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於李青陽此時展現出的絕妙劍法,這【淩虛劍法】的起手式【雲光初逢】雖然是同一招,可是用意用氣,卻是天差地別。先前李青陽刺出第一劍之時,端的是氣象萬千,造勢宏大。頗有那等紅日初升,照耀三千雲海的磅礴氣勢。而隨後的一劍,雖然同屬一式,卻宛如靈光一點,卻依舊蘊有變化不絕,迴味無窮之劍意。


    “雲光初逢,劍鋒所向,與天地萬物融合如一。合於胸中,應變自如。實有無邊意境。”李青陽負手收劍,儀態端莊,形容飄灑。整個人的氣勢都似乎隨劍收隱。而陸揚則是在李青陽這一招之中,有所體悟,當即默然盤膝坐下,意守心神,仔細的感悟這一招的意境之廣大深遠。


    見他盤膝靜坐,捧心悟道。李青陽含笑輕步退開,因為他知道,這一招的意境實是太過廣闊深遠,意味深長。這個時候,便要給他一些感悟的機會。而馨兒,亦是在一旁不忍打擾陸揚的思緒。同樣得到過這一招真傳的她,自是明白此中隱微的玄機深意,所以她亦是靜靜的守候在陸揚的身邊。


    少年初起之時,神態嚴肅。玉衡峰上的雲流如帶,化為迷蒙的薄霧輕籠身周。一刻鍾之後,他眉間那一抹疑惑,也似乎隨著思緒的深入而漸漸消解了許多,緊繃的身體也放鬆了許多,隨性而坐,先前那一幕幕,無論是劍鋒上的靈光一點,還是天地自然與劍意的交感。劍意,本為虛無縹緲,卻在心神之間有跡可循。


    眉宇間的疑慮漸轉消融,半晌,陸揚吐出一口濁氣,眼中紫芒乍現,自地麵上一躍而起。含著淺淺的微笑,釋懷的說道:“多謝青陽大哥,這一招,我已經有所感悟。”


    六仙麵麵相覷,皆是不敢相信陸揚的領悟速度會如此之快。而一旁的馨兒更是合不攏嘴。要知道她當時得這一式【雲光初逢】之際,可是整整處在冥想狀態一整晚之久,而且,也隻是在那雲煙般空幻的意境之中捉摸到了一縷真諦。可是,陸揚僅僅隻用了一刻鍾的時間,便將這奇難的一式【雲光初逢】銘刻在心,這等天資,當真是萬年難得一遇。


    “你且使來我看?”


    李青陽點了點頭,當即讓陸揚展現這一招來,也好指點出其招式的不足。但見陸揚垂眸而立,意守氣海,半晌過後,伴隨著一聲清澈的劍吟嘯響,青銅古劍破掌穿出。緊接著,便是劍鋒前指,但見一抹淩厲的光輝,自鋒芒之處大顯光華,宛如星點般向前激射而出,雖然,他沒有引動出天地異象的跟隨,可是,這一道星輝流焰,激射而出,徑直轟碎了前方一道碩大的花崗岩,引得石屑飛舞,威勢不凡。


    “嗯,雖然成功的用了出來。但是,殺伐之氣太重。此招真正所重,並不完全在乎於破壞力有多麽強盛。而是在於用意,你這一招,頂多有兩分的火候。”李青陽一語中的,點出了陸揚劍法中的不足。而陸揚也隻是撓了撓頭,沉默不語。這一招他明明用的分毫不差,可是在李青陽的手中,卻大有化腐朽為神奇之感。而他用來,則是完全將重心放在了劍法的淩厲上麵。二者之間,可謂是天地之差。


    “不過,你能在一刻鍾之內便成功的將這一式用將出來,亦是給我們幾人展現出了從未有過的絕頂天資。雖然這一招用的差強人意,但卻不要氣餒,等你完全貫通了這套劍法,那麽普天三界,任你去闖。”李青陽笑了笑,也沒有絲毫貶低陸揚的意思,而是引導他,向著正確的方向而努力。


    陸揚低下頭去,仔細的思索著。聽了李青陽的一番指點,他似乎明白了一些問題的所在之處。先前,他那【破軍劍法】之中的第一式【劍破千軍】,便是由【雲光初逢】演化而來。沐寒天不能悟通淩虛劍法的真諦,但是,他卻按照他的路數,對這門劍法另辟蹊徑。很顯然,破軍劍法淩厲剛猛,無所不破。但是在用‘意’上麵,則是太過不足。


    陸揚自習學【破軍劍法】以來,對於劍法一道,始終都在剛猛的路上漸行漸遠,又無名師指導,所以才走了與昔日沐寒天相同的道路。而如今,有六位仙長一同指點迷津,陸揚也足以摒棄前法,重新體悟劍道的無窮變化。所以,他首先想到的,便是改變自身劍法的路數。


