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豆詫異道:“難道你沒有讀過女戒,還有女子四書?”


    “那是什麽?”羊角辮興趣滿滿地問道:“我從前隻看過醫書,其他的書都沒有看過。哦,不對,不對。三字經,還有千字文,我是讀了的。”


    紅豆有些挫敗,已經不抱希望地問了一句:“那你的長輩,比如娘親祖母這些,就沒給您立過規矩什麽的?”


    “我爹娘,在我不記事的時候,已經不在了。我周圍的都是我的小輩,就他們,想要給我立規矩?”


    紅豆聽了這話,有些啞口無言,但是,心底莫名有種羨慕。


    “薛姑娘,那你的名字是誰取得?”


    “我爹娘啊,”薛舒天很開心地道:“我爹娘希望我舒舒服服地度過每一天,別太在意其他俗事。”


    聽了這話,紅豆更加羨慕了,“薛姑娘,你有其他兄弟姐妹嗎?”


    “有啊,好像是有幾個哥哥來著,隻是從來沒有見過。”


    “那豈不是很孤單?”


    羊角辮搖頭,“我爹娘收了一大堆的徒弟,他們又有一大堆的徒子徒孫們。穀裏熱鬧得不得了,很好玩的。”


    紅豆問道:“既然如此好玩,你為什麽還要出來呢?在穀裏一直待著,不好玩嗎?”


    徐穎對著羊角辮姑娘是越來越好奇了,也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羊角辮道:“穀中規矩,到了一定年齡就要出來曆練,連我也不能例外的。我身上還有婚約,我爹娘走前告訴我,必須履行這婚約。


    不然,我哪裏會出穀。”


    這羊角辮姑娘,你說她不通世俗倫理,但是,卻很聰明,有些事情比徐穎這個過了兩世的人看得還透。


    有時候,徐穎真的搞不明白,這姑娘到底是真不通世俗,還是知道了也依然故我。


    “明珠兒,你家趙鴻飛剛才從地上撿了個物件兒,可能就是那個東西惹得他現在這副模樣。”


    果然,徐穎感覺沒錯,這羊角辮的洞察力,真是敏銳。自己想知道什麽,她能覺察。趙鴻飛剛才撿東西這細微小事,她也能看到,真是厲害。


    到了住宿的時候,羊角辮、徐穎還有紅豆一間,其他三人一間。


    青竹一進來客棧就去馬房喂馬去了,留下顧秋和趙鴻飛兩人在房間裏。


    “說吧,這一路上,怎麽都不太對勁,”顧秋憋了一肚子話,終於說出來了,“你覺得那個道士……”


    “那個道士,就是義父。”


    顧秋錯愕,“全瘋神算徐廣陵?”


    “難得你還記得他的諢號。”


    “想想,也隻有他能知道這麽多趙國公府的事情,而且也隻有他才會那麽一副口吻去說半舌國師謝玄朗了。那他身邊的那個乞丐是誰?”


    趙鴻飛道:“不知道,但是武術境界不低。”


    “有一品嗎?”


    趙鴻飛掃了他一眼,“最低一品吧。”


    “那他是四境中的哪一個?”


    趙鴻飛搖頭,“這四境界,恐怕隻有天象樓的那位樓主,才能看出來了。你我還沒有那種眼力。”


    顧秋揉揉鼻子,有些可惜地道:“你怎麽不早說,我也好問問他,我的親事。”


    “我看你一路上對那小丫頭照顧有加,怎麽著,還想找到我義父這個媒人感謝一下?”


    “你可拉倒吧,我尊老愛幼不行嗎?”


    關於這婚事,是板上釘釘,絕不可能更改了。顧秋也沒有為難自己和別人的習慣,他隻是想問問,怎麽就把自己和薛舒天那種年歲很小,輩分卻嚇人的丫頭牽了紅線,訂了婚約。


    這個,恐怕隻有再見到徐廣陵才能問出來了。


    顧秋又道:“你義父既然出現,為何不和他女兒相認?也不和你相認?”


    “義父自然有他的道理,隻是有一事,我想不通,”趙鴻飛把那玉鐲子放在桌上,自言自語道:“為什麽要把當時定親的信物,給我留下呢?”


    “讓你自己斟酌親事?”


