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露城中,橫屍遍野,狼騎肆虐。賊兵已突入城中,刀槍到處,免不得血肉飛濺,滿目瘡痍。


    狼兵的鐵蹄踐踏著殘破的城牆,城中的百姓老幼倉惶奔走不迭,被那殘忍的狼兵追趕上去,用手中的長刀一刀一個,俱都割下了頭來懸於坐騎之上,當做了斬殺的賊兵來領功受賞。他們無惡不作,燒殺搶掠,**婦女,非止一端。


    守城的兵士們早已全部殉國了,唯有丁神風還在殊死力戰。他搶了一麵護身的盾牌遮護,遊走在一眾鐵甲狼兵之間。這群狼兵乃是狼族精銳之師,有號為玄狼鐵騎。狼兵騎士俱身披厚重的鎧甲,坐下的冰狼亦是披著一身的镔鐵甲衣。先前便是這群狼兵首當其衝的殺入城中,便是連力大過人的弓弩手,也射不透這群玄狼騎兵的甲胄。


    丁神風孤身一人,衝入了這群鐵騎甲兵之間,手中盾牌被他當做了鈍器使用,他眼見著一名玄狼騎向他挺槍衝殺而來,當即側過身來,讓過這淩厲的一槍,隨後使力疾滑,乘著後方的狼兵措手不及,揮起盾牌,重重的砸在了一位狼騎的頭上,那狼兵慘唿一聲,頓時被砸下坐騎,丁神風踏出一腳,踩斷了他的大椎,骨骼崩裂,當時斃命。


    身旁密密麻麻的長槍亂刺而來,丁神風舉盾四麵遮護,他步下生風,靈活的在騎兵陣列中穿行,手中盾牌或掃或砸,一雯間便有數十名狼兵死在了他的手中。敵陣之中,那狼主親自臨駕陣前,見鐵騎縱橫,將丁神風圍在垓心,後者獨奮神威,以一人之力,竟然能與數百鐵騎相抗衡,屹立不倒。不由得起了愛才之心。他不願殺死這樣的勇將,更有心讓丁神風歸降自己,與他一起踏平中州帝國的統治。


    “玄狼騎!撤迴!待吾與英雄將軍,對坐一談!”天狼國的大狼主撤迴了麾下騎兵,親自策動坐下冰狼上前,與丁神風交談。


    那狼主昂然言道:“今日我天狼國大軍神臨,已橫掃星露城。吾雖掌管大軍,但不願看將軍戰死陣前,以將軍之神勇無敵,何不皈歸我師,與本狼主共同掃清中州,同樂天下?若將軍肯歸降來我天狼國,從前將軍射死吾兄長之事,也就此作罷。”


    丁神風翻卷戰袍,掩蓋住了身上的刀瘡槍痕。冷冷的看著麵前頂盔金甲,群狼在側擁護的狼主,厲聲說道:“星露城慘被爾等攻破,丁某身為將軍,為家為國,死誌早決。雖已逢此兵敗窮途之時,但吾王在上,何能屈膝與汝等夷寇之輩!勸你速速迴轉!再驅狼兵前來,與吾決一死戰!”


    狼主麵色鐵青,斥道:“既然將軍之意如此,那麽我也不再挽留了。”他猛然迴轉身去,拔出佩劍高舉過頭,高聲下令道:“承受狼神恩澤的勇士們啊!誰若是殺死了他,本狼主便以狼神之名起誓,令他永坐這星露城之主!”


    群狼激憤,唿喝著粗豪的口哨驅起坐下冰狼,向著大狼主金劍所指之處殺奔而去,丁神風長笑一聲,更是早將生死拋在了腦後,無所畏懼,拾起了地上的一根染滿血跡的鐵槍,擺好了架勢,向著衝來的無數狼兵軍團,作出了悍不畏死的最後衝殺。


    神槍到處,衣甲分裂,丁神風揮舞手中長槍,穿透了一個又一個敵人的身軀。但是,敵軍之中,卻又殺出了幾名悍勇的將領,其中有一位賊將身材高大足有數尺,宛如巨人,乃是狼兵中的勇武之士。手中厚重的大刀奮力劈來,丁神風舉槍招架,可是竟當不得對手生力,長槍卻被折成了兩段,虎口震裂,握槍的手掌流淌出了暗紅的血。


    他借力著地滾去,宛如矯健的猿猴一般靈活的繞到了對手身後,猛力將手中半截槍刃擲出,那狼兵將佐張大了口,甲胄破碎,鮮血狂噴,已經被一槍洞穿了心髒。巨人般的身體搖晃著,緩緩倒了下去。


    亂陣之中,丁神風獨仗勇力,來迴衝殺,他渾身浴血,再度衝迴到女牆之邊,大口的喘著粗氣,可是他卻早就感覺不到累了,能在這裏多殺一個狼兵甲士,便能多為國家出一份力吧。他這樣想著。殺到此時,連那勇悍尚武的狼兵也有些驚懼不前了。丁神風手扶著殘破的城牆,手中橫著半截斷槍,每有狼兵接近,便挺身向前,戳死一人,不多時,他身旁已堆積了上百具的狼兵屍首。


    “放箭!放箭!射死這個將軍!他已經獨木難支了!”


