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七八起來並沒有驚醒史甜甜,倒是和龍九睡在一起的史珍香,這時候才剛剛入睡,原來是和龍九兩人敘話來著。牛七八的動靜自然瞞不過龍九,再說他也不可能讓牛七八一個人深入虎穴,龍九看著已經睡去的史珍香,微微一笑,輕輕朝著她吹了一口氣,隻見史珍香脖子一歪,沉沉的睡了過去,估計下雨打雷都難以驚醒。


    龍九挽著牛七八的手,閑庭信步似的悄悄落在山口組總部一棟較大的屋脊上,先是朝著有燈火的地方打量,然後才開始對周邊的格局進行觀察,牛七八手一招,那個白天放飛的“小鳥”拍打著翅膀從一處陽台飛了過來,憑著對悟道茶種子粉末的感應,有一處亮著燈光的房子,引起了牛七八的注意,示意龍九跟著自己,然後如大鵬展翅一般從空中跳了下來,又以縮地成寸之法,瞬間就位移到一扇窗戶下麵,靠牆站立之後,平心靜氣的聆聽房間內的動靜,然而不聽倒還罷了,一聽之下,龍九當即臉麵緋紅。牛七八也感覺到不好意思,牽著龍九的手又朝著另一處亮燈的地方查探。


    湊過縫隙向裏麵張望,房間內亮著燈光卻空無一人,這讓牛七八有點奇怪,若是沒人的話,再看下去便沒有什麽價值,就在他準備離開之際,聽到室內有了響動,又湊過去一看,居然憑空從書櫃裏走出來一個人,此人老態龍鍾,一身幹瘦,若不是有身上穿著和服,簡直就是一個幹癟的木乃伊。老頭手裏拿著的東西,讓牛七八大吃一驚,這手裏拿著的居然是半截龍角,看著這個龍角,牛七八的第一反應就是,秦嶺深處的那個洞窟難道被發現了?


    龍角的出現,讓身邊的龍九身軀不由得一震,她本身就是地道的龍族,對於龍角的敏感自然是超出了牛七八,隻不過兩人現在想的卻是出奇的一致,就是這龍角是從哪裏來的?這個幹癟的老頭,盤腿坐在蒲團上,然後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捧著龍角,嘴裏還在念念有詞,貌似在修煉一種古怪的功法。以見多識廣的牛七八而言,從未見過如此的修煉方式,既有密宗的影子又有古印度的姿勢。


    老頭不斷變化姿勢之後,緩緩地把半截龍角向自己的頭部按去,龍角以眼見的速度,緩慢的進入老頭的頭顱,直到外麵還露出一小節的時候,好像是受到了阻礙,無論是怎麽運功都沒有完全沒入。等老頭又緩緩運功把龍角取出來之後,似乎湊合著完成了一個周天,站起身來又來到書櫃前,伸手一按,閃身鑽了進去。


    這時候牛七八不想在查探下去,畢竟龍角和老頭都不是他的目標,山口章男才是正主,然而龍九卻示意牛七八不要動,兩人又平心靜氣的等待一會,才看見老頭又緩緩的鑽了出來,不知是有意還是還是無意,朝著兩人隱藏的方向看了一眼,這才拉滅燈向一間臥室走去。


    那半截龍角是不是進入龍墟的那個,牛七八不敢肯定,若是有機會順手牽羊的話,也是不錯的選擇。兩人又繼續耐心的在窗外等候,感覺老頭應該已經進入夢想,這才躡手躡腳的打開房門,學著老頭的樣子,伸手在書櫃上摸索著。書櫃的機關倒不難找,試了幾下,門果然開了,牛七八和龍九相繼閃身進入。


    誰知進去之後,這裏麵居然是燈火通明,盡管沒有一人,但太亮的燈光還是讓人感到不適,畢竟偷偷摸摸的人對光明很是忌諱,這點連牛七八也不例外。裏麵的牆壁上掛著不少古老的畫,也有不少瓶瓶罐罐的古董,可牛七八張望半天也沒有看到那半截龍角藏在哪裏?詫異之下,不由得抬頭望著龍九,這時候的龍九,粉麵沉重、眉頭緊鎖,正專注的看著一麵牆。


    牛七八順著龍九的眼光看去,並沒有發現這麵牆有何特異之處?隻見龍九凝視片刻之後,才緩步來到近前,伸出手掌用力一推,這麵牆立馬反轉起來,兩人瞬間就進入到另一間室內,相反的是這間盡管也亮著燈,但相對就昏暗許多,裏麵倒沒有琳琅滿目的陳列,隻有一副動物的骨架陳列在那裏,牛七八要找的半截龍角,赫然就放在一座祭祀台上。


    祭祀台上還有一個張牙舞爪的大蛇,台麵上擺滿了各種祭祀品和符篆,看來隔三差五的便有人來祭拜。牛七八當然知道日本人供奉的是天照大神和八岐大蛇,其實日本人受神道教的影響已久,有萬物皆可成神之說,不僅有稻草人神格化的久延毘(pi)古神,還有“蛤”和“赤貝”這兩姐妹,所以日本神道教的神社隨處可見。


    龍九來到那副動物的骨架麵前,依舊是粉麵寒霜,牛七八這才注意到這幅動物的骨架看著這麽熟悉?明明就是一副龍的遺骸,隻不過頭部的龍角沒有了,才沒讓牛七八一眼認出。龍九伸手觸摸到龍骨以後,身軀不由得一陣震顫,這種震顫牛七八也感覺到了,忙掏出懷中的神龍令查看,隻見神龍令牌漸漸泛起了光華,牛七八顧不得欣賞光華,腦海中一陣畫麵從龍九的神識傳來。


