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天下有誰敢抗旨,那就隻有謝均了。將秦檀嫁給謝均,皇上便是再生氣,也不會砍了謝均的腦袋。


    但是秦檀這家世,配給謝均做正室,著實有些委屈謝均了。太後不希望看到謝均動怒,便折中了一下,讓秦檀做謝均的側夫人。


    「…」秦檀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


    為了不讓自己入宮分走寵愛,恪妃竟將主意打到了謝均頭上。


    真不知該說這一迴恪妃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呢,還是歪打正著。


    那頭的恪妃,還在一個勁兒地誇著謝均:「雖然是側夫人,可謝均一直沒有娶正妻,你嫁過去,不就是他府裏頭一號的女主人了嗎?便是日後有正室過了門,因資曆不及你,也會矮你一頭。宰輔大人有才有貌,雖說拖到了而立都不曾娶妻,可他照樣是咱們大楚京城數一數二的好男兒…」


    秦檀思忖一會,答道:「婚姻之事,順其自然,不必強求。」


    「哎,你這說的什麽話!」恪妃很不讚同,「宰輔這麽好的男人,過了這村,就沒這個店了。本宮待你好,才替你謀了這個婚事。」


    恪妃說著,眸子一轉,道:「宰輔大人不是要啟程去昆川了嗎?他走之前,本宮讓皇上設個宴,大家一塊兒喝喝酒、聽聽曲,你可要好好表現!」


    秦檀:…


    另一頭,太後宮中。


    賈太後坐在炕桌邊,語重心長地與謝均說話。宮女奉上的茶早就涼了,賈太後的話還沒說完。


    「要那出身不行的秦氏進你謝家的門,確實有些委屈你了。不過她美貌,也不算是礙眼。更何況她不過一介側夫人,你不喜歡,打發去京外便是了。」賈太後歎一口氣,道,「你與皇上一道長大,情誼非常。若非是當真無計可施,哀家也不會這般為難你。」


    頓一頓,賈太後似迴憶起了什麽,道:「先皇脾氣不好,又生性多疑。你替皇帝少年時受過的鞭子,哀家都記得。你的正室,哀家自然會好好挑選。你與那殷二姑娘無緣,哀家便再去尋個更配得上你的。」


    賈太後說的言辭懇切,謝均沉思一會兒,道:「太後娘娘,此事似有不妥。」


    賈太後心底「咯噔」一下,心道:怕是謝均覺得為難,不願讓這門不當戶不對的秦氏進門了!


    「那…宰輔的意思是?」


    謝均笑笑,道:「微臣覺得,做側夫人不好。」


    太後又燃起了一絲希望:「那便做個普通的賤妾也成。能做謝家的賤妾,是這丫頭的福氣了。」


    「太後娘娘誤會了。」謝均露出笑容,眼底微溫,如憶起什麽好事,口中道。「微臣覺得,她做正室夫人才好。」


    ——有什麽事兒,是一定要趕在離開京城前辦下的?


    那自然是與檀兒的婚事。


    秦檀在恪妃這裏,聽了一耳朵誇獎謝均的好話。


    可是翻來覆去的,她也隻能說一句「婚姻大事,任其自然」,並不鬆口應恪妃那句給謝均做側夫人的話。


    她怎麽能答應的?她可不想做個側夫人。


    可她又不能說出「要做正室妻子」這樣的話,落到恪妃耳朵裏,那就是不知足。保不準,恪妃這個腦袋簡單的女人又會想出什麽怪主意來。


    秦檀迴了聽雨齋,隻當沒有聽過恪妃的話,照舊做自己的事。白日指點敬宜公主的學問,得了空便抓緊女紅。她一連幾天的熬夜,紅蓮看了,有些不忍,便一直勸說她休息。


    「女佐小心把眼睛熬壞了!這紅通通的,怪叫人心疼的。」紅蓮捧著一卷絲弦,眼底滿是不忍,「到時候宰輔大人看了,也會難受呐。」


    「我又怎會叫他看到我紅著眼睛的樣子?」秦檀不以為意,用牙咬斷線頭,捧起手中一雙鞋履細細觀看,口中喃喃道,「昆川多濕熱,潮氣也重,不可悶的太緊實,免得他穿了不舒服。」


    主仆兩正說著話,外頭傳來宮女的通傳聲:「秦女佐,武安長公主殿下請您過去一敘呢。」


    秦檀擱下手裏的針線,微微詫異:「長公主?」


    紅蓮有些心焦,道:「長公主請您過去,十有八|九,不是好事。女佐還是找個借口,推掉了吧。」


    秦檀略一思忖,道:「不,我還是要去。」說罷,她將手中做了大半的鞋履細心地藏起來,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衣衫發髻,便出了聽雨齋。


    正是午後,天是雨後的半陰。


    朝露宮裏,一片清淨。武安長公主喜靜,所有仆從都是緘口屏息,不敢吵鬧。整座宮宇,都是涼薄的寂靜。


    長公主坐在窗邊,手裏捧著一把赤金的長命鎖。她戴了兩串軟東珠的手鐲,鑲嵌的紅寶花樣閃著富麗的光華。


    「長公主,秦女佐來了。」鬆雪向她恭敬行禮。


    「秦氏來了?」武安長公主默不作聲地收起了那把長命鎖,餘光往珠簾外一落,「既然來了,就叫她在外邊跪著,跪到本公主滿意為止。」


    鬆雪有些憂慮,勸道:「無緣無故的,讓女佐罰跪,恐怕是不大好。一會兒可能還要下雨,若是她淋了雨……」


    「無緣無故?」長公主的眼底有一縷銳利的怨氣,「她那張臉,便是最大的緣故。不僅僅像那個女人,更是勾引了均哥的禍害。讓她跪著,本公主便不信了,這宮中,還有人敢置喙本公主不成!」


    鬆雪無奈,知道是這秦女佐的臉惹了事,讓長公主氣在心頭。長公主的固執,那可是極為可怕的;她若不解氣,這秦女佐恐怕得長長久久地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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