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娘娘天性仁慈,定然不會是做這等惡事之人。」長公主笑笑,目光緩慢地掠向人群,道,「我這兒的那匣南煙香,則是送給了麗景宮的秦女佐。女佐今日,似乎也熏了這香呢。」


    聞言,眾人齊刷刷將目光投向了秦檀,眸光之中皆是揣測之意。


    恪妃便是腦子再單純,也明白了麵前是怎樣一個局。她恨恨將手帕摔在桌上,怒道:「欺負本宮宮裏的人,便是欺負本宮!長公主,這香料是你送來的,誰知道你有沒有在自己手中留下半匣?」


    賈太後的麵色已是很可怕了,她道:「恪妃,哀家沒有同你說話,你急巴巴地跳出來,不合規矩!」


    恪妃有些惱,可卻拗不過太後,隻能不甘心地退後了。


    武安長公主似笑非笑,眼底俱是冰冷之意。她不緊不慢,對恪妃說:「恪妃的意思是,本公主自己留下了半匣香料,又製作了這個小人,來詛咒疼愛我的母後?」


    她這話一說,眾人也覺得恪妃不可理喻,紛紛竊竊私語起來。


    「太後與長公主母女情深,恪妃這話說的奇怪,哪有人會詛咒自己的親母親呢?」


    「就算是急著為宮裏人開脫,可這也太荒謬了!」


    「我看呀,便是那姓秦的女佐惹的事兒……」


    「你可少酸溜溜了,別看人家高攀了謝家,就開始不服氣!」


    賈太後捏著一串佛珠,目光越來越冷。她盯視著秦檀,問道:「秦女佐,此事可與你有關?」


    秦檀聞聲出列,跪在地上,不緊不慢道:「此事與微臣無關,還望太後娘娘明察。」


    她這副樣子,並沒有做壞事被捉住的慌亂,反而讓眾人疑惑了起來。


    「瞧她這副坦蕩的樣子,莫非當真不是她做的?」


    「這宮裏頭,又有幾個人是不會演戲的?表麵上做做樣子罷了,指不定心裏慌成什麽樣子了呢!」


    「這香料如此名貴,全大楚也就兩匣。不是她,便是長公主做的。總不至於是長公主吧?」


    「別忘了皇後娘娘……」


    武安長公主微揚下巴,手指撥弄著玳瑁的護甲套子,慢條斯理道:「秦氏,你原先是想入宮做妃嬪的。隻是太後娘娘覺得你容色過甚,不適合伴在君側,便令皇兄斷絕了這條心思。你被截了富貴,從此,便對太後娘娘懷恨在心。未料到,你今日做出這樣的惡事來。」


    秦檀聞言,將頭垂得更低,言辭清晰道:「絕無此事。微臣對太後娘娘,並無怨言。且微臣從未想過入宮,此事皇上也知悉,還請太後娘娘、長公主明察。」


    李源宏皺眉,也道:「朕也覺得此事與秦女佐無關。秦女佐……她……不像是個愛慕富貴之人。」


    天知道李源宏的這句話,說的有多艱難。


    從前的李源宏,可是一直堅信秦檀無比虛榮,隻愛榮華富貴的。可是這一次又一次的打臉,終於讓他認清了秦檀根本對自己無意,更是對這滿宮的榮華無意。


    若不然,方才的她就不會接受這樁賜婚,而是會等著李源宏說出封妃的聖旨了。做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寵妃,豈不比大臣的妻子,要好上數萬倍?


    武安長公主並不理會兄長的話,而是斜睨秦檀,道:「哦?秦氏,你說說,這南煙香,還可能是從哪兒來的?」


    秦檀不卑不亢,道:「這小人身上如何熏得南煙香,微臣不知。但微臣可以自證,這香味絕非是在微臣身上所染。」


    長公主諷刺地一笑,道:「那你倒是說說,你將如何自證?行厭勝之術、詛咒太後娘娘,這可是死罪。不但你會被處死,你的家人亦會被連坐。秦女佐,你便是再懷恨在心,也不該這般糊塗。」


    長公主這口口聲聲的,已將她的罪行板上釘釘了。


    長公主十分從容,因為她篤定,秦檀這一迴是翻不了身了——她可是特意叮囑過那送南煙香的太監,要確認過秦檀熏了南煙香、沒有摻雜其他香料,他才可以離開。


    如此一來,秦檀根本洗不脫嫌疑。


    可秦檀依舊不慌不忙,並未露出長公主想象之中的慌亂之色。


    「迴太後娘娘、長公主殿下。這南煙香確實是味道濃鬱,經久不散,可若要說這厭勝的小人是微臣帶進來的,卻又少了那麽一味氣味。」秦檀道。


    「少了氣味?」長公主無聲地笑起來,「你身上隻有南煙香的香味,你還能找出什麽氣味來?」


    秦檀微微一笑,道:「少的東西,乃是恪妃娘娘的體香。」


    此言一出,恪妃、太後與長公主都是詫異了一下。旋即,長公主便掩唇笑了起來,很是嘲諷的樣子:「嗬……體香?聽聽,秦女佐都糊塗了!竟說自個兒的身上,有恪妃的體香!這說的都是什麽夢話呐?」


    賈太後也是不悅道:「真是荒謬!什麽體香,真是糊塗!」


    秦檀依舊麵不改色,道:「長公主殿下,微臣身上這套衣裳,並不屬於微臣,而是恪妃娘娘借給微臣的,乃是恪妃娘娘當年的舊衣。娘娘宮中的衣裳,都是一樣的梔子香氣,整個皇城之中,獨獨麗景宮有。雖然這香味輕淡,可仔細聞,卻還是聞的出的。」


    長公主的麵色微微一驚,手指悄悄攥了起來。


    秦檀仰起頭,懇切道:「若是要判斷,那小人是否由微臣所帶入,便隻要聞一聞上頭是否有淺淡的梔子香氣便可。若是沒有,可見這小人並未沾過微臣的周身。」


    武安長公主的容色頓時大變。


    她自然知道,那小人身上,絕無什麽恪妃的梔子香氣。若是當真讓人去探查了,那這秦檀便是插了翅膀,從圈套之中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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