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現在確定不想再加上點衣服?”


    踩在大袞神殿地麵之上的一層浮水中,藍恩隨意的轉頭衝卡珊德拉問著。


    “在這天氣裏穿這麽一身,你應該不怎麽在意別人的眼光,但是確實會顯得有點傻。”


    每個地區的盔甲與服飾發展,都是要順應當地環境的。


    卡珊德拉的地中海區域的鎧甲,雖然說這一身其實都是摻雜了伊述科技碎片鍛造出來的裝備,但是外形上依舊露出度很高。


    屬於是文明早期的盔甲風格。


    跟她這一身相比,史凱利傑群島的海盜們裝備上的那點狂野蠻荒的氣質,都像是文明先鋒了。


    北方人登陸這片大地好歹也有個五百年左右了,而且在通過天球交匯意外來到這世界之前,他們就已經是擁有基礎遠洋航行技術的文明。


    比古希臘的文明發展時間要長不少。


    “你的衣服我能穿嗎?”卡珊德拉比劃了一下藍恩的身形。


    “先當披風蓋著吧。”藍恩從後腰的煉金皮袋裏掏出來他的一件外套,“等到了艾瑞圖薩,再給你正經、好看的。”


    “好看?那倒是無所謂。”卡珊德拉毫不矯情的接過外套‘唿啦’一聲披上,“但你就不能跟神明祈禱一下?或者施展一下魔法?”


    看著對方迫不及待和好奇的眼神,藍恩歎了口氣:“這裏不是什麽神界,卡珊德拉。這裏隻是一個異世界。吃飯喝水穿衣服這種事,神明不管的。而且法師們也基本不會研究這種法術。”


    “那他們研究什麽?”


    “戰爭啦、政治啦亂七八糟的東西,吃飯喝水這種事,掏錢找個仆人更方便。”


    “好吧,我聽得有點迷糊。”卡珊德拉雙手抱胸上下點頭,“不過聽起來也沒什麽好在意的,對吧?”


    “在這方麵,你的豁達顯得很有智慧,卡珊德拉。”


    “哈,謝謝誇獎。能被跟蘇格拉底順暢交流的人說是聰明,這要是在雅典,可是份殊榮啊。”


    “蘇格拉底?他現在嘴巴更毒了嗎?”藍恩一邊領路,帶著卡珊德拉從大袞神殿先上到黑燕鷗島,好歹別站在浮水中,一邊詫異的問著。


    “我之前跟他聊天,他確實認為你的思考總是浮於表麵。但同時,他又對你那種能直接找到關鍵的銳利本能感到欣賞。總體來說,他對你評價可不低呢。”


    “蘇格拉底喵?”在藍恩肩上的絨布球也努力皺眉想了想,終於跟當初在雅典見到的人們對上了號,“哦!就是那個大胡子胖胖的人喵!他跟我說話的時候總是追問不停呢!”


    談起他們在雅典共同的朋友,卡珊德拉笑了笑:“他現在也還是老樣子,跟人說話的時候總是追問追問再追問,好像不把那人的思想給徹底剖開就不算完一樣,沒幾個人受得了這種交流。”


    “除非跟你這種少數人一樣,能跟他在追問中有來有迴,這才能讓人感覺到公平,而不是一邊倒的被欺負。是的,被欺負。雅典人現在都說蘇格拉底的追問是欺負人。”


    “我為那些人默哀。”藍恩撇了撇嘴,“照我看再這麽下去,蘇格拉底離被放逐都不遠了吧?”


    “哈,難說。”卡珊德拉也笑出聲來,言簡意賅的迴答。


    黑燕鷗島上不見湖中女士的身影,藍恩將卡珊德拉和安倍晴明帶到島上那清澈的泉眼附近休息。


    “之前我來的很急。”獵魔人向卡珊德拉確認著,“但你卻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我的請求,我很感激。”


    “但是這一趟或許就要幾個月時間,阿德瑞斯提亞號不會有問題吧?”


    卡珊德拉十分隨性、魄力十足的坐在了圍住泉眼的石頭上,藍恩半蹲下來在她麵前,表情認真。


    愛琴海美人那如同黛石描繪的濃黑眉毛往上一挑,嘴角和眼神都變成了一種帶著侵略性的曖昧。


    她伸手拉住藍恩盔甲的領口,將他強勢的拉向自己。


    兩人能互相感覺到對方那炙熱的唿吸。


    “真要說的話,我更希望來點‘實實在在’的感激,美人兒你能想象咱們兩個在麒麟背上,踩著海洋的浪花風馳電掣的時候,我的心裏有多火熱嗎?我幾乎要忍耐不住.”


    藍恩倒是早就習慣了斯巴達人這種強勢又直白的示愛。


    反倒是後麵跟著的麒麟,這家夥‘唏律律’的嘶叫一聲,蹄子甩動間就橫移著撤開好幾步。


    一雙紅寶石似的眼睛詫異的看著之前才從自己背上下來的倆人。


    ——你們倆是想在我背上幹啥?!


