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紫注意到院子裏另外的三個男人,正是昨晚在服務區見到的那些死者家屬,一大早趕過來,看樣子是要跟老金頭一起行動,老金頭的徒弟狗蛋,手裏拿著長長的船蒿,正在一絲不苟的往上麵綁一些黑色的毛發。


    老金頭這三間瓦房屋,隻能說用簡樸來形容,靠著窗戶的下麵有一個很大的水缸,窗台上放著很多繩索之類的物品,旁邊還有一副磨的鋥光瓦亮的船槳。牛紫往屋裏看了一眼,發現並沒有女主人,難道老金頭是和徒弟狗蛋兩人一起過日子?


    老金頭並沒有給大家讓座,因為這麽多人要坐的隻有坐在地下,看到狗蛋把船蒿的鉤子綁好,老金又過去檢查一番,才迴到屋裏把羊皮襖穿上,又特意把那個紅腰帶紮在了外麵。等全身收拾利落之後,老金頭才笑著和大家一擺手,示意可以出發了。


    牛紫自然知道以前有撈屍人挾屍要價的社會輿論,雖然撈屍是個偏門的行業,社會打撈資源有限,才助長了這個行業的不正之風,但畢竟撈屍他是一個晦氣活,正常人都是避之不及,不過現在各地都有了緊急救援隊,比如“藍天救援隊就屬於免費的民間公共資源,”但即便如此,撈屍這個行業在黃河邊上也未曾消失。


    難怪老金頭說自己的生意不好,看看他家中的陳設就知道了,就三間小瓦房和一個籬笆院,院內的活物是一大一小兩條黑狗,和幾隻嗯嗯啊啊的大白鵝,除此之外,身邊最親的應該就是那個叫狗蛋的徒弟。不過自始至至終牛紫也沒有聽狗蛋說過幾句話,最多的就是“嗯、好”這幾個詞,似乎再多了就不會似的。


    眾人跟著老金和狗蛋魚貫而出,狗蛋則是扛著長長的竹蒿走在最前麵,老金緊緊跟在後麵,沒走多遠就看見老金的木船係在了一棵歪脖的柳樹上,隨著水浪在不斷的蕩漾。


    高顯他們站在高處向下看,果然這個老牛灣就如同犁地裏出來的一樣,老金頭他們的位置處於一個避風的淺灘,一起跟過來的那三個人,站在老金的船頭交頭接耳的在和老金講話。


    牛紫問趙亞洲和高顯兩位叔叔,我們要不要下去看看?趙亞洲說:“我們有六個人,加上老金和狗蛋,這條小船就會很擁擠,”說著沉吟了一下,我和大牛兩人下去便好,若有突發狀況或許還能幫助老頭一把。


    但話是這樣說,趙亞洲卻原地沒動,他在等待老金頭邀請他,此時的老金站在河邊一副左顧右盼的勁頭,不時的彎腰用手去摸黃河的水和泥沙,由於距離較遠不知道老金頭在搞什麽古怪,狗蛋倒是扛著長長的竹蒿在等待師父的指令。


    然而,老金頭在河邊搗鼓了一會,轉身和岸邊觀望的三位死者家屬嘀咕幾句,這才向著趙亞洲牛紫他們一行人走來,趙亞洲主動迎了上去問老金,“出現了什麽狀況?”老金陰沉著臉說:“那水底的女屍又走了,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而且剛才的沙灘上還留下一排足跡。”


    趙亞洲一愣說:“她上岸了?”老金頭說那倒沒有,估計是隨著河水的退去,另外尋覓了一個地點,現在需要重新尋找,說著轉身麵對老牛灣的兩個比較近一些的灣處,眯著眼睛仔細的看了起來。


    老金的舉動讓旁邊的牛紫一愣,難道老金有透視能力?可仔細觀察一會又不太像,因為老金一會看水麵,一會兒又看太陽,這才想起趙叔叔說過水鬼的眼睛都是經過了獨門秘法的修煉。於是牛紫也不聲不響的運足目力朝著渾濁的水裏觀望,為了有目標性,老金頭看向哪裏,牛紫便看向哪裏?