    敵軍潮水一般的步兵退迴了後衛,丁神風遙遙望去,敵軍的弓弩手已經在甲士的保護下出到了陣前,萬根羽箭如雨齊發,一同向著他攢射而來,丁神風前後已無退路,索性抽出腰間的戰劍,於萬箭從中,左撥右擋。宛如閑庭信步。竟然無一根箭能夠射中他的身體。


    丁神風自小精通射術,隻是觀察對手箭矢的軌跡,便能夠預先判斷出中在何方。他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沉心之下,雖處在萬箭齊發的夾射之間,卻沒有一根箭矢,能夠準確的射中他的身軀。


    可是,正當身受矢石之際,丁神風竟然看到了一個漢人孩童,在倒塌的城門庇護之下僥幸得存,正嚎哭不止。狼兵的亂箭一波接著一波亂射將來,釘在了城門之上。那男孩身處在殘破的城門之下,空間狹小不能全護,露出的腿上已中了數箭。


    丁神風心中大急,自己死不足惜,那孩童還有著大好未來,自己定要救護他脫險。當下劍法一滯,背上已中了兩箭。牽心劇痛之下,他卻更加迅捷的飛躍而起,長劍狂舞,宛如暴風驟雨,將他護作了一團。敵軍的驚唿聲中,丁神風已將那男孩遮護在了身後。


    “將軍叔叔,你為什麽不走呢?城池已經被攻破了,這裏也已經完了啊!”身後的小男孩哭喊道。


    “孩子,不能哭,你要學會堅強。”丁神風胸口又中一箭,他怒吼著,將箭從自己的胸前拔出,任憑鮮血淚淚,在胸前流淌著。他抬腳踢起地麵上死難戰士的硬弓,將這枚利箭搭上弓弦,慘聲長笑道:“叔叔不會走的。即使這群狼兵覆滅了我們的國家,即使我們的將士們會全部都戰死沙場。但是,既然身披戰鎧,那麽便要守護這裏的每一寸土地。我體內流淌的血,我的魂魄,不允許我退縮一步!”


    “即使隻剩下一個人,那麽我也要發出憤怒的戰吼,將每一個敢於侵犯中州的異族,全部誅殺殆盡!”丁神風雙眸血紅,一箭穿風射去,頓時,那天狼國繪著血色狼頭的大旗,在狼煙之中墜落了。被這宛如雷震一般的快箭射落釘死在地。而丁神風的身軀,也被自敵陣而來的,飛蝗般的亂箭射穿出無數血洞,可是即使已經身隕,丁神風的身軀也在星露城倒塌的城門之前,如鐵人一般的屹立不倒,他手中還緊緊的握著長弓,宛如弓神下凡,依舊守護著一方城池。


    “將軍叔叔,我不哭,我也要守衛我們的城池……”小男孩掙紮著站了起來,費力的撿起了地上丁神風的佩劍,向狼兵們衝去,可是,無數的箭雨從天而下,那個小男孩尚未奔出幾步,也就此倒在了血泊裏。但是,他已經擦幹了眼角的淚,自始至終,沒有一絲的畏懼。


    丁神風挺立在城門中央,狼兵無一敢近,隻是遠遠的用弓箭射向城門之處,三千弓弩手直射了許久後,狼兵們方才敢靠近丁神風的遺骨之旁。狼主傳下令來:“割下丁神風的頭顱,懸掛在城牆上,以示兵威。”當那下屬的狼兵去割頭顱的時候,甚至還不敢直視,用布蒙著眼睛,方才取刀割下了他的首級。


    數日之後,星露城破,狼兵殘忍屠城。消息傳來,已經遠在北雁城的丁秉風得知了父親的噩耗後哀慟欲絕。自此,丁秉風深恨狼兵,發誓定要親手殺得狼主,為星露城全城的百姓以及生養了他的父親,尋迴這血海深仇。正是那:


    寒山黯雲邊外遠,故城愁唱巷中深。


    水天寂寥獨一色,腸斷何處送歸魂。


    聽了沐寒天這一番話,陸揚眼眶發紅,悲愴不已。雖然星露城被破,但是每一個敢於與狼兵拚死相鬥的戰士他們都是真正的英雄,他舉目凝望向遠方的天際,星露城的方向群星璀璨。也許這些為國捐軀的壯士們還沒有死去吧,他們不屈的魂魄與意誌,似乎在無聲之中,激勵著每一個深愛著這片土地,家國的人的心靈。


    曾有詩文,祭奠星露城一役,亡故的眾將士。鐵血繪丹青,萬古應長存。曰:


    槍刀燦霜雪,邊關城垣裂。


    長風蕭蕭鳴,白骨露荒野。


    將士死國難,臨陣何曾怯。


    永存山河誌,灑血貫長階。


    ……


    翌日一早,眾人俱各休息一夜,神完氣足,於是再不停留,一行六位壯士,跨馬而去,踏上那生死未卜的征程。六位豪傑壯士這一去,不知是否能夠安然歸來,可是當今之時,正需要有這樣的人站出來,為了家國大義,不惜拋灑熱血,不問死生幹雲。


    天狼國的狼族,在這苦寒的北域之中已經習慣了生存,他們崇拜狼神,認為是狼神創造了他們的祖先,這種對原初之祖神的崇拜令得他們民風剽悍,大異於中州。更相傳,那狼族之中,有著一個神秘的密宗存在著,它們似乎掌握著狼神的部分玄奇力量,千百年來,一直都在庇護著狼族的繁衍生息。


    可憐中州的那些權貴大臣,效仿夜郎自大,輕視狼族的侵略。這些活躍在北域,始終狼子野心不泯的異族,經過許多年以來的休養生息,其勢力已經發展到了一個極其可怕的程度。他們不甘守望在寒冷的北境,始終都在向往著中州肥沃且富饒的浩土天地。


    狼主的鐵蹄一直都沒有停歇過邁進,他先前率兵東征西討,征服了周邊諸多的外域國家,強行掠奪了這些國家的資源與兵力供天狼國為用。而這些被掠奪而來的力量,全都會被用在侵略中州的戰爭之中。那些高居廟堂之上的權臣們,定然會被自己的輕視大意,而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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