    1934年營口墜龍事件,牛七八也曾經聽師父青雲子說起過這事,如今龍九傳過來的畫麵,切切實實還原了當時的場景,這條龍就是從龍九所在的龍墟跑出來的一條銀龍,它從秦嶺深處跑出洞口後,在那裏留下了自己的半截龍角,期望瀏覽完神州大地後,再從這裏迴去,然而遇到了意外,被天雷擊落在營口,那些穿著民國服飾的人們,先是圍觀繼而開始施救,有搭草棚的也有澆河水的,這條銀龍趁著一個大雨的夜晚,再次騰飛。


    結果因傷勢過重,最終又落在遼河入海口處的蘆葦叢中。此事驚動了西海關政府,同時也驚動了當地的日本人,在把龍骨遺骸運送到一所高級中學後的當天夜裏,它便失去了蹤跡,沒成想卻被日本人偷運到了它們的國內。龍九傳過來的畫麵短暫,但過程非常清晰。


    接著龍九抬手指著那個麵目猙獰的八岐大蛇,用食指輕輕的勾動,牛七八不明白龍九為何這樣做,看其動作並不輕鬆,急忙掏出符篆在眉心處晃了兩晃,開了天眼之後這才看清,那個八岐大蛇的魂靈,居然和這條銀龍的魂靈纏繞在一起,看這模樣要不了多久,八岐大蛇就能把銀龍的魂靈整體給吞沒,聯合先前看到的那個木乃伊老頭,往頭部送龍角的做派,這明顯是想讓八岐大蛇複活並成就銀龍的身份,看來這個老頭子至少已經連續作法不下70年了。


    牛七八對龍九要播除八岐大蛇和銀龍魂靈的秘法束手無策,隻能在旁邊眼睜睜的看著,龍九雖然進展有些緩慢,但畢竟是卓有成效,銀龍魂靈以眼見的速度,不斷的從八岐大蛇的吞噬下逐漸複原。隻要再過一盞茶的時間,就能大功告成。


    然而,突兀的狀況突然發生,那個幹瘦的老頭抱著頭,“嗷嗷”叫著跑了進來,原來這老頭一生的修煉就是背靠著八岐大蛇,一旦八岐大蛇吞沒整個銀龍的魂靈,那麽這個老頭將是最大的受益人,原本已經和八岐大蛇鍥合度很高的老頭,如今被龍九拚命的拉扯,自然是感同身受,頭痛不已,難怪抱著頭叫喚了。


    當他看見闖入者之後,又看見龍九正在施法,當即不要命的向著龍九撲來,牛七八自然不會坐視不管,伸手一掏,螳螂槍出手,衝著老頭的脖子就掃了過去,誰知這老頭一點也不含糊,雖然頭疼不已,但人還算清醒,當即一低頭躲過,一縱身竄向了祭祀台。


    幹瘦的老頭子,如此靈活,倒是讓牛七八有點意外,不由分說繼續用螳螂槍去掃老頭的雙腿,此時的老頭慌忙躲在八岐大蛇雕像的後麵,也不知道用手從哪兒一摸,一把明晃晃的寶劍拽了出來,有了兵器的老頭,顧不得頭疼,揮手就向龍九刺了過去,旁邊的牛七八揮舞著螳螂槍開始抵擋。


    要說劍法的精妙,牛七八還真不是老頭的對手,幾個劍花下來,牛七八已經是節節敗退,畢竟武功並不是牛七八的強項,好歹螳螂槍鋒利無比,無堅不摧,但老頭還是步步緊逼。牛七八無奈之下,隻有借助道法,掏出兩張雷法符篆,揮手朝著老頭打去,轟轟兩聲炸響,老頭已經是滿臉焦黑,看著像是摸了鍋底灰的一個瘦鬼。突然的雷法,讓老頭一愣,扔掉寶劍也開始雙手掐訣念咒。


    一邊跺腳一邊“哈衣”的老頭,終於開始一個字一個字的向外蹦著中文,“臨、兵、道、者”剛說到這裏,就看見斜刺裏的龍九,一探手就抓住了老頭的天靈蓋,龍九豐逸白嫩的玉臂,明明變成了鋒利的龍爪,隻聽“哢嚓”一聲,老頭哼都沒來得及,腦袋變成了齏粉。


    原來龍九已經把銀龍魂靈和八岐大蛇分離出來,這才騰出手來襲擊了老頭,而那個銀龍魂靈被龍九張嘴一吸,便進入了她的身體,失去纏繞的八岐大蛇魂靈,先是表現出一陣的迷茫,在看到老頭之後,才忙不迭往王老頭身上奔去,可還未近身,老頭的天靈蓋已被龍九抓碎。旁邊的牛七八絲毫不再遲疑,一連串向八岐大蛇打出來三枚符篆,隻聽“轟轟轟”三聲炸響,八岐大蛇當即魂飛魄散。畢竟捉妖拿邪才是牛七八的強項。


    密室內的巨響自然驚動了不少人,尤其是牛七八使用了雷符,一時間嘈雜之聲由遠及近,牛七八連忙掏出隱身草,一片交給龍九,一片自己拿著。


    進來的人大都是山口組的人,其中不僅有山口章男還有那位女修。龍九原本還想拿走那副龍骨,可現在已經不可能,兩人隻好手拉手聯袂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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