    牛紫並不是有意和老金頭比目力,隻是想驗證一下自己在這渾濁的黃河水裏,是不是透視能力會受到影響?然而牛紫隻看不說,旁邊的老金頭一邊看,嘴裏還念念有詞,當然,旁邊的眾人也都不會驚奇。


    站得高自然看得遠,張望半天的老金頭這才用手一指一個河叉處,以篤定的態度說,那女屍有可能移動那裏藏了起來,原本沒看出水底有啥東西的牛紫,又順著老金頭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這才大吃一驚,隻見那個河叉處有一個巨大的漩渦,上麵有很多的水草,靠近岸邊則是長著很多的沙棗樹,漩渦的深處一個直立的女性屍體,就靜靜的站在水底,一張臉慘白無比。


    牛紫這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女屍,心裏自然是無比的震驚,看著這個女屍就這樣直挺挺呆立在那兒,一頭濃密的長發居然就那好樣垂直的披在肩上,絲毫沒受到水紋的影響,身上的紅裙子更是沒有任何的汙垢,就如同一個尾巴朝上正在尋食的巨大紅鯉魚。


    經常撈屍的都知道“男俯女仰”這個溺死鬼的說法,意思就是男性溺水的大都是臉朝下背朝上,女性溺水死亡的則是背部朝下,按照一般的經驗,溺死的人在水底夏天超不過三天便會自動上浮,冬天無結冰的情形最多不會超過半個月,無論男女無一例外的是,都是肚大如鼓,夏天表現的更為突出。可是這具屍體,聽老金說已經溺亡近兩個月的時間,為啥既不上浮也沒有氣漲如鼓呢?


    牛紫繼續運足目力觀看,這次有意撇去那張慘白的臉,而注重觀察女屍周邊,這才倒吸了一口涼氣,原來這個女屍被巨大的煞氣包圍,就如同生活在氣球裏是一樣的,難怪站在漩渦處一動不動,牛紫也想不到煞氣還有真空包裝的這種效果。


    女屍肯定不會自帶煞氣的,形成煞氣的原因雖然有很多種,但無論哪一種都離不開外界的助力。由於女屍不動,牛紫對女屍背後看的有點模模糊糊,似乎背上負著一個什麽東西。牛紫好奇的移動腳步,可是無論從哪個角度觀看,這個女屍始終給她的都是一個正麵,牛紫被這邪門的一幕驚到了。


    就在牛紫還要繼續觀看,想要努力看清楚一點的時候,老金頭已經笑嗬嗬開始邀請趙亞洲上船。一直在等待老金頭邀請的趙副局長,這才哈哈一笑,抬腿就要和穆大牛一起下去。這時牛紫反應過來,連忙說道:“趙叔叔,等一下!”


    聽到牛紫的唿喊,老金頭、趙亞洲、穆大牛都驚愕的迴頭,牛紫麵上一紅這才說道:“趙叔叔,還是我給你一塊上船吧,大牛哥,你在岸邊等我們就行。”趙亞洲一臉沉思,穆大牛倒是瞪著牛眼,一臉不情願的樣子。


    旁邊的牛黃自然是知道妹妹看出了名堂,這才出言提醒,也幫襯的說道:“大牛,你還不上來,趙叔叔,你讓牛紫跟著你。”趙亞洲很快明悟,肯定是牛紫這丫頭看出了門道,便點了點頭,然後又看了一眼金老頭。


    按道理,金老頭是不允許女性上他的這條船的,而且又是再去撈女屍的前提下,女性屬陰、男性屬陽,鐵塔一樣的大牛自然是最好的同伴,老金頭一時有些猶豫不決。


    趙亞洲走到老金頭麵前低聲說道:“當變則變、不受其亂!”老金頭這才眼前一亮,點點頭說:“姑娘上來吧,站在船頭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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