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年邁的狐祖長眉垂雪,白發婆娑。手拄青竹拐杖,雖然老態龍鍾之色盡顯,但是在他周身之上,青光乍湧,那如水波一般的青光神力在肉眼可見的空氣中蕩漾著,緩緩的,將兩人托起升空,離地而去。


    這是陸揚第一次在意識清醒之時,被人帶著飛行。他不免驚奇的望向下方,但見那紅衣的百年屍魔在之前碰撞之後,早已遠遠的躲避開去。此時在那幽深的密林中徘徊著,遮護在那棺木之前,仰天嘶吼不止。


    它之前欲殺死陸揚,當做他守護的女屍,永駐容顏的養料。最終卻險沒被青瑤含怒的一擊徹底滅殺,若不是狐祖及時趕到救援,恐怕此時的它早已經形神俱滅。此時卻不敢再放肆了,隻望著狐族和陸揚二人騰空離去,卻也無可奈何。


    “狐祖前輩,小子有一事很好奇,想請教其中原由。”陸揚踩在狐祖駕馭的青光法氣之上,轉眼不敢再看那下方叢林裏,形貌滲人的屍魔。卻還是忍不住疑惑,好奇的問道。


    “你想問這個紅衣屍魔的故事,是不是?”


    狐祖笑了笑。看著陸揚,幽幽說道:“這具屍魔是受到了老夫指引,方才來到這裏的。他本是人間的一個苦命之人,他的妻子被官府殘害,而後,他一心尋仇,服毒身死。死後憑借著滔天怨念化為了這具屍魔的樣子。老夫不忍看見他在人間受苦,便用神力導引他,來到這裏做為一個棲身之處。”


    正有詩雲這個屍魔悲慘淒厲的前塵往事,也許它變成如今的模樣,身心沉淪在恍惚之中,也許就不會傷痛了吧,他選擇遺忘了以前的一切,隻會本能的保護著自己的妻子。卻有一篇七言詩,道出了他的故事,悲仇泣血,淒冷痛絕。曰:


    鴛鴦離散愛戀空,徒留人間餘悲慟。


    拚卻此身長恨血,終要白雪昭青城。


    “這個人的故事很是曲折可怖,也許將來有機會,你會看到它背後的深刻以及陰暗,盡管它如今的樣子雖然可怕了一些,但是,把它變成這個樣子的背後因果,卻遠比屍魔的存在,兇狠惡毒百倍不止。”狐祖黯然說道。


    “這個世界,永遠都存在著不為人知的一麵,人們恐懼著形容可怖的鬼魅。但是卻不敢承認,自己內心裏的陰暗世界。”


    陸揚忍不住抱臂長歎,這世態炎涼的無心人間,千百年來依舊如是。古往今來,不知多少人間慘劇被深埋在曆史的長河之中,人們茶餘飯後偶爾閑談起來,都隻是為其心酸扼腕,卻不能痛醒這已被麻痹了的世界。


    很少有人能歌頌這些血淚與苦痛,繁華的世間有很多流傳的故事,隻有美好的,無私的,大無畏的方才能夠發揚下去。卻不需要這些聽起來就很恐怖的,奇哉怪談的,血腥味道的事情。人間是美好的,陰暗,始終不能長存於人間。


    ……


    妖墟的空間很大,陸揚進入之時就已經深有感觸,無論是深不可測的墮神淵,還是那暗無天日的黑森林,都在張牙舞爪,欲吞噬這裏一切的生命。可墮神淵和冥河,也沒有妖墟平原的千裏荒蕪寂寞來的震撼人心。


    狐祖帶著陸揚禦空飛速而行,天空中隆隆的氣流不停在耳畔鼓蕩作響,他們好似兩頭穿梭在天際的孤鴻,展翼掠過這原始的荒野平原,視線之下,不斷綿延的道路好似沒有盡頭般狂飆著,大批的妖靈異獸在荒無人跡的原野上奔行掠過,但是卻在狐祖憑借妖神修為強大的威懾之下,隻能向天匍匐膜拜,不敢侵犯。


    眺望向下方一望無邊的野蠻荒原,陸揚心中暗自慶幸,如不是遇到了狐祖引路,不然他要橫穿這片妖墟大平原,卻不知道要曆經多少危險,還要浪費多久的時間,在這種平原地帶之中遇到強大的妖靈,在沒有環境因素保護的情況下,似乎隻有死路一條可走。


    狐祖來到他身邊,是不得已而催動了空間的力量,對現在的他來說,瞬間穿破空間,對身體的消耗極其龐大,他如今殘存的神力,已經不是巔峰狀態,通過空間進行傳送要耗費他大量的精力,所以他選擇了帶著陸揚飛行,在飛行的途中,緩緩恢複自身的法力。


