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給個最壞的估計。”


    “最壞?你也別小瞧俺們!雖然弗堅沒法變成兵工廠那樣的城市,但是把咱們起義軍的裝備兜起來,那肯定沒問題!不過.你問這個是想幹啥?”


    亞爾潘雙手抱胸,奇怪的問藍恩。


    兜帽下的獵魔人隻是輕笑一聲:“那就先把那些尼弗迦德的裝備修好吧,亞爾潘。要讓它們顯得跟以前一般無二,毫無創傷。”


    “等等,你是想.?”薩奇亞像是也明白了,她豁然開朗的笑著看藍恩,“哈,你這個壞蛋!”


    “防禦的方式又不隻有一種,”藍恩玩味用手指點著石桌桌麵,“讓敵人忙起來,自顧不暇,不是很好嘛?”


    “眼看著冬天已經結尾,尼弗迦德人跟科德溫人的停戰條約也該緊張緊張了。或者說”


    藍恩在兜帽之下,掃視過圓桌上的所有人。


    “他們要是不緊張,咱們可以也製造點緊張的氛圍。有了氛圍裹挾,人自然就跟著緊張起來了。而緊張之後,就容易擦槍走火。”


    “總之,現在大家都知道要重新開戰了,哪一邊的心裏也都在等著個合適的開戰時間。但是,為什麽要把主動權平平靜靜的讓渡到敵人手裏?”


    最後,藍恩原本隻是輕敲石桌的手指並攏成掌,‘嘭’的一下拍在桌麵上!


    在座所有人同時精神一緊。


    僅是幾句談話的功夫,藍恩甚至都沒有刻意凸顯自己的存在感和主導感,但是到了現在他卻已經潤物無聲的控製住了會議的走向和聲量。


    這甚至是在他無意識之中自然而然幹出來的事。


    像是亞甸起義軍這種身份不同、訴求不同的各方人士,被暫時捏合起來構成的勢力,實在是很適合帝皇之子的社交天賦從中斡旋。


    “劃出一百多人出來,全都要好手。”


    自然而然的,藍恩開始直接安排起任務來。


    他轉頭就向薩奇亞和伊歐菲斯等人要人手。


    “讓我們看看,傳聞貪婪之餘又暴脾氣的野豬國王,能忍受‘尼弗迦德人’的挑釁多少次?”


    “哦!這真是好主意!”亞爾潘嗬嗬笑著,“不光是尼弗迦德人的裝備,我們還能熟練製造、修理科德溫的裝備。兩邊咱們都有準備!”


    “那就先這麽幹吧。”藍恩拍板決定,“現在戰場局勢不明朗,但是隻要讓他們動起來,他們的行動就會告訴我們,現在戰場是什麽情況了。”


    亞甸起義軍終究是野路子軍隊,沒有職業間諜,沒有情報分析室,也沒有對接合作的政府機構。


    跟泰莫利亞之類的國家比起來,少了很多信息渠道。


    在泰莫利亞,蒂沙雅、瑪格麗塔這樣遠離戰場的高級人物都能在飯局上說上不少關於戰爭形勢的話題。


    但是在起義軍內部,戰場對他們來說是大片的戰爭迷霧。


    不過,因為眼下有藍恩的正式介入,這種情況正在迅速消失。


    ——


    弗堅的牢房之中。


    這同樣是典型的矮人風格,柵欄用的是石頭,方方正正的房間,方方正正的窗口和大門。


    被俘虜的幾百人不是小數目,弗堅的牢房可盛不下這麽些人。


    他們大部分被直接當做勞力,在看守之下開始整理弗堅城中,昨晚一場大戰的痕跡。


    或是搬運屍體,或是挖坑埋人。


    漢斯這時候是被扔到牢房裏的一員,但是他這會兒寧願自己是在外麵幹活兒,好歹忙碌起來,腦子裏不會想這麽多事兒。


    “我是貴族.他們應該給我貴族待遇我是貴族”


    在方方正正的牢房之中,隻有蠟燭的火光在唿扇,陰影張牙舞爪,跟糞便、血液發臭的氣味混在一起。


    漢斯是貴族,按照南北雙方都通行的規矩,他這樣的人如果沒有當場死在戰場上或是戰後的傷勢並發症,一般打完了是不會被絞死的。叫人來送贖金就好。


    但他是個從南方來的年輕人,趁著停戰期上前線,想撈點資曆和功績、名譽。


    他雖然也在北方待了有兩三個月了,但是‘北方遍地野蠻人’、‘北方怪物橫行、道德敗壞’之類的刻板印象,還是在他的腦子裏深深紮著根。


    他不知道這些北方人會怎麽對待他這種南方貴族。


    正因為在常規情況下有生的希望,此時才會更加患得患失。


    靠著牆角,雖然旁邊就是惡臭的便桶,但是漢斯卻依舊雙目無神的飄動著,嘴裏嘀嘀咕咕的反複嘟囔著。


    這時候,反而是一直看著憨厚老實的亨利跟他擠在一個牢房裏,還在盡量穩住他的情緒。


    “卡彭!”他半跪下來,握著漢斯的手臂,用力的拍著他的肩膀,語氣關切而真誠,“沒事的!我們會沒事的!別想那麽多有的沒的!”