    而這份‘意’深湛如淵,若想急於求成,那正如同水中撈月,無跡可尋。唯有日積月累的磨練與體會,方才能夠將這份劍意掌握在胸。這一刻,陸揚真真切切的明白了,他自負天資無雙,但在真正深邃的大道之中,他始終隻不過是滄海一粟。這個世界上幽隱的真意,當真是遠闊無涯,令人望洋興歎。


    “這【淩虛劍法】乃是冠絕古今的一套絕頂劍術。雖然吾弟子善能心思澄明,學以致用。可是此中真意,卻依舊難以把握。但是,為師這裏有一句話你需用心體會。那便是:任物唯心。(注釋1)”


    劍無塵在一旁,及時的出言點化,他身為陸揚的師尊上仙,自是知道自己的弟子此刻心中所想。所以,他總是能夠及時的指點陸揚,使其出於迷津,又不至於幹擾他自心的所悟所得。


    “任物……唯心。”


    接受,擔任,負載外界耳聽眼見的一切客觀事物,皆可由心所主之‘神明’所承載。陸揚聰明絕頂,當即心中一顫,如撥雲而見日升,窺見了些許光明。《莊子》有雲:天下莫大於秋毫之末,而泰山為小。(注釋2)這一句至真之論此時湧現心頭,再結合先前李青陽劍上的那等變化,當即便令陸揚有所體會。無論是大,是小,是星海,還是塵埃。都不過是一念隨心。


    他的心念一動之間,可化天地間那一抹照破雲海的破曉晨光,也可化為夜空中飛舞玲瓏的流螢一點。雲光初逢。旨在於‘化’、‘動’、‘變’之自由隨性。以心間三寸靈台,承載大千世界,無窮宇宙。其氣象萬千,不止是那一抹雲海之間蓬勃的晨曦,更是照亮三千世界的大放光明。巍然之間,與無量太虛相合如一。


    此時的陸揚有名師仙長在側指點,正如同一顆流光璀璨的明珠,被美玉所傾心點綴。這也使得他一切的智慧,都能夠完美用於參悟正途。但是他智慧雖廣,但【淩虛劍法】無疑是這個世界上最為震鑠古今的劍法。其源起於道家澄明通透的心境,被六位上仙所創造而出,並且,這門劍法通於天道,可以伴隨著境界的開闊,從而無窮盡的突破下去。


    陸揚初學雲光初逢,當真是令得他大開眼界。也深知大道深湛,看易行難。遂也不急於求成。而是不斷的打磨著心中之劍,令其在悠遠的歲月之中,不斷變得鋒利。


    “今夜,我們便傳你這第一式的劍法。同時,青陽是你的大哥,近日來,他會夜晚之時停留在玉衡峰上。你每當練劍遇到關隘之處,他便會為你指點迷津。”洛清玄見陸揚有所體悟,亦是心中欣喜。陸揚如此天資,若能將【淩虛劍法】的六式全部學會,那麽,他足可當玄真派繼太上掌門王平之後,又一位超越天道的人物。


    而且,洛清玄覺得,陸揚的潛力,還要遠遠的超越了往昔的王平。在他今後的修煉之中,卻不知還能成長到何等地步。說不定,這個少年甚至能夠突破王平掌門,以及詩仙的修為境界。於修真界中,增添一筆濃墨重彩的深痕。到那時,陸揚之名,定會揚名寰宇,播滿乾坤。


    陸揚點頭謝過掌門,貪多嚼不爛的道理他還是深有體會的。更何況,這門【淩虛劍法】實在是震鑠古今的絕學,其難度,還要遠遠要超過了他的天授真法【紫極星書】。便連洛清玄、劍無塵這等驚才絕豔的修士,亦是隻能通曉兩招絕頂劍法。試想陸揚若將淩虛劍法全部學會,那該是何等的強悍?


    “時日不早了,明日晚間,我等再度前來玉衡峰,指導陸揚學劍。”洛清玄笑了笑,話鋒一轉,冷冽的說道:“但是明日,注定是敵人心膽俱裂的一日。婉如隨本座下神川,我們玄真派,這一次搶占先機,去找血狼宗的麻煩!”


    聞言,眾位上仙俱是精神一振。雖然不知那宗門內部的叛徒潛伏何處,但是,那神川城中的聯絡點卻通過密信暴露了出來。此等豺狼鼠輩,暗中埋伏在神川城內,意圖難明。如今有琴、棋二仙親自出馬,那麽,血狼宗的那些暗部,自然是在劫難逃。


    而如今密信被截,那些潛伏在神川的血狼宗暗部,自是沒有防備。卻依舊還在等候著玄真派傳來的訊息。如今李青陽已然迴歸玄真,並且,玄真上仙們亦是采取了反擊策略。他也不必再度擔心會遭遇到不顧一切的暗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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