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半夜戰鬥到破曉,五人唯有孫青朔稍微輕鬆一點。此時的第一縷陽光映在北夷草原上的青草上,顯得格外的嬌嫩。小草才露尖尖角,某些草尖上還沉重的背負著些許露水,更多的已被馬蹄踏入了土裏。這時的龍駒,精力正旺,不像百裏秦徐白秋花日紅和馮茹南那般疲憊。


    “是我考慮不周,將大家帶入了此等險境。”徐白秋用慚愧的眼光一掃其他四人,最後將沉重的目光停留在孫青朔身上。


    “看這樣子來的至少有好幾萬兵馬,你們看,已經在慢慢收攏了,想必是要將我們團團圍住,想跑確實不易了。”花日紅用影劍指向前方的那絲黑線說道。


    “一會兒我們五人同時向那麵衝去,不管能夠出去幾人都行,出去一個算一個,出去兩個算兩個。出去的人不準再迴來營救,一直往蜀國方向跑,到邊界會有蜀軍營救。”徐白秋指向西麵對大家說道,他這是破釜沉舟計,還是想至少有那麽一個或者兩個跑出去,將神龍戰斧殘片帶出北夷國。


    他們此時已經沒有更多的力量來聲東擊西了,唯有集中所有力量打一個點,這種突擊一個點的方式或許當真可行。徐白秋知道,孫青朔體力此時最足,他一定能夠衝出包圍圈,他出去了,神龍戰斧殘片便可以帶出北夷,至於其他,他自己還是其他幾個人,內心真不知道可不可以出的去,如果僥幸能夠出去,那便是天意,無論誰死在這裏也是戰士應該的命運。


    “青朔,你出去後要在碑林中給我選個好一點的位置,要陽光好,最好是站的高的地方。”百裏秦對孫青朔說道,大家都知道孫青朔此時體力最足,他是一定能夠跑出去的,百裏秦此時在交待後事了。


    “給我就選在靠近百裏的地方,和他這麽久了舍不得再分開了,他在哪我就在哪。”花日紅補充道。


    孫青朔眼中已經開始濕潤,他用勁的點著頭。


    “保護好神龍戰斧殘片,蜀國的那片也在你的戰車裏,箭箱的最下麵,一直沒有拿出來是為了防備小道士丹羽,怕他起了什麽歪心思,現在不告訴你隻怕以後沒機會了,你出去後就去完成我們沒有完成的事兒。責任重大啊!”徐白秋告訴孫青朔蜀國的那片神龍戰斧殘片所在,其實他一開始便吩咐尹誌剛將殘片隱藏在孫青朔的馬車上,一直沒有說出來也確實當心丹羽,此時不說,隻怕孫青朔要將馬車跑亂了才知道殘片原來就在自己的馬車上。


    “舅舅!”孫青朔已經開始哽咽起來。


    “見到展羽後轉告他,我死後要與他葬在一起,先走一步,來世再聚。”馮茹南畢竟是女兒身,說這話時已經開始流淚了。


    孫青朔都默默聽著,默默記著每個人的話,他知道大家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不僅是眼前的這些人,在北夷以外,還有更多的人期望著自己。就算是此時身邊的親人朋友將要赴死,就算自己最親近的人將不再重聚,他要做的便是他必須去做的事,就是不能摻雜任何情感的決絕。


    生死時刻已到,決戰就在眼前。


    五人目光如炬,神情凝重,緊握手中兵器,義無反顧的衝向前去,哪怕前方是數萬的兵士,哪怕剛剛才經曆了生死的考驗,哪怕此時已經身疲力乏。


    萬千軍士已經近在眼前,可讓徐白秋五人驚訝的是這些軍士見到他們並未抽刀拔劍,看樣子並不準備與五人大戰一場,見到五人衝進隻是站立不動。


    既然敵不動,我更可以不動,正好可以增添調整休息時間。五人並未放下手中兵器,相互望了望後也就與北夷軍如此僵持下去。


    一切迷惑都被從巨石城方向到來的大隊人馬給解開了。


    在大家僵持了半刻之後,後方巨石城方向出現了一大隊人馬,旗幟飄揚氣勢恢宏。想必是北夷什麽大官出現了。


    徐白秋想想也好,此時有大官出現,至少可以辯解幾句,不會在萬千敵軍中被屠殺後沒有辯解的餘地。心中正在盤算該如何尋找理由來讓北夷大官信服。


    但大隊之前一人的出現讓五人頓時輕鬆下來。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小道士丹羽。


    在小道士丹羽的身後,是一頂巨大王帳。丹羽將北夷國君帶過來了!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北夷最大的官——北夷國君!