    “還記得你常說的嗎?命運眷顧勇敢之人!”


    亨利的安慰不能說有多大用,但好歹是讓漢斯迴了迴神,沒有完全沉溺在恐慌之中。


    “命運眷顧.眷顧個屁啊!”漢斯苦笑著抬了抬頭。“我是皮克斯坦因的主人,我未來會繼承拉泰!但是現在呢?我現在側個頭都能埋到糞桶裏!”


    亨利跟漢斯是老朋友了,雖然聽著他是在抱怨,但是還有心情抱怨,在這時候已經算是精神穩定了。


    旁邊牢房裏,聽著都有人開始自殘了。


    他們倆其實都是樂觀的性格,因此漢斯開口說話後,亨利也鬆了口氣笑了出來。


    “嗬,我還以為你馬上要抱著那個糞桶哭呢。”


    亨利站起來,後退一步在漢斯對麵的牆角坐下。身上的盔甲嘩嘩作響。


    因為他們是剛剛被關進來,外麵又是急著收拾戰場、清理屍體,因此隻是卸了他們的武器,連盔甲都沒動,更別提仔細搜身了。


    但是基本也就等到下午,外麵的人騰出手來,他們也都得被扒幹淨。


    “你身上有吃的嗎,亨利?”


    “有,但是你要坐糞桶旁邊吃嗎?”


    “哦,有道理。”


    漢斯坐到亨利這邊,肩並肩。


    亨利從自己罩著盔甲的罩袍外衣底下左掏掏右掏掏,拿出兩個堿水麵包結和一塊奶酪,一塊鹹肉還有一根雞腿。


    “我”漢斯愣愣的看著這一幕,“你是從哪掏出來的?”


    “好吧。”亨利攤攤手,先把食物遞了過去才接著低聲說,“咱們幾天前打進來弗堅城的時候,我找到了一個袋子,那袋子很精致,看著巴掌大,卻能裝一櫃子的東西!”


    “空間拓展包?”漢斯比亨利有見識,他驚唿一聲,但也沒有別的情緒,“你賺大了!”


    “賺不賺的.”亨利苦笑一聲,“反正迴頭搜身的時候都得扒幹淨,這會兒就先吃吧。”


    漢斯撕扯下一塊很有韌勁的堿水麵包結,費勁咀嚼的同時突然意識到了什麽。


    “那你這包裏,有沒有備用武器?”


    “有是有。”亨利迴應的也很幹脆,“但是你確定這時候,有武器就能跑?”


    漢斯頹然。


    “好吧,確實不能。”


    金發的貴族小子一邊有氣無力的撕咬著堿水麵包結,一邊伸手敲了敲亨利那罩袍之下的胸甲,發出‘咚咚’兩聲。


    “你這是把指揮官的臥室翻了個底朝天吧?空間拓展包裝不下都往身上揣了。我記得他晚飯端上去的差不多就是咱們吃的這些,還有什麽東西?都這會兒了,一起看看新鮮吧。”


    本來亨利的胸甲是那套帶著鍍金日輪的樣式,是指揮官的備用鎧甲。


    但是當時一群那賽爾人惦記著迴歸編製,要跟尼弗迦德副官接觸,他這盔甲太明顯了,就套了個罩袍上去蓋著。


    要不然光憑這個胸甲,他都得被認作是個尼弗迦德軍官,指不定當時亞爾潘的一箭就是衝著他的喉嚨去了。


    “好啊。”


    這時候亨利也無所謂的點點頭。


    反正他估計幾個小時後就要被扒光,這會兒都無所謂了。


    他將空間拓展包拿出來,是個巴掌大的小皮包。


    裏麵的東西往外掏著,漢斯和亨利都百無聊賴的看著。


    起初,一些奢侈品,比如金杯銀杯什麽的,他們都不怎麽在意。


    後續有了一些真材實料,不是騙人迷信的魔法護符,這算是來了點精神。


    亨利雖然技術高超,在藍恩安排的進攻節奏下都能以迅雷閃電一般的效率撬鎖、搜刮完指揮官的房間,但他到底還是個人,完全沒時間把這些東西看清楚。


    能一股腦兜走全賴空間拓展包。


    但是隨著繼續往裏麵掏,亨利不怎麽在意的將好幾個筆記本跟成遝的紙張放在一邊,卻引起了漢斯的注意。


    “等等,這是什麽?”


    “這些?”亨利扭頭看了一眼,“是放在他桌麵上的東西,我一股腦帶走了。要翻翻看嗎?”


    漢斯跟亨利都識字,他們倆翻看起來,發現筆記本是日記,成遝的紙張則是合同、契約一類的東西。


    寫日記沒什麽稀奇的,一般工作內容比較重要、繁瑣的人都會寫日記,防止自己的記性在時間的掩蓋下欺騙自己。


    但是當亨利和漢斯兩個人各自打開日記、合同之類的看了幾眼之後,他們的眼睛同時瞪大,唿吸也粗重起來。


    “kurva!(尼弗迦德語:該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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