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到來的時候,牛七八攤位前已經有幾個人在排隊。那些到雁丘處來打卡的人,既然是為情而來,自然對緣字也不拒絕,再說還是免費的算命。龍九則是站在牛七八旁邊充當著護法童子,也可以簡單維護一下秩序。


    這兩人遠遠的觀望著,因為都身穿製服的原因,於公於私都不合適出現在這個場合,何況是有目的而來。那位領導也是看算卦的人太多,實在有點拉不下麵子,低頭向身邊的這位耳語了一番。其實,這兩人的表現都在牛七八的感知範圍之內,既然沒有過來,牛七八隻當無視。


    算卦的男男女女,但凡看過雁丘詞的,牛七八都會把正氣歌的前兩句讓他(她)們念一遍,然後再仔細觀察,直到發現對方印堂有少許光亮之後,牛七八才會放下寫在紙上的正氣歌。這讓旁邊的龍九驚詫不已,大婆姐的這個方法還真靈驗,那些但凡印堂晦暗的人,隻要揚氣開聲的朗誦出來,效果便是是立竿見影。


    有人說,你這是瞎扯淡,純粹就是瞎編。其實,信也好不信也好,大家開心就好。自古民間就有衝喜一說,雖然這不是個百試百靈的方法,但可以讓當年窮苦的百姓願意一試,如果不是病入膏肓者,大都會讓患者精神一振,尤其是對那些被陰物纏身的人而言,效果最好,產生療效的也大多是此類人。


    另外就是“衝煞”一說,農村的紅白喜事對這些最有講究,比如新娘子在上轎前的那一刻,會有掌事者高聲朗誦喜書,而喜書大都會寫上“屬豬、屬兔、屬雞”的都要扭頭迴避一下!意思是新娘子頭頂紅蓋頭出來的一刹那,有些屬相是不適宜觀看的,需要扭頭迴避幾秒鍾的時間,這就是屬相對衝,怕撞了煞氣,嚴重一點的話說,輕者要倒黴幾天,重者會臥床不起。白事也是如此,陰陽先生會根據逝者的屬相,來選擇適合抬棺的人,這和紅事的道理是一樣的。


    元好問的雁丘詞本就充滿著哀怨之氣,可一旦和當事者產生共鳴,就容易引起誤導的作用,無形中形成了一個苦大情深的氣場,這就讓悲情的人容易產生更為消極的情緒,若是此時把正氣歌吟誦一遍,立馬便會起到扶正祛邪的作用,同樣都是絕美的詩詞,卻有一陰一陽的效果,正好實現對衝,也難怪九婆會想到這一招應對。


    牛七八對這些來算命的人,不僅能迅速指點其情感路上的迷茫,而且還能起到撥亂反正的效果,就如航行海上的小船,突然間看到航標和燈塔一樣的道理,算命者無不是歡欣鼓舞而去。牛七八此舉比那些自詡為情感類的專家學者,自然更具有針對性,幾句話就撥開了迷霧。但是牛七八又不可能整日裏圍著這兒打轉,畢竟算命不是他的職業。到了晚上快收攤的時候,依舊是有一眼望不到頭的長龍。


    來這裏算命的,有的是唿朋喚友,有的純粹是路過好奇,看見別人排隊,他便也跟著排隊,畢竟諸事都講究排隊,已經讓國人養成了習慣。牛七八幹脆把“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行”這句話直接貼在了巨石上,龍九則是在一旁讓每個人念一遍,然後示意下一位。有的排著隊過來後,看到是這種結果,罵一聲“神經病”後,便掉頭而去。沒多久,一字長蛇陣消散了。


    牛七八抬頭往遠處看了一眼,並向那邊招了招手,示意車裏的那兩位城管可以過來了,原本懨懨欲睡的這兩位城管大人,看到隊伍消失才打起了精神,沒成想牛七八早就知道他們的存在,還衝他們招手,這讓那位領導更是感到牛七八的神秘莫測,畢竟是未曾謀麵,隻是遠遠的看一眼而已。


