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瑾言迎著上他的目光,無所謂地笑笑。


    “抱歉,我不是你的下屬,沒有聽從你命令的義務。”


    周馳宇進一步警告,“你最好做到,否則,我不介意提醒你做到。”


    溫瑾言挑眉,“這算威脅,我可以報警。 ”


    “你不配合,我會讓你身敗名裂。”周馳宇又加上一句,“這才算威脅。”


    溫瑾言忽然笑出聲。


    如果周馳宇知道「蘇覓喜歡溫瑾言」這件事,隻不過是個誤會,不知道他會如何評價他自己今天的所作所為。


    “周馳宇,你的威脅確實挺可怕的,不過名利本就是身外之物,我也沒有多在乎。”


    “你大可放心,我會盡我所能對覓覓好。”


    “僅僅因為我喜歡她,想要對她好,而不是因為你的威脅。”


    周馳宇用審視的眼神看了他半天,最後說:“別讓我發現你說一套做一套。”


    溫瑾言竭力壓製住心裏的怒火,深唿吸,保持微笑。


    “不如我們聊聊另外一件事吧,周總。”


    “時常被自殺意念所困擾,是一件很難受的事情吧?”


    周馳宇冷冷看他一眼,“溫瑾言,記住我剛才說的話,我沒有在和你開玩笑。”


    說完他轉身往外麵走。


    溫瑾言聳聳肩,“我還以為你今天是來做心理諮詢,順便給我一個警告的,看來是我想錯了。”


    “你的自殺傾向越來越嚴重了吧?”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哪一天你真的自殺了,該委托誰來監督我?”


    這確實是個問題。


    周馳宇腳步微頓,很快又重新抬步,“世上又不止你一個心理醫生。”


    溫瑾言站在原地望著他的背影,繼續勸說他。


    “但目前隻有我一個心理醫生最了解你,也最了解你的病情。”


    “你恐懼社交;討厭向別人展示真實的自我;你習慣對你所有經曆閉口不談,包括情感方麵、生活方麵;你畏懼接觸新環境以及全然陌生的人……”


    “這樣的你,真的適合另外再找心理醫生嗎?周馳宇,別太難為自己了。”


    周馳宇迴頭怒視他,“不是你說,你不適合做我的心理醫生嗎?現在改變主意有什麽目的?”


    溫瑾言也不藏著掖著,直接說出來。


    “我可以幫你治好你的心理創傷,但你要保證 盡可能不在覓覓麵前出現。”


    周馳宇咬牙,“做不到。”


    “周馳宇,你不覺得你很矛盾嗎?一麵看似在很無私的,為覓覓的幸福苦心籌謀。一麵又管不好自己,頻繁出現在覓覓麵前,打擾她,和我。”


    “說實話,其實我很介意。說不定,我還會因此和覓覓鬧到不愉快。”


    “我,你……”周馳宇噎住。


    原來僅僅是想見她一見麵,或者遠遠望上她幾眼,都會給她帶去困擾嗎?


    是他的錯,他不該打擾她,也不該想見她……


    心髒又密密麻麻的疼起來。


    好疼好疼啊!


    疼的快要死掉了……


    右手無意識抬起來,抓住左臂,去撕扯那些傷口。


    或許隻有肉體上的疼痛,才能抵消一點點內心深處那撕裂般的痛楚吧?


    溫瑾言看他這樣,輕聲歎氣。


    “周馳宇,我理解你想見覓覓的心情。任何一個人都像你一樣,有了喜歡的人,總會忍不住想要去靠近,這沒有什麽錯。”


    “如果你不想在手臂上留下永久的疤痕,就停下現在的行為。若是有一天被依依看到了,她會很不理解。”


    周馳宇鳳眸倏然睜大。


    溫瑾言聲音放緩:“周馳宇,聽我說,深唿吸,不要想太多……再次深唿吸,什麽都不要想,什麽都不要想,不要想……”


    周馳宇手上的動作慢慢停下來。


    沉靜片刻,溫瑾言再次開口,“今天是個晴天嗎?我記不太清了,你還記得嗎?”


    周馳宇思緒忍不住被他牽引著,跟隨他的話開始思考。


    手指在不知不覺中放鬆,手臂也自然垂落。


    數秒後,他答:“是晴天。”


    溫瑾言微笑:“答對了!”


    “周總考慮一下,要不要在我這裏接受心理治療。”


    “如果你需要單獨的空間思考,我可以出去等。這裏是心理宣泄室,如果你有負麵情緒,可以朝那些矽膠人揮拳,既不傷人也不傷己,是個很好的辦法。”


    周馳宇垂下眼睛,“不用考慮了。”


    “隻是,我隻想遠遠看看她,不會打擾,你們……”


    溫瑾言無奈笑笑,“好吧,作為你的心理醫生,我隻能表示充分理解。”


    ——


    蘇覓坐在辦公室裏,腦子亂七八糟的,手裏的文件也沒看進去幾個字。


    正好這時候手機響了。


    蘇覓拿起來看了看,是鹿晨打來的,她點了接聽。


    鹿晨歡快跳脫的聲音立刻傳出來。


    “姐姐,我終於殺青了。今天沒有別的安排,一會兒過去找姐姐好不好?”


    蘇覓恍惚間想起來,他前幾天就和自己提過要殺青的事,還問自己去不去參加殺青宴,結果都被自己給忘光了。


    果然,不喜歡就是沒有辦法事事上心。


    要不幹脆選今天和鹿晨說清楚吧!


    但是,孩子好不容易有機會休息,這樣會不會太殘忍了?


    唉,也顧不了那麽多了,見機行事吧。


    大約半個小時後,鹿晨捂得嚴嚴實實,過來找蘇覓。


    一走進辦公室,他立刻把眼鏡、口罩、帽子都摘下來。


    “唿,熱死我了。”


    “姐姐,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麽?”


    蘇覓看看他伸到麵前空空如也的掌心,不過腦子地說:“空氣?”


    鹿晨露出他招牌式的燦爛笑容,然後神神秘秘朝蘇覓眨眨眼睛。


    “姐姐,看好了哦!3、2、1……”


    話音落,一朵紅豔豔的紙玫瑰出現在他手上。


    他狗狗眼裏有星星在跳躍。


    “我學了半天才折出這朵最完美的紙玫瑰,現在送給姐姐,姐姐喜不喜歡?”


    不得不說空手變玫瑰這樣的小魔術,還是非常容易哄女孩子開心的。


    即便蘇覓知道這種魔術的秘密,即便蘇覓現在滿腦子都是周馳宇,也忍不住被逗得笑了一下。


    鹿晨看她沒有很開心,心裏很失落,但他不能讓蘇覓看出來。


    他眨著眼睛笑眯眯說:“姐姐,你整天都對著這些枯燥乏味的文件,該有多無聊呢!不如工作先放一放,我帶姐姐出去散散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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