醫館,主動指路。千山趕緊抱起人和郝先義一起飛快地往醫館跑去,追月拉起醜姑抱上玄貓大人也一起跟上。有一些好事者竟也跟了一起去。


    可是到了醫館,醫館的老大夫卻在看診後搖頭歎息,人已經病入膏肓,無救了,叫他們盡快離開。


    醜姑一聽,奔潰地抱著她阿娘嚎啕大哭,聲音依舊那麽難聽刺耳。可這次沒有人敢對她動手,隻是老大夫被吵得不耐煩,也擔心人死在他的藥鋪裏,急忙想趕人出去。


    可郝先義卻攔住了老大夫,在他看來,醜姑她娘能救!


    追月拿出一些銀子,讓老大夫隻需給郝先義提供他所需要的醫針和藥材,人死了也不用他們藥鋪負責。


    老大夫看到門口那麽多人作證,又隻是簡單地提供一些藥材和醫針就可以得到十兩銀子,心裏暗自高興撿了個大便宜,又裝模作樣很是勉強地同意了。


    郝先義先迅速手抓配好了一副藥,讓千山親自去煲,而郝先義自己借用了老大夫的醫針袋,郝先義取出最幹淨地二十四針,一根根先用火消了毒,等全部消毒完,看準醜姑她娘身上的各處穴位後,雙手取針,飛速地往醜姑她娘身上相關各穴紮去,眾人都還沒看清楚紮了哪裏,很快郝先義就已經紮完了最後一針。


    老大夫暗暗心驚,照這樣的手法,醫術絕對在自己之上,心裏有些擔心病人會給他治好,要是這樣的話,他的藥鋪口碑今天可要被砸了。可想到病人已經快要消失的脈相和生機,老大夫又不擔心了,這樣都還想醫活,除非醫家始祖再世親自醫治。


    過了一會,郝先義又每隔固定時間一針一針地開始拔出針來,到最後十針則是在急速之間拔出,當那十針都拔出的瞬間,醜姑阿娘猛地張口吐出一大灘腥臭的黑血。黑血衝出來時過猛,不僅從嘴巴,甚至從鼻子耳朵也流了出來。


    接著郝先義在她背上點了幾處穴,醜姑她娘當即狂嘔不止。醜姑大驚,正要上前詢問,卻被追月死死攥住。


    嘔了一陣後,醜姑她娘臉色漲青,人好像要完全死去。老大夫心中嗤笑,正想讓這小子不要再白費功夫時,醜姑她娘突然吐出了一坨純黑帶血的不明物體,吐出來後醜姑她娘輕鬆地舒了一口氣,無力地昏倒下去。


    本來圍觀的眾人正要指責小子草菅人命,卻沒想到病人真的還嘔吐出了東西,而且嘔吐之後,病人的氣息變得平緩有力,明顯是病消的跡象!


    一個病入膏肓的病人,就這樣被一個小孩子用醫針和點穴給治活了!眾人久久無語,接著不知誰拍起了掌聲,很快整個醫鋪都是鼓掌聲。


    千山也煲好藥端了進來,可惜那精彩的一幕他沒有親眼所見,隻是看到地上所吐之物,猜測出郝先義的醫術肯定高超。


    郝先義沒想到小月兒竟然也如此信任自己支持自己,對著追月溫柔地笑了笑就轉身給醜姑她娘喂藥去了,而醜姑則因為自己身上的新傷和舊傷,被追月請老大夫醫治。


    老大夫看到他們此時竟還願意相信自己,心裏好受很多,但也不禁老臉微紅。


    醜姑她娘病痛多年,一時是難於醒過來的了。想到千山鏢局還有三十車的人和建材貨物在等著出發,千山詢問醜姑的家在哪裏,想先送她們迴去。


    醜姑聽到要送她們走,著急難過地又跪地磕頭,讓他們不要趕她們走。


    聽到醜姑說自己和阿娘已經無家可歸,待在縣城沒有活路了的境況。千山歎了口氣,自己的鏢局做的是人來人往的生意,而且走鏢隨時會有生命危險,根本不可能收留關顧這兩人。


    倒是追月和郝先義,思索一陣後,郝先義點了點頭,追月牽起醜姑說:“姐姐,如果你們實在沒地方去,又不嫌棄跟著我們暫時居住在地下洞裏的話,那就跟我和義哥哥一起迴去村落吧,先說明一點:跟著我們可能會吃苦受累的,但起碼不會有人再嫌棄毆打你們母女,而且有義哥哥在,你阿娘的病也能徹底治好。”


    聽到追月的話,千山這才知道,為什麽兩個小孩會冒死來縣城想盡辦法地要建房子,原來他們都無家可歸,居住在地下洞裏,心中不免為這兩個孩子感到疼惜。


    醜姑忙點頭答應,隻要能帶著阿娘離開這個讓人難過的地方,吃苦受累又算得了什麽。


    兩次得這個小妹妹和小弟弟相救相助,醜姑心裏已經很信任他們了,就算他們年紀比自己小,但看起來很是有本事,跟著他們就覺得安心。這也是她從小到大遇到的唯一對她好,不嫌棄她樣貌醜陋的倆個人。


    醜姑決定誓死相隨一生照顧這個願意叫她一聲姐姐的這個小女孩。


    追月發現藥鋪附近就是自己昨天給家人買衣服的那家醫鋪,就帶上醜姑去給她和她娘各買了兩套成衣以及幾批布料。


    為了節省時間,在追月她們去醫鋪的時候,千山背上醜姑她娘和郝先義一起先迴了米鋪。那裏有鏢局的車,千山用車把醜姑她娘先載迴了千山鏢局,然後再駕車迴來載米。


    而郝先義就先在米鋪清點完所有的米糧以及結算費用,再讓米鋪夥計把米都牢固地綁上還在米鋪的另兩輛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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