    早上的那位城管牛七八已經見過,看著一同來的這位,走路時都已經看不到自己的腳尖,心想就這身體不出毛病才怪。兩人客客氣氣,想著牛七八到現在還沒吃飯,便邀請牛七八賞臉。牛七八欣賞應邀,說自己倒是可以嚐嚐此地出名的汾酒。


    還別說,穿著製服出入酒店是和普通人不同,原本應該是普通的迎賓迎接,結果是店裏老板親自迎接,而且是包間雅座,根本不存在客滿無座的情形。牛七八和龍九儼然以高人身份,如眾星捧月一般的受人尊敬,龍九對這種殷勤倒是非常欣慰,畢竟作為神龍使者,自從跟著牛七八離開龍墟以後,這種場麵已經是久違了。牛七八本就是山野散人,根本就無所謂。誰知他越是如此,城管的領導越是尊敬。


    沒等酒席上來,牛七八看著坐在下首的城管領導,端詳了一陣子。這位領導被牛七八看的有些不自在,剛想張嘴就被牛七八揮手製止,牛七八幽幽的說道:“三十五歲那年,你前妻從迎賓橋跳了下去,如今這事已經過去了十五年的時間,但是你心底難安,每月至少有兩次都會做夢,夢到你的前妻,是也不是?”


    牛七八這一席話說完,讓領導旁邊那位打小報告的城管,不由得劇烈的咳嗦起來,原因是牛七八說這話的時候,他正一口水喝在嘴裏,驚詫之下便把這口茶嗆在了嗓子眼,等把鼻子眼淚擦幹淨,一雙大眼瞪的比他的領導還大,他實在在沒想到,牛七八連這種秘史都很清楚。


    領導就是領導,心理素質相當的穩定,因為他也知道自己的事情在局裏都不是秘密,跑江湖的先生能知道這些事也實屬應該,雖然一口一個高人,但檢驗的程序還是要有的,萬一上當受騙,豈不是會落人口實?牛七八對這些小心思自然不會不懂,看眾人都在等著他的下文,清了清嗓子又說道:“你前妻留下一個姑娘,今年年芳十四,你頭疼的問題是,你家姑娘現在在學校居然談起了戀愛,現在你爺倆的關係相當的緊張,而且尋死覓活的事情,已經不是發生兩三次了,你表麵上風輕雲淡,但無時無刻都會感到心驚擔顫,尤其是怕聽到學校的信息。”說到此處牛七八停了下來。


    此時的領導臉色發白,一個勁的在抽衛生紙擦汗,因為牛七八所言正好擊中他的軟肋,也正是他求牛七八解惑的地方。也就是此時,服務員把菜起了,牛七八看到精裝的汾酒,不由的心裏一動,作為修道之人,牛七八的愛好實屬不多,酒便是其中之一。


    當服務員把瓶蓋打開的一瞬間,酒香四溢,連龍九都感覺這一瓶汾酒至少是五十年的窖藏。牛七八不再矜持,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隨著噗噠噗噠嘴巴,又接著喝下第二杯。牛七八並沒吃菜,等第三杯倒上,才望著對麵的領導說:“解決這個問題並不難,你隻需把你女兒房間裏,貼在牆上的那首雁丘詞取下即可。剛才看到貼在雁丘處的那句正氣歌了吧,你家貼上完整的一首,如果你家姑娘不同意,你就把正氣歌貼在客廳裏最顯眼的位置。”如此一來,你和你姑娘的問題,便可迎刃而解。


    這位領導聽後一喜,立馬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端起酒杯,說:“那我再敬道長一杯!”牛七八和龍九欣然舉杯,等這三杯酒下肚,牛七八興致更高,說:“你我相遇也是一個緣分,我就送佛送到西。”說著,從儲物袋裏伸手一摸,一柄朱砂筆如變戲法一樣拿在手中,這讓那兩位不由得為之一呆,領導見狀,連忙高唿老板取宣紙過來。


    酒店裏有需要的宣紙嗎?牛七八的書法到底如何?請看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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