    趙鴻飛瞪了他一眼,就收了信物,放進車裏了。


    徐穎醒過來時候,就看到了這一幕。趙鴻飛解釋道:“這是家母的遺物,專門從京城帶迴。”


    家母,徐穎終於知道趙鴻飛是誰了。


    同時,心裏也在猶豫,要不要繼續呆在他身邊了。


    終於看到了姑蘇城的城牆,顧秋才鬆了一口氣,“這一路很是不太平啊,來來迴迴好……”


    羊角辮悄悄懟了他幾下,才看到紅豆扶著臉色蒼白的徐穎從船艙裏走出來。


    話說,當日一行人剛棄船登岸之時,便有趙國公府打發了幾個小廝和仆婦,並兩輛馬車等候多時了。


    一個機靈點的小廝叫青鬆的,見到趙鴻飛和顧秋,就連忙行禮。


    不等趙鴻飛問起,小廝青鬆就很熱情地說道:“二老爺估摸著您就是這幾日到,便打發小的今兒開始,就在這裏候著。


    沒成想,今日一過來,就把您給盼迴來了。”


    小廝青鬆很有眼色,看了一眼,就知道徐穎她們中哪個是主子了。


    於是,便對著幾個仆婦,使了一個眼色。


    那兩個仆婦便很快把徐穎和羊角辮迎到馬車裏了,又牽了兩匹快馬給了趙鴻飛和顧秋。


    羊角辮一上了馬車,就坐到徐穎身邊,摟著胳膊,道:“明珠兒,你真要住在趙府和趙鴻飛一處嗎?


    那你可就成了他的童養媳了,趙國公府裏再衰敗,也是講規矩的。”


    “我們現在以兄妹相稱,”徐穎有些無奈,“有時候,我真的很懷疑,你到底是不是隻有九歲。”


    “不是九歲啊,是八歲呢。”羊角辮道:“別給我轉移話題,差點又被你給騙了。我看你是打定主意,要在趙鴻飛那個什麽梨香院裏住了。


    你到底是欠他什麽了,為什麽每次都感覺你好像看他的眼神,都是有些愧疚,想補償的感覺。”


    徐穎當然是不會把自己跟趙鴻飛的三年之約說出來的。按照規矩,她應該和趙鴻飛分開住,然後,到了及笄的時候,兩人再成婚的。


    隻是,那樣的話,有些事情,就來不及了。


    “沒有的事,你看錯了。”徐穎又開始轉移話題,道:“顧公子說你對人一向冷淡,為什麽偏偏就是和我這麽親近?”


    羊角辮眨眨眼睛,問道:“你想知道嗎?”


    徐穎點頭。


    “因為你長得好看,而且過幾年,你會更好看的。”羊角辮見她不相信自己的話,連忙辯解道:“穀裏的書,我都看完了。其中有一本是關於頭骨的,我專門研究了。”


    “關於頭骨的醫書?”


    羊角辮道:“是我爹娘寫的,臨走前留給我的。根據頭骨,可以知道這人之後可能會生什麽病,還有這人以後大概會是什麽樣子呢。”


    “真是聞所未聞。”徐穎心道:不光這個時代沒有聽過,就算是當時那個醫學昌明的現代,也沒有這個說法吧。


    或許有,隻是她孤陋寡聞?


    “有的,有的。”


    紅豆和青竹兩個人坐在外麵,就聽著裏麵吵吵鬧鬧的,很是和諧。


    “小姐終於找到玩伴了,以前她在定國公府裏真是太孤單了。”


    青竹不明所以地問道:“不是有你陪著了?”


    紅豆歎了口氣,神情有些黯然,“之前伺候小姐的兩個丫頭,一個嫁了出去,一個花錢買了我,也出去找了個男人。


    連小姐的奶娘都以身子不好,迴鄉了。我才到小姐身邊呆了不到一個月,迴到府裏也沒多長時間,就這麽悄無聲息地打發出來了。”


    青竹低聲說道:“我們家公子,是好人,你們小姐跟著他,不會受委屈的。”


    “但願吧。”紅豆道:“我不知道以前的小姐是什麽樣子,但是,我真的覺得現在的小姐很好,根本不是外麵傳說的那個樣癡傻。為了一個男人就……”


    “就怎麽?”


    紅豆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捂住嘴,道:“沒什麽,沒什麽。”


    青竹道:“你不說,我也知道。不是,是整個京城的人,也都知道。你們小姐為了蘇小侯爺吧。”


    紅豆愕然,“那你們公子知道嗎?”


    青竹道:“你說呢?”


    “完了,完了,小姐是不是不該跟著來這裏啊?”紅豆又在心裏問自己:那小姐也應該去哪裏呢?定國公府?那裏都不要她了……


    裏麵的徐穎根本就不知道,自家丫頭,竟然開始發愁未來的生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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