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勉強可以看做上、下亞甸分割線的蒂芙尼河上,他們握了手。”


    格德鄙視的總結道。


    “阿德·卡萊的曼斯菲德侯爵,跟尼弗迦德帝國的東線部隊指揮官門諾·庫霍恩,他們在流血瀕死的亞甸王國屍體上握了手。”


    “令人不齒的瓜分了戰利品,堪稱世上最卑劣的一次握手。”


    “門諾·庫霍恩。”藍恩品味著這個曾經被自己親手放走了的南方帝國高級將領的名字,“但也還算好。”


    “門諾·庫霍恩他還很清醒.不管是他自主的很清醒,還是上次我‘幫’他達成的清醒。”


    “總之,他這次作為東部戰線的指揮官,開戰以來沒有屠過城。目前看來也隻征發了民夫作為勞力,作為尼弗迦德帝國根基的奴隸買賣居然都被他壓下去了。”


    “上次在索登山,我饒了他一命。如今隻從無辜傷亡來看,已經物超所值。”


    “確實讓人大跌眼鏡。”艾斯凱爾這會兒開始拿了根醃小黃瓜啃起來,“亞甸的首都溫格堡,他們抵抗了尼弗迦德好幾個星期,大家都以為城破之後,尼弗迦德人會來一場大屠殺泄憤。”


    “但他們沒有。據說也是門諾·庫霍恩強壓下來的。”


    “可是你在這兒感慨物超所值,東線戰場的所有北方指揮官要是知道了前因後果,估計隻會恨你饒過了一個強大的敵人。”


    格德笑著,舀了一勺蜂蜜到盤子裏當蘸料用。


    “門諾·庫霍恩指揮下的東線部隊,完全把他們給打穿了,連口氣都不帶喘的。”


    “而且他這一手軍紀管理下來,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不好。好的是因為沒有屠過城,現在在亞甸和利維亞境內還有很多零散的反抗軍跟遊擊隊存在。”


    “不好的是看著尼弗迦德人不屠殺了,其實民間對尼弗迦德的反抗的情緒也在變得比之前戰爭的時候更平緩了。”


    所謂的‘不怕敵人太反動,就怕敵人不反動’。


    越是無所顧忌的倒行逆施,當然會讓人感覺害怕和恐懼。但越是這樣,反而會把越多的人逼成敵人,反對的力量自然越來越大、越來越堅決。


    於是反而不會朝三暮四、進退失據,隻剩一往無前了。


    但對於藍恩來說,他隻有一句話。


    “那對我來說沒差別。”


    門諾·庫霍恩整頓軍紀、加強組織力,乃至是讓北方人對尼弗迦德的態度變得緩和了不少,但是藍恩並不在乎。


    就像是他當初不在乎把對方放走一樣。


    “哈!”突然,卡珊德拉發出了高亢的感慨,她那雙眼睛隔著瑪格麗塔,都像是要炙熱的將藍恩給燒化了一樣,“你讓我現在心潮澎湃了!”


    瑪格麗塔的腦袋左右轉轉,看看藍恩又看看卡珊德拉。


    女術士心裏確信:這炙熱的眼神倒不是想把人給燒化了,隻是想把礙事的衣服給燒化了而已。


    卡珊德拉的眼睛就像是盯著獵物的雌獅,她吞咽酒水的動作像是在野性的撕咬。


    斯巴達人,對於強者和戰爭的熱愛不言而喻。


    如今討論的場景,還有藍恩的存在,對於卡珊德拉來講幾乎相當於是當麵朗誦一篇豔情文章般勾人心弦。


    瑪格麗塔的眉毛已經忍不住跳動起來了。


    馴鷹人那幾乎是露骨的示愛,稍微打破了剛才談論戰爭的沉重感。


    相比於歇斯底裏的戰場,現在畢竟是珍貴的休戰期。


    藍恩在半年前離開,同時第二次北境戰爭開戰。而在幾個月後,天氣轉涼,入冬。


    尼弗迦德人的兵鋒固然所向披靡,但也正因為太攻無不克,所以導致一路狂飆突進,將戰線拉的太長。


    補給線也因此被大幅度拉長,補給壓力直接被拉滿到接近爆表。


    再加上入冬的嚴寒對於軍旅來講將會更加折磨,所需的補給也將更加巨大。


    所以整個冬天,尼弗迦德人反而向南方收縮了一些。


    西線沿海,尼弗迦德人停在了希達裏斯的國境線之外。


    東部戰線,他們也沒有跟科德溫人兵戎相見,隻是守著已經占領完畢的下亞甸地區。


    中部集團軍,他們本來在入冬之前已經作勢圍困了馬裏波。


    當然,泰莫利亞的第二大城市沒那麽容易被徹底圍死,基本隻相當於擺了個威逼的樣子。


    但是入冬之後,他們也向南撤迴了泰莫利亞國境線附近。隻剩下作為國境要塞的馬耶那城堡,作為被占領後的前進基地,被如同釘子一樣紮在那裏。


    休戰期,正因為這默契到不成文的休戰期的存在,他們才能在這裏暫時的放鬆宴飲。


    可這休戰期不會長了,因為春天就要到了。


    藍恩也不想它再長下去了。


    “尼弗迦德人的長進很大,他們的軍隊別的不說,至少確實是銳意進取。”


    卡珊德拉打破了沉重的話題氣氛,由此可以說一些更輕鬆的事情。


    貝連加爾現在就很是有興趣探討一下,那些尼弗迦德人在這次戰爭中表現出的新玩意兒。


    “開戰以來,工廠的訂單絡繹不絕,但這其實很正常。誰會不想要瓦雷利亞鋼來武裝部隊呢?”