    二人在飛行了許久後,狐祖帶著陸揚直升上了一座絕險的高崖。這高崖一眼望去直摩天際,恐怕不下數千米之高,此處乃是這連綿不絕的黑山山脈,最高聳險惡之處,有喚作疊雲山。在這疊雲山的下方如果不斷的向上攀援而去,那麽就要承受妖墟內空間之力的擠壓,每向上攀登一步,對體力與意誌力都是一種極大的考驗,而在那險峰的頂端,尋常的妖靈,根本沒有實力攀登上去。而這穹廬之頂,也是狐祖在妖墟的修養之地。


    但是陸揚卻並無一絲的壓迫感,他是所謂的出世之人,不受到這空間的製約,所以他在這裏能夠隨意的走動,這奇異的身體,讓得存活千萬年,見識廣博的狐祖也嘖嘖稱奇。同時,在陸揚的身上,他也看到了一絲能夠讓神狐複活的希望。


    做為神的領地,自然不希望被那些隻有懵懂靈智的妖靈闖入,所以狐祖便將居所建在了疊雲山的險峰之上。二人乘風降下,落在了一片典雅寧致的樓台庭院之中。這片雅致如夢境般的亭樓水閣,與當初青瑤在商陸城外所設居住的居所卻是一般無二,都是用玄奇法力,幻化而來,亦真亦幻。倘若有人誤闖入其中,那便會被其中的空間迷惑,很難在裏麵行走出去。


    水閣裏檀香淼淼,令人恍若置身雲霞霧氣之間,更多植有蒼鬆翠柏,奇花異木。令人心中一爽。踏著鵝卵石鋪就的清新小徑,狐祖與陸揚踱步進入,見在亭上的石桌之旁,坐有兩位蒼顏白發的白衣老者,正對而弈棋。


    這兩人皆是樣貌非凡,坐於左邊的老者滿臉都是褶皺,須眉雪白,奇長的須發自眉梢彎垂而下,竟已垂落至地上數寸。而另一老者則是生的肩寬背闊,極其雄健。坐的挺直,一雙眼中神光抖擻,更全無老年疲態,似乎如有說不盡的精神壯碩感覺存在。


    他二人久居在此,適才也感應到了九尾神狐的波動,本以為是狐祖所放,但是卻見到狐祖帶著陸揚前來,不由得心生疑惑,問狐祖道:“三哥,這人卻是兀誰?如何能進入到咱們妖墟之中?”


    原來,這二人便是妖墟之中,另外的兩尊蓋世妖神,白須白眉的老者乃是一棵千載雲陽老樹所化妖身,有號為雲陽公,而那形容壯碩,相貌剛正雄強的老者,是為熊天君。這二人都是與狐祖一般曾於神界的大戰之中,肉身隕滅,所幸狐祖用生命之樹的力量為引,開辟妖墟空間,也收取了他二人的魂魄,從而讓他們二人的殘魂得以存留在此。在這妖墟之中,勉強生存下去。


    “如今事出緊急,不然我也不會急著來打擾你二人的清淨。”狐祖苦笑道,與陸揚介紹了這二人的身份,這二人聽聞陸揚竟是獨自闖入妖墟,,曆經磨難而終尋到此處。也是對他的一腔孤勇,敬佩不已。


    當下四人在亭中石椅上落坐了,陸揚將青丘之山發生的事情,仔細的對這三人講了一遍。


    “如今,神界的兵馬下界,正在青丘狐族廝殺,倘若青瑤不能恢複神力,那麽以青丘之山族人的力量,根本無法抵禦神界的侵略,到那時,青丘之山一切生靈,唯有滅亡一途可走。”陸揚話語之中,悲苦難掩,隻因他深愛著青瑤,如今她沉睡了,對於她所肩負的重擔,也是願意為她去分擔。


    “這孩子之所以沉睡不醒,隻因她本是一身的遠古血脈,她的神力,多半便來源於此,隻不過她的血脈已經被燃燒殆盡,要想讓這遠古神狐的高貴血脈再次蘇醒,須得要我們三人合力,為她重塑神之血脈,她方能蘇醒。”白須白眉的雲陽公仔細的查看了一番青瑤的情況,方才決定說道。


    雲陽公的年齡,是昔年八大魔尊之中最大的,足足有六千年之久。雖然他自身乃是植物妖身化為精怪,但是他遠較其他人悠長的生命存在,讓他有著無人能夠超越的閱曆與極其豐富的經驗。此時一查看青瑤的情況,便斷定了她缺少著神之血脈。


    “事不宜遲,我們即刻為這孩子補充血脈。倘若我們遲了,那麽青丘便會覆滅。”一旁的熊天君性子急如烈火,最不堪等待,當下望向陸揚,說道:“陸揚小友,若為她重塑血脈,你體內紫琊神石的力量大有用處,老夫等三人之意,想要用你的血脈為主,我們的神力為輔。融入於她的身體,若是如此施為,那麽她蘇醒之時,便會因為紫琊神石,而再一次的蛻變。她會更加的強大,在對上神界之時,也會多一分把握。”


    “陸揚聽命,就全憑您主導了。”他點點頭,沒有任何的猶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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