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連山的大火燒了兩天兩夜才因為一場大雨而得滅。


    為保證人員安全,通往城外的城門緊閉了兩天兩夜。


    住在城門附近的居民說從未見過如此浩蕩的大火。火勢染紅了半邊的天空,夜晚看著天空時也覺得亮堂如白晝。


    有的居民說那山寨裏本住了山匪,因為寨子裏鬧了矛盾導致走了水;有的居民說是外來的一群山匪想要占領山寨,頭領不肯,於是外來的山匪氣不過燒了寨子;關於大火眾說紛紜卻並未得到一致的結論。


    於是眾人便不住歎惋,歎惋那些葬身在火海裏的鮮活的生命。有人家的漢子從城外趕迴城來,說經過祁連山時,那山已經是光禿禿黑湫湫的了,卻還是能夠聞到惡臭的煤煙味,一場大雨似乎隻是澆滅了大火卻並未帶走亡靈,所以那裏陰風陣陣,停下腳步還能聽到山民的慘叫和嗚咽聲。


    甚至還有人說那場大雨降下來的水是鮮紅色,因為山民流的血太過濃厚並且有著極大的怨氣……


    而此時在皇宮裏,衛靈桃已經昏迷了三天了。這三天裏,沐風不問世事一直守護在她的身旁,端茶喂藥,絲毫不敢鬆懈。在這其間衛將軍和衛夫人同著衛傾華也來看過幾次,衛將軍隻道:迴來就好。衛夫人卻是看到衛靈桃便止不住的在抹眼淚,憂心加傷心於是下一次衛將軍便讓她在家休養不願再帶她來了。


    “太子殿下,自那日你迴來起便從未休息片刻,可別累壞了身子。”一旁的清秀侍女終是忍不住勸道:“這裏就交由奴婢全權打理,殿下您請去休息片刻吧。”


    沐風卻是搖搖頭:“靈兒一日未醒我便一日不會離開,蘇柔,你且去太醫署,讓陳太醫再來看看。”


    名喚蘇柔的婢女領命前去。


    衛傾華也趁時趕來,剛要行禮卻被沐風打斷。


    “傾華你這是同我生分的不成?”沐風不解。


    “衛家這次給太子添了不少麻煩,臣心中實在有愧!”


    “你這是哪裏的話,靈兒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我倒還要謝你放心把靈兒交由我照顧。”


    “太子此言臣愧不敢當!”


    “傾華,沒有外人在場你我就是兄弟,無須多禮!”


    衛傾華這才放下了為人臣的客套。


    “我妹妹她如何了?”


    “已無大礙了。”沐風牽了牽衛靈桃的被角:“隻是不知為何還未醒來,我已喚蘇柔去太醫蜀尋陳太醫了,你且放心。”


    衛傾華點了點頭,隨即又問:“皇上那邊知道消息了嗎?”


    “這幾日我封鎖寢殿,就連母後和雲兒都無法進來,想必父皇還不知道靈兒在我這的消息,隻是祁連山的大火驚動了全城,想必父皇多少會聽到些風聲。”


    “溫子恆那邊我暫時看管住了,他暫時不會向父皇匯報些什麽,隻是過幾日溫尚書會尋訪迴朝,那時估計消息就封鎖不住了。”


    “沐兄可有應對的辦法了?”


    沐風思忖了半晌才點點頭,眼眸裏晦暗未明:“一切的辦法都在那個藍衣少年身上。”


    衛傾華不明其中的緣由:“他是何辦法?”


    沐風站起身踱步到桌前倒了杯熱茶隨即坐在床旁用勺子沾了點水蘸在衛靈桃有些幹裂的嘴唇上。


    “我在城內的當鋪發現了我皇家的玉佩,經過調查和商家的描述發現當玉佩的人正是這位少年。”沐風道:


    “我聽母後提起過,父皇曾去過塞北,愛上一位他無法納入後宮的女子,恰巧阿桃去過塞北,所以我猜想這藍衣少年就是時辰莊園莊主時茗的兒子,也正是父皇流落在外的兒子。所以當年,父皇才會派眾人去塞北尋他!”