    “但是泰莫利亞的前線軍官也多次來到工廠裏,來向我,還有各個鐵匠大師們進行諮詢。”


    “他們說尼弗迦德人現在的軍用器械都展現出了強大的性能,尤其是弓弩、床弩、投石車之類的投射類裝備。”


    “馬裏波城牆上,現在還留著一根瓦雷利亞鋼的弩炮箭杆沒拔下來,那玩意兒直接紮穿了七八米厚的城牆!誰都不知道該怎麽拔!”


    “相信我,常規的床弩就算是再往上加料,都沒法做到這一步!附魔也不行!”


    “或許魔法師直接控製、進行強力施法可以?但那也不太可能,因為法師的魔法,要用的地方多了去了,何必跟一台床弩捆著?這不完全是浪費高端人力嗎?”


    “所以我猜,估計是尼弗迦德那邊,研究新的金屬材料真的有進展了。”


    貝連加爾的臉上並不意外,反而興致勃勃。


    瓦雷利亞鋼的配方是當初藍恩拿過來樣本和殘篇咒語,然後他負責冶煉技術,瑪格麗塔負責咒語還原,複刻出來。


    這也是這個世界並不漫長的魔法發展史中,第一次將魔法幹涉深入到礦石階段。


    得出的瓦雷利亞鋼確實也性能出色。


    但是這世界又不是沒有別的天才了。


    就算是沒辦法研究出新的金屬材料,瓦雷利亞鋼本身就是一種生物融合性很好的金屬。


    藍恩的【濁流·滅】,就是以新大陸的手法融入滅盡龍素材後成型的,它的性質已經跟原始的瓦雷利亞鋼有很大區別了。


    別人哪怕做不出來開創性的研究,在基礎上做點延伸性的突破也完全有可能。


    隻不過瓦雷利亞鋼出現在市麵上還攏共沒幾年,人們都還處於追求它所帶來的利潤的時候,利潤沒吃幹淨、市場沒疲軟之前,很難有研發新品的動力。


    但是對於軍國主義奴隸製帝國的尼弗迦德來說,對於更強大的軍備的渴望和追求是天然的。


    他們的研發動力可太足了。


    估計第一批瓦雷利亞鋼到手之後,研究就已經上馬了。


    這次戰爭之中的表現不過是開結果、技術驗證而已。


    “等等!”


    可是貝連加爾淡定,卻有別的人不淡定。


    卡珊德拉張大嘴巴:“馬~拉卡!你是說,有能射穿城牆的弓箭?”


    “馬什麽?”貝連加爾不太懂這種‘古希臘雅言’,不過還是在疑惑過後迴應了後半句,“當然有啊,雖然是裝在床弩上的材料,可是用到弓箭上肯定也很夠勁!”


    “你是說你還會做?!”


    “不然呢?”貝連加爾在談到自己的鐵匠手藝時,總會有種自矜,此時也不例外。


    他向後靠著椅背,顯得智珠在握。


    “那種新材料顯然是尼弗迦德為了投射類武器而研發,應該擁有良好的彈性、強度,還有對於形變的承受力可惜啊,要是有尼弗迦德人的成品,或者配方、思路。研究這東西應該不難。”


    貝連加爾嘀咕著自己的專業知識。


    而他的桌子對麵,卡珊德拉也嘀咕著。


    “也就是說,我需要到戰場上摧毀幾台你說的那種床弩收集殘骸,然後可能還要潛入到他們的指揮官或者後勤官的地盤,偷聽他們的談話,或者直接偷點文件文書?”


    貝連加爾想說確實是這麽迴事兒。


    隻不過現實肯定比卡珊德拉列出的三個任務目標要複雜許多倍。


    基本思路是對的,可是誰能做到呢?


    他倒是相信藍恩的戰鬥力,可也不太看好這個大塊頭能在潛入啊、偷竊啊這類行動中不露馬腳。


    但是等貝連加爾抬眼來看,卻赫然發現桌子對麵的卡珊德拉正一臉的迫不及待與躍躍欲試。


    顯然,這位馴鷹人現在恨不得立刻出現在尼弗迦德人的軍營中,展開行動了。


    “嘿?你來真的啊?”


    貝連加爾這下有興趣了。


    他很清楚藍恩帶迴來的必然是個厲害人物,而不會是個聽了許久的談話卻還沒意識到尼弗迦德人不好惹的蠢貨。


    那麽卡珊德拉的表現就是.成竹在胸?


    “你之前說,你是想做新裝備?那這樣,你如果給我帶來了他們的新材料,我就試著給你做一做怎麽樣?”


    馴鷹人的眼睛亮了起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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