    卡珊德拉瞥了這匹優雅不凡的‘天馬’一眼,笑著收迴了拽著藍恩盔甲領子的手。


    “阿德瑞斯提亞號上最近沒什麽事,我跟你說過了嗎?我找到了我的母親,密裏涅!她在納克索斯島上成為了國王呢!”


    “納克索斯島?那上麵有國王?”藍恩調笑著說。


    “拜托,隻是誇張而已。”卡珊德拉笑著擺了擺手,“但她確實成為了那座島嶼的管理者。”


    “我為她解決了島上麵臨的問題,她才放心的跟我團聚。但是你來找我那會兒,其實我們也正麵臨問題。”


    “我和密裏涅迴到了斯巴達,想要找到當年秩序神教殘害我們一家人的證據,還有斯巴達內部的秩序神教成員。但是等我們重新踏上斯巴達的土地”


    卡珊德拉無奈又不爽的咧了咧嘴:“嘖,我們家的財產、我們的公民身份,全都沒了。”


    “這些東西本來還是能借由我的父親尼科拉歐斯,在法理上找迴來的。可是咱們倆之前一起去墨伽裏斯辦的事情”


    藍恩的臉上露出了然的神色。


    當初他們倆搭夥兒在阿德瑞斯提亞號上前往墨伽裏斯,卡珊德拉的目標就是暗殺當時在墨伽裏斯的斯巴達指揮官,【血狼】尼科拉歐斯。


    卡珊德拉最終沒有弑父,反而在推心置腹的交談中得知了秩序神教的存在。


    可是再次見到女兒的尼科拉歐斯,卻在那之後就自己失蹤了。


    一個斯巴達將領在戰場上失蹤,對於斯巴達人來說,隻能認為那是已經死了。


    卡珊德拉一家在斯巴達,本來就隻剩尼科拉歐斯一個人了,後來他收養了個養子。


    現在連尼科拉歐斯都被認為是死了,財產自然歸屬養子繼承。


    卡珊德拉和密裏涅本來也不怎麽在乎那些財產,可是斯巴達的公民身份卻很重要。


    沒有公民身份,她們很難調查和指控斯巴達內部的秩序神教成員。


    斯巴達身為古典軍國主義的典型,排外思想是很嚴重的。


    但好在她們母女本來就是再正統不過的斯巴達公民,以前都以為是死了,就銷戶了。現在隻是要在法理上取迴身份而已。


    “斯巴達現任的雙王之一,波撒尼亞斯要求我用阿德瑞斯提亞號,護送一個潘克拉辛選手去參加奧林匹亞運動會,以換取上庭爭辯的權力。”


    “所以現在整艘船其實都在等著奧運會呢,也沒什麽事幹。”


    “潘克拉辛?那是什麽啊?”絨布球剛才藍恩被拽領子的時候就跳下來了,這時候仰著頭,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著問。


    “一種徒手戰鬥的技術。”


    “徒手戰鬥術喵!”戰狂小貓頓時雙眼冒光。


    “隻是一種還很粗糙、基礎的格鬥術而已。”藍恩的補充解釋讓小貓撇了撇嘴,剛剛提起來的興致又消退下去。


    “不過.奧運會啊。”藍恩在跟絨布球解釋完之後,他的臉上露出奇妙的神情,但很快又消散掉。


    “在你們那邊,奧運會還有多久開始?”


    “怎麽說也有幾個月要等,沒關係。”卡珊德拉很是放鬆的說著。


    藍恩也因此放鬆下來。幾個月的時間,確實應該是足夠了。


    “不過你這【通占符】還真是不經誇啊,晴明。”


    等理清了卡珊德拉的日程表,藍恩開始刺旁邊的陰陽師。


    “不是說好想要尋物找人,無往不利嗎?結果還是在愛琴海上躥了兩天才找到。”


    但是人家安倍晴明也有話說。


    “確實不用誇了,殿下。”安倍晴明依舊波瀾不驚的微笑,好像聽不出來話風似的,“這都是在下應該做的。”


    “麵對從未見過的世界,從未見過的星象,在下隻用了兩天時間就粗略調整了【通占符】的結果,讓結果鎖定在小範圍內,最終找到卡珊德拉小姐.這都不算什麽,您不必掛懷。”


    “等您真學到能畫出【通占符】這一步的時候,您就懂了。”


    “好好好。”藍恩敷衍的迴應著。“大陰陽師說的都對。”


    他其實本來也就是跟安倍晴明開個玩笑而已,誰知道這家夥不聲不響是個腹黑陰陽的貨。


    在古希臘世界,卡珊德拉是個有一條戰船、隨意亂跑的雇傭兵,偌大一個愛琴海她能出現在哪裏其實完全不確定。


    藍恩上一次在雅典大瘟疫的時候,能在雅典城裏遇見卡珊德拉,都是趕了巧。


    不過這次過去的時候,安倍晴明就出了大力。


    【通占符】顧名思義,其實是陰陽師們占卜能力的簡單體現。


    使用起來後,會讓使用符咒的人,對於自己想要尋找的東西多出一種直覺式的模糊感受,作為引導。


    在安倍晴明一連畫了好幾張符咒,導致他自己都氣息虛浮之後,藍恩才能在兩天之內找到模糊的方向,直接來到卡珊德拉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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