    “所以……”


    “正如你所想,靈兒救了父皇一直在尋的人,將功贖罪,父皇自然不會給靈兒定罪。更何況,時翎也會想盡一切辦法救下靈兒。到時候,就算溫子恆說的再怎麽真實,也抵不過時翎的半句謊話!”


    衛傾華很是佩服。


    “那位少年現在如何了?”


    “我已經將他放在西廂房叫人好生照顧著,雖也還在昏迷卻並無大礙,這兩日便可醒來。”


    門外有些許嘈雜,大概是蘇柔帶著陳太醫前來了。於是衛傾華和沐風適時的終止了話題。


    另一邊,溫尚書府。戒備森嚴,房屋四周皆是太子沐風派去的侍衛兵。


    “廢物!一群廢物!”溫子恆氣憤的砸了下人端上來的茶水,精致的茶碗頓時碎成一片。


    端水的丫環嚇得縮在了一旁,不敢吭聲。


    “這是發生了何事讓哥哥生這麽大的氣?”溫惜玉緩緩而來,表情坦然、平靜,不見任何波瀾。那丫環見了溫惜玉前來頓時鬆了一口氣。征得了溫惜玉眼神的示意那丫頭迅速跑走了。


    “何事你還不知道嗎?”溫子恆瞥了溫惜玉一眼,“你倒是不受絲毫影響!你的心上人可是被太子給帶走了!”


    “那還不是多虧了哥哥你。”溫惜玉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


    “你在怪我?”


    “惜玉不敢。”


    “我可是好話說盡了,那臭小子可是一點麵子都不給我!而且是他自己要去送死的!偏偏啊……沒死成,還落到了太子手裏。眼下這到嘴的肥肉怕是飛了,邀功不成反而被太子派人給監禁了!衛將軍府和太子交情向來不錯,這下又錯失了機會!該死!”


    “哥哥何必心急?”溫惜玉依舊一臉淡然,“過幾日爹爹可就要迴來了,到那時太子自會派人撤兵。你再去朝堂將這一切的原委都與皇上訴說,縱使皇上不會完全相信你但也會對衛將軍府心有芥蒂了。那滿山的人命和未死的衛靈桃都代表了當年大火案的真相,縱使太子偏袒將軍府也是無話可說。至於那個少年,一個山林裏長大的野小子,自然是構不成威脅。”


    “妙!果然是妙!”溫子恆頓時哈哈大笑起來,隨即拍了拍溫惜玉的肩膀連連讚歎,“惜玉不愧是紫竹城的才女!思維果然是縝密!隻可惜啊……是女兒身!”


    “哥哥說的是哪裏的話。”溫惜玉淺笑,“惜玉不過是略通琴棋書畫而已,這朝政大事我可是一概不知,那縝密的思維不過是哥哥頭腦裏產生的罷了,惜玉如何能左右哥哥的思維?”


    溫子恆先是一愣,隨即又是一陣欣喜的大笑。


    溫惜玉淺笑著欠了欠身準備離開,在轉身的那一瞬間笑容頓時凝結,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嘲諷。


    她嘲諷她的哥哥溫子恆——頭腦簡單,不學無術。


    她為他製備了那麽好的一個計劃,原本可以將寨子裏的人一網打盡,一群本該死了的俘虜帶著俘虜印和衛靈桃一同出現在朝堂,任憑衛將軍如何狡辯也無法將事實顛倒,除了將軍府也除去了衛靈桃。但偏偏,計劃卻被溫子恆給破壞了!燒了山燒了鐵證一切都不如原來容易,好在,衛靈桃沒有死。


    溫子恆在她眼裏向來都是成不了大事的人,偏偏身為家中長子的溫子恆比她受寵的多。


    溫進不知那一個接著一個縝密的計劃都是來自於溫惜玉,溫惜玉不說溫子恆便攬去了所有功勞。好在,她並不在乎,她隻要溫子恆願意聽她的話便好了。她不過一介弱女子,不想被卷入朝廷紛爭卻也有著自己的抱負和計劃。


    溫子恆便是她計劃裏最好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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