    看見五人安然無恙後丹羽調轉馬頭來到王帳旁仰頭對著王帳之中說了些什麽。隨後便上前來向徐白秋他們五人招了招手。意思是讓他們過去。


    既然丹羽不知道用的什麽法子將北夷國君弄到此處,想必一時半會兒是打不起來了,五人於是向王帳方向而去。


    見到北夷國君,五人並未行禮,原因很簡單,沒必要。加上徐白秋在此,他更沒有向北夷國君行禮的規矩,所以大家也都仰著頭看向王帳和丹羽。


    隻聽到丹羽對王帳內說道:“這位便是大師兄,那邊的那位是二師兄,三師弟四師弟和小師妹。”


    這時王帳被掀開一條小縫,裏麵的人應該能夠看清外麵,但外麵見不著裏麵的人。


    一個蒼老的老嫗聲音從王帳內傳出“恩!都見到了,身手都還不錯,當真傷了我不少人。如果沒有大軍前來,還真攔不住他們。看來是你贏了。”


    既然王帳內的是老嫗,自然不是新北夷國君,而依舊還是老國君蘇老國君。看來所謂的繼位者又是這個老太婆的傀儡了。


    聽蘇老國君的口氣,似乎丹羽在與她打了什麽賭,並且是關於徐白秋他們五人的。


    “那東西和人我都帶走了。”丹羽笑嘻嘻的對著王帳說。


    “走吧走吧,不過你不可以騙我,事成之後必須要完璧歸趙。”蘇老國君咳嗽著說道。


    “又不相信我了不是?”丹羽假裝生氣的說道。


    “相信相信,我自然相信你這老狐狸。”說完,蘇老國君的王帳便掉頭迴去了,其餘軍士也紛紛離開,讓在場的徐白秋五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小道士丹羽笑嘻嘻的送走了北夷蘇老國君,而後向百裏秦他們擺出一個請的手勢,意思是可以上路了。


    “尹誌剛呢?你把尹誌剛弄哪去了?”百裏秦見到四周都沒見到尹誌剛的影子,著急的問道,似乎他此時並不關心為何丹羽會請來北夷老國君,為何北夷軍士會輕易撤走。他隻關心尹誌剛怎麽沒在丹羽身旁。


    “你這小呆子,不會將你的鐵師弄丟的。他在北夷華國邊界等著我們呢。”


    “鐵師?”小道士知道尹誌剛的身份和作用了?


    其他人是一肚子的疑惑,單單百裏秦隻問尹誌剛。


    馮茹南是與這個小道士相處不錯的人,花日紅對馮茹南使了個顏色,意思是讓她開口詢問丹羽。馮茹南很快領悟了花日紅的意思,催促一下胯下龍駒追上已經在朝前走的丹羽。


    “道仙,你這是唱的哪出戲啊?把我和我們都搞糊塗了。”馮茹南一直稱丹羽為道仙,這也是丹羽比較喜歡她的原因,嘴巴乖嘛,嘴巴甜說話聽著就舒服,不像花日紅隻會說實話,不像徐白秋總是懷疑人,不像百裏秦木訥。


    “知道你們疑惑,但此時此地不是解釋的時候和地方,告訴他們抓緊趕路,北夷那老婦人後悔的話我們都跑不掉了。到了合適的地方合適的時候我會解釋給你們的。”丹羽平常總是喜歡玩笑說話,但此時他一掃常態,說話尤其認真,這也讓馮茹南感受到了事情的嚴峻性,於是不再追問,招唿他人趕緊趕路。


    其他人也看的出此時丹羽的嚴肅表情,知道了事情沒有表麵看見的那麽簡單那麽平靜。與丹羽接觸的這些時間,大體還是了解了一些這人的脾氣,但從來沒有見過丹羽有如此嚴肅的時候,至於為何北夷老國君會跟隨他來到此處,至於為何重兵已經將所有人圍住了而不發動進攻,至於對徐白秋五人殺的所有人都沒有追究,似乎完全沒有發生過一樣,甚至拿走神龍戰斧殘片也隻是剛剛那幾句話輕易帶過,都是很深的謎題。


    剛才北夷老國君說了,她輸了,丹羽小道士贏了。那麽肯定這二人有過什麽談話有過什麽賭注,甚至讓大家平安的帶著神龍戰斧殘片離開這中間肯定有什麽交易。


    一個小道士怎麽會讓北夷老國君如此聽他擺布?二人的談話又不似一般人的交流方式,而似乎是老熟人,難不成二人很早就認識?但沒理由啊,不合適啊,不恰當啊。丹羽才多大年紀?蘇老國君多大年紀?僅僅是因為他是鳳凰的徒弟便如此相信他?二人便有如此交情?


    “又不相信我了不是?”


    “相信,相信,我相信你這老狐狸。”


    這種對話,這種口氣,這種態度,當真讓徐白秋琢磨不透。


    一路急促南行的過程中,徐白秋便始終在琢磨著,琢磨著二人的談話,琢磨著這個越來越神秘的小道士丹羽。


    在介紹五人的時候,丹羽說徐白秋是大師兄,花日紅是二師兄,孫青朔百裏秦和馮茹南分別是三師弟四師弟和小師妹。那麽丹羽又是為大家編造了什麽身份來蒙騙的北夷蘇老國君?又是什麽身份的人可以讓蘇老國君說“身手都還不錯,當真傷了我不少人”?


    隨著越來越靠近北夷華國的交界地,徐白秋對小道士丹羽越來越懷疑,丹羽絕對沒有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簡單,但具體是什麽身份還是猜測不出,琢磨不透。


    在北夷華國的交界處,尹誌剛的確在那裏等候多時了,北夷的軍隊將尹誌剛交給丹羽等人後,給他們敞開了邊界大門。本來對麵以前駐守著華國的烽火營,可自從華國對北夷伐羊的軍隊下手後便將烽火營撤退了五十裏。跨過門檻便出了北夷,來到了華國的地界。五人這才算是送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這時才